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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鸿鹄客栈。

        太阳才露头,诗梦的屋子便被人敲得砰砰作响。

        “谁啊?”诗梦翻了个身,满脸疲倦地睁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进来吧。”

        “赢了赢了,师父。”柳芊芊推开门,叽叽喳喳活像一只喜鹊,“你知道吗!我们大获全胜,战绩卓越啊。现在街上可热闹了。”

        诗梦只淡淡啊了声,又翻身朝里:“让为师再睡会儿。”

        “师父!我们赢了!街上热闹着呢!”

        “知道了。”诗梦拉过被子,一把蒙住头,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你去找小千、大巫师或者齐若玩儿去。再不行,找月清凝也可以。”

        柳芊芊不管,隔着被子抓住诗梦的手臂,硬生生将他拖了起来:“走啦走啦~我们上街看热闹去。”

        诗梦揉揉太阳穴:“为师这几天生病才刚好些。前天送了达旦一‘冷箭’,导致他受了重伤。可我那晚也‘陪他’耗了一宿啊。现在我头昏,你饶了为师吧……”

        “啊?那——师父,我留下来陪你。”

        诗梦忽地张开眼睛,看着她,温和一笑:“没事儿,我躺躺就好。你找齐若一起去玩吧。”

        “我让齐若来看到过你再说。”

        诗梦无奈一笑:“随你吧。”话毕,又仰面躺倒。

        不一会,齐若便提了药箱前来看诊。

        “怎么样?”

        “楼主没事儿。就是受了些风寒。此前楼主尚未大安,平白入战,耗了一宿,亏损不少元气。眼下静养几日便无大碍,你不必太担心。”

        柳芊芊舒了口气:“那便好。”

        诗梦闻言坐起身子下了床,脚下步子略显虚浮。

        “师父,你要去哪?”柳芊芊急忙过来搀扶。

        诗梦苦笑着打开她的手:“我又不是瘸子。我躺那上头上去,闲来还能靠着看看书。你们去玩吧。”

        “楼主,那您有事儿怎么办?”

        诗梦哑然失笑:“我又不残疾,只是身子倍感疲累。何事办不得?去吧去吧,带我这聒噪的傻徒弟离我远些,让我耳根子清静一下。”

        “诶,好。”

        “师父你……”

        诗梦挥挥衣袖,翻身向里靠在贵妃榻上。

        才不一会儿,院子里便传来了好大的动静。诗梦只是眉眼微抬虚视着某处,未曾转身。不一会儿,那些脚步声停了下来。

        “在下西昌城掌城风如烈。得闻有先生这般的高人蛰卧于此,未能拜会,深表遗憾。此番得先生妙计相授,我西昌才有今日胜利。今夜在下于此设宴,先生若不弃,可否赏光?”

        伴随着爽朗的笑声,屋门被人从里头拉开。

        诗梦一袭素衫大袖,墨发以白玉凤簪松挽在脑后,飘飘然如谪仙。他姿态略显慵懒地斜依着门框,带着几分玩笑的神色:“高人?风大人是在说我么?”

        “诗盟主?”风如烈欣喜地脱口而出,忽地,又一拍脑门,大笑道,“嗐!应该喊‘诗老弟’才对。”

        诗梦也笑起来:“风大哥对‘江湖规矩’也很上道嘛。”

        稍顿,他扫视一圈,招呼道:“来来来,诸位将军屋里请。”

        “诗老弟莫忙。”风如烈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捂住他的手。

        李星取出胸口塞着的拜帖递到风如烈手中。

        风如烈接过,又塞进诗梦手里:“大巫师开始什么也没说。眼下,他倒是全‘招供’了。我方才知晓老弟居然也在此。”

        诗梦笑笑,没接话。

        “对了,诗老弟怎么来这西昌城了?”

        “我护送大巫师回去。”

        风如烈奇道:“对了,这是我一直想问的问题。他来做什么?真的为了私事?”

        诗梦目光湛然,笑着反问:“不然呢?他再怎么被捧得高高的,也到底是个人。是人,便总有些‘私事’的嘛!况且,也确实是我有事相求于他。”

        稍顿,他又抢白了风如烈的话头:“至于什么私事——江湖纠纷,我便不多说了。”

        风如烈讪讪一笑,面上闪过一丝惋惜,暗自消了再追问的念头。

        “下面你有什么打算?”

        诗梦笑了笑:“这也是我想问风大哥的。至于我嘛~~还没想好。先把大巫师好好地送回自己的神宫再说。其他的事情——都得往后排。风大哥呢?”

        “我走不开。”风如烈面如难色,“但是那些俘虏啥的让别人押送,我又有些不放心。我——”

        犹豫再三,他舔了舔嘴唇,腆着脸道:“不知——在下……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诗梦莞尔:“风大哥突然用了谦称,这教小弟心头有些着慌。莫不是让小弟代你押送战俘?”

        风如烈面色更羞赧。

        见诗梦没有开口,他又忙自己找了个台阶:“不过诗老弟要是不方便的话……”

        “这事儿交给我吧。”诗梦截了话头,轻描淡写道,“护送大巫师的事儿我可以交付给别人。只不过,他们要多叨扰西昌几日了。”

        风如烈急忙道:“这个好说,这个好说。这院子本就是接待各国来使。大巫师及其随从自然可以享受这待遇。刚见了他,我便已经将款项拨了过来。”

        诗梦大笑道:“风大哥这话实在!小弟和兄弟们倒是可以白吃白喝好一阵了。”

        “就你这次所立的功劳,莫说是小住几日,便是住上一年半载那也使得。”风如烈亲昵地拉过他的手,“若不是同你拜了把子,我都想尊称你一声‘先生’。”

        诗梦装模作样啊了声,玩笑道:“不叫先生叫军师,我也认的。”

        话毕,两人相视大笑。

        “诗老弟这次的功劳我也写成奏疏和其他的折子一起送往帝都了。”

        诗梦讶然啊了声:“这,这恐怕……嗐,风大哥,这次本身是你翻身的机会啊。你在帝都参议政事,绝对比在这里当掌城更能为百姓谋福祉。”

        风如烈摆摆手:“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不会贪功的。”

        “在帝都啊……”他喟叹一声,语气间隐有忿忿,“这也没外人,咱推心置腹地说——诗老弟不知道庙堂是个什么风起云涌的地方!你提防我,我算计你。你瞧瞧有多少高官大爵年少之时名扬四海,堪为天才。可现在呢?又出了多少政绩?”

        “这脑子、心肝儿都用哪里去了?”他冷冷勾了勾嘴角,眼底一片嘲弄神色。

        “还不如在这里,山高皇帝远。能让这一方土地河清海晏便也是功德一件了。涤荡寰宇……哈哈哈,那便只有看缘分、看天意了。”

        诗梦扫了眼四周,笑道:“风大哥想我何时起程?”

        “明日吧。今日是庆功宴。你不可不来啊。”

        诗梦忽地喉头一阵瘙痒,忍不住抵唇咳了起来。

        “啊呀,诗老弟原来病着。”风如烈上来拉住他的手,又向后招呼了一声,“来来来,咱进屋。”

        李星立马大声道:“末将早想这样了。奈何您兴致正浓!那我们只好装哑巴在一旁看着了。”

        众人闻言,大笑起来。

        风如烈和诗梦携手进了屋,望着李星笑道:“就你话多。”

        “早听闻你身子不好。怎么杨老先生没有跟来?”

        “他徒弟来了。他被琐事缠身,走不开。”诗梦温和一笑,忽又轻咳了一阵。

        风如烈心下一阵愧疚:“唉~不该让你在风口站那么久的。只记得你是个武功登峰造极的,却忘了你也是个‘美人灯’。”

        李星不由地大声问道:“先生既是武林盟主,武艺高强,怎么可能成了这副模样?到底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病,竟将身体折磨成这般柔弱,可还舞得动刀枪?”

        “别胡说。”风如烈轻叱一声。

        李星有些委屈地哼了哼,嘟嘟囔囔了两句牢骚。

        “诶~李将军也是好心。”诗梦朗声笑道,“刀枪都舞不动,那我还做劳什子的武林盟主?骨头都能给那群‘恶狼’撕得粉碎!只是,这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倒和有没有习武,习得几分并无太大关系。后又受了重伤,毁了根本……唉~就成了你们现在见到的这副风吹即倒的病弱模样。”

        李星又忍不住嘟囔:“只是这模样生得好看,本就像个女人。如今又那么病歪歪……乍一看,末将还以为先生是个‘女先生’哩!”

        “闭嘴!”风如烈脸上挂不住,面有愠色,“越说越不像样!”

        “李将军此言差矣。论一人行事作风有无阳刚之气,不在于样貌体质,亦或是习惯着装;而在品性德行。”诗梦温言淡叙,“有的人事前一条龙,走哪儿横哪儿。”

        他眼角眉梢都蕴着温和的笑意:“可稍有了些风吹草动,立马化成一条虫,钻得没了影儿。岂不贻笑大方?纵然是男儿之身,在下也笑他是个‘没了宝贝的人’。”

        “反之亦然。”他抵唇咳了两声,“便是姑娘,我也打心里唤她一声‘好汉’。”

        李星听着,只不断点头,呢喃着“有道理”“读书人说话就是在理。”

        “诶,可别这么说我。”诗梦听了去,笑道,“诗某连个秀才都不是,可担不得‘读书人’三个字。”

        “诗老弟打算何时起程?”

        诗梦思忖片刻:“不是小弟偷懒。这两日是走不得了。大后天——不知……”

        风如烈立马道:“就大后天吧。反正此事已经没什么变数。诗老弟只有身体痊愈了,我也才好放心啊。”

        “对了。大巫师今日没去找你?”

        “来过了。后来他自个儿上街转悠去了。”风如烈笑起来,“他说,以往从来都是来去匆匆。如今与这西昌‘同生共死’了一回,对它便有了不一样的情愫,想认真瞧瞧,感受一下‘平静的西昌’。”

        诗梦听着,笑而不言。

        是夜,风如烈设宴鸿鹄客栈。

        高朋满座,宾主尽欢。

        三日后,饮冰到达西昌,接手了诗梦原本的“送归”计划。诗梦如期携战俘、军将、辎重一道返还帝都——临安。

        只是他的人还没到,帝都乃至整个月支早已传遍他的“绝妙一战”!王庭内无数的势力都想将这一股自带江湖势力的“天降军师”纳入自己的麾下。尤其是盯上了皇位的那些不安分的皇子们!

        临安。

        皇帝再一次见到了这个面目似故人的年轻人。眼下,不像上次那般带着几分疏远,龙威之下更多了几分欢喜和慈爱,但是也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朕听说了。西昌一战,很是扬我国威。”皇帝大笑着,“年轻人的血性和胆略,果真没教人失望。朕很欣慰。”

        诗梦缓缓深鞠一躬:“陛下过奖了。为国尽忠,百死不悔。”话毕,从怀中掏出一清单。

        皇帝身边贴身服侍的齐公公立马小碎步疾走过来,双手接过。

        “这是战俘、辎重还有伤亡的清单,请陛下过目。”

        皇帝扫视了一遍清单,朗声笑道:“好啊。做得好。为国尽忠,百死不悔。赏。通通有赏!小梦啊,你的功劳最大。风如烈在折子里都说了。”

        起先听到“小梦”二字,诗梦微微怔了怔。

        但转念一想,第一次见面,皇帝也入乡随俗唤了声“诗盟主”,本就是轻松的饮宴场合,且关系很是疏远,所以这不太合适的称呼便也应承下来。如今——面前的人,无论从身份地位,还是权利金钱,或者年龄辈分来说——

        好吧,小梦就小梦吧……

        “朕赏你什么好呢?”皇帝笑眯眯地看着他。

        “草民不要赏赐。这本就是月支子民该做的分内事。”诗梦谦虚地一欠身。

        皇帝摆摆手:“这不行。朕一向赏罚分明。齐公公,宣!”

        “是。陛下。”齐公公展开一绢帛,大声唱和道,“陛下御召——赏——武林盟主诗梦黄金一万两,白银五万两,姑苏绢帛十色各十匹——另,白玉发簪一对,琉璃香炉一只,千年人参一根,百年灵芝三只,神妙丹三颗,百灵露一瓶,奴隶一百人,婢女二十人。钦此……”

        “谢陛下。”诗梦又深深一拜,“草民愧不敢当。”

        “你就别谦虚了。要不是你的计谋好,咱们也不会赢的这么漂亮!”皇帝思忖片刻,“朕听闻江湖人士多有开武林大会的传统,是不是?”

        诗梦没有急着开口,细细扫了一遍皇帝的表情,温吞吞道:“不过是在一起切磋技艺罢了,没什么‘大会’不‘大会’的说法。请陛下不要听信了说书老儿那些夸张之词。”

        皇帝却笑了:“小梦啊,你不必紧张。朕没别的意思,只是随口问问。以后,但凡你要组织个什么切磋的大会,朕特许你向任何掌城请求援助,让他们给你划下一块道儿来。”

        诗梦微微一笑:“那草民真的太谢谢陛下抬爱了。”

        皇帝也笑了:“刚才都没见你那么开心。”

        “有了陛下给的特权,草民以后和朋友往来切磋就轻松多了嘛,不必再为场地与接待费神了。”

        “那——朕可以去观摩么?”

        “自然。”诗梦温和地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莫说是我们的‘武林大会’,天下之大陛下又有何处去不得?”

        皇帝大笑一阵,忽地放沉了语气:“只不过啊,小梦,你毕竟还是一介白衣。西昌之战虽然赢了,但终究只是个小战役,对风如烈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若是大战——你贸然参与进去,还拉来了大巫师搅和进去,难免容易引起多国混战,实在是太冒险了。当地的掌城听了你这‘白衣’的调遣,以后还怎么管理下面的百姓?你说是不是?”

        但根本没有给诗梦开口的机会,皇帝又接着说了下去。

        “万一输了,朕又该拿你怎么办?”皇帝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素闻你身子骨极弱,这些边陲之地还是少走动走动。此番也算是天佑月支。但打仗终归不是长久之计,百姓要的是安稳的日子。眼下这样便是最好的。”

        蒙强忽然站出来:“陛下,臣有话说。大凉、武昌都是狼子野心。这次贸然开战,就是想来探探我们的底。”

        “即便我们这次赢了,他们一样还是会反复来试探!这些年,我们上供得已经够多。如此屈辱地换取了和平。现在,养精蓄锐也差不多了。早就应该进入枕戈待旦的备战中,随时恭候着敌人,甚至杀入敌营,夺回我们失去的疆土!而不是仍然维持这虚假的‘和平’!”

        诗梦瞧见皇帝的脸上隐隐升起薄怒,微微一欠身,淡淡道:“这次是草民鲁莽了。陛下眼下想必有国事要与诸位大人详谈,草民也恰好久站体乏,恳请陛下准许草民先退下。”

        皇帝挥了挥手:“你下去吧。好生休息。”

        “谢陛下。”诗梦转过身,踏出金銮大殿的一刹那,满脸疲倦之色再也盖不住。

        衢州月影楼。

        诗梦莆一回到衢州,便收到了一堆的请柬、拜帖什么的。奈何一路奔波押送那些物什进帝都上了金銮殿,随后为了躲应酬,连夜赶回衢州,眼下又病倒了。

        请柬拜帖如此一推脱,众人便都知道他身体抱恙,前来登门探望的人简直可以把月影楼的前大门门槛儿踏平。

        钱坐庄也为此替诗梦应酬而筋疲力尽到瘦了一大圈!

        躲在自己屋子里的诗梦倒是耳根子清净了好一阵子。毕竟,月影楼的内部,只有被邀请进来的江湖人才能见到。其他人——无论王公贵胄都只能在前两重的“月影楼门面”那儿打转。

        诗梦斜倚在卧榻上,瞧着那些拜帖书信,苦笑不迭。

        “待我身体好转,挑些重要的前去赴会。坐庄你便不用再干耗在这里了。”他笑着对前来汇报一整天情况的钱坐庄温言笑道,“这一阵辛苦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钱坐庄也苦笑起来,“属下也快熬到头了。今日又来了不少说是要看望您身体好些没。属下只能说杨大夫嘱咐过要静养,不让您会客。”

        “他们还非要留下那些礼物。这——属下真的是尽力了,一点都推脱不了!”

        “我知道了。”诗梦施施然一挥手,“晚些把我回来后到今天为止,所有的拜帖、请柬、书信全部放这上头,我一一过目。有什么要嘱咐的,我会让芊芊来传话。”

        “是。”钱坐庄一拱手,悄声退了下去,“楼主您好好休息吧,属下先告退了。”

        诗梦眼帘浅阖,从鼻中嗯出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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