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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饶是诗梦及江湖众人做得再低调,比狗鼻子还灵验的官场之人也都嗅到了风声。只有少量耿直的人才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秦相府。

        秦相的桌子上摆满了信笺,多数是半开半阖的状态。他的眉头紧缩,眼梢斜展。管家远远站着,胆战心惊地用眼睛偷偷瞟他。

        “早关照过他,不要到处惹是生非。”

        “明里暗里折了不少人马,还不死心接着折腾。到底——想做什么?”

        秦相说话时低沉而缓慢,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杀气。

        管家以为他在和自己说话,期期艾艾应了一声:“可,可,可能是觉得……不是老爷对手,索性破罐子破摔。”

        “嗯?那他为何不叛逃出去?”秦相一面说着,忽而又阴冷一笑,“是了,我不让。”

        “可既然破罐子破摔,那他为何不安心做个傀儡?或者对本相俯首呢?”他接着自问了一句。

        管家不能答,只是不安地搓着手。

        秦相忽而又抚着下髯:“还有那个叫诗梦的。原本组织众门派趁着杜尔迦教内乱,前去搅和两下子也算人之常情。可是——派徒弟先混入其中,又带着一个莫名其妙的笑苍天和刚刚叛出教内的狄卢……这就很值得商榷了。”

        “这个笑苍天——查清了没?”

        官家登时有点心虚:“查,查了。笑苍天是新兴起的江湖门派——通天府的教主。功夫诡谲,善结交群侠,正邪不论。目前传言,他和武林盟主诗梦一直眉来眼去。他创立通天府,救助群侠,背后有诗梦的支持。”

        “之前呢?”秦相眼刀飞过。

        管家更加心虚了,嚅嗫着:“之前——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秦相若有所思,“被他救过的都是哪些人?”

        “一些被堕教主追杀过的小门小派的人,还有叛逃出杜尔迦教的教徒。”

        “叛逃出去的教徒?都查一查是谁没有?”

        官家急忙道:“有。这里有名单。”说着,他俯首递了上去。

        同时,他又补充了一句:“貌似都是亲近堕教主的那些人。”

        “为何叛逃?”

        “传言是对堕教主失望了。真心拥虿却常常受到迫害。”

        “我们没有招募过?”秦相反问。

        管家一滞,回道:“有。但他们并不做依附的打算。”

        “一心想出去,想脱离?”秦相的诡谲笑意越发明显。

        “是。”

        “其他的人呢?”

        “基本都是一些门派里不太受器重的,或者同众人不太和睦的教徒。还有一些就是江湖散漫的游侠,没什么门派的。”

        秦相忽而笑了下:“下手对象很明确啊。”

        官家立刻听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这是故意的?”

        秦相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喃喃道:“金蝉脱壳……”

        “谁要脱壳?”

        “呵呵,自然是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堕教主。”

        管家垂手:“老爷准备怎么办?”

        秦相似乎有些惋惜:“现在晚了些。只能看雄飞他的应变能力了。”

        顿了顿,他道:“你立刻派人传消息过去——借这个时机,索性拔了堕冰河的爪牙吧。本相倒要看看,诗梦带去的那些江湖草莽是会救人,还是袖手旁观。”

        管家微微一笑:“应该是袖手旁观更多一点。”

        “哦?说说看。”

        “那些叛逃出去的人早年就和各个门派结下了梁子。虽说是悉伐那个时代种下的恶因,现在两方已经井水不犯河水。可终归有仇就是有仇。千里迢迢而去,却是为了帮敌人——这,不合理吧。”

        “从我们眼下掌握的情况来看,那些豪侠纯属是去找堕教主报仇,顺便捞好处的。诗盟主压根儿没打算告诉群侠他想帮助堕教主脱身的计划。”

        秦相补充道:“他也不能说。”

        “那么——一旦打起来。咱们的人趁机拔除堕教主的人。而作为第三方,大部分人只会抱着看好戏的驾驶观望。堕教主的人和群侠有旧仇,我们的人则没有。群侠说不准还会趁乱帮一下我们。而诗盟主的人却不适合太明目张胆地帮助堕教主的人。”

        “无论怎么说,月影楼多少会在这一场行动中被掣肘。”

        秦相微微一笑,点了下头。

        原本,这个消息很可能来不及赶上双方交火。

        然而,老天似乎有意开了个玩笑。

        原本打算一到山脚下就有所行动的诗梦,得到了一些风声——杜尔迦教内部正在做防御部署。

        临时改了策略,短暂地蛰伏了下来。

        而最先潜伏进杜尔迦教的人则需要联系上柳芊芊、狄卢和笑苍天。

        柳芊芊寻了个时机,在剑惊雨和其他的眼线的帮助下逃了出来。她回到诗梦身边,一个劲儿抱怨笑苍天和狄卢,死活不肯出来。又不肯帮忙找断欲清心的解药。更令人不爽的是,自己也没找到那药。

        “没事儿。”诗梦笑着安慰,“等两方交火了,你便趁乱去寻就是。还有,为师那是那句老话,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你就跑。”

        柳芊芊听着万分汗颜:“师父……有这么教徒弟的嘛?”

        “有啊。”诗梦朗声笑道,“就是我啊。”

        傍晚,诗梦在山脚下点燃了一个滋梨花。烟花满天,犹如群星,簇拥着中间一个圆形的嫩黄色图案。

        他身旁的柳芊芊仰起头看着,忽而道:“小时候,我最喜欢过年。娘会给我一个这样的滋梨花。它只能炸三朵花。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呵~~这么容易满足。”诗梦的笑容温和儒雅。

        “是啊。我总会想象着戏文里的那样的场景:我是一方英雄的首领,我放出这个滋梨花以后,那些群豪就会闻讯蜂拥而来,我剑之所指就是他们征伐之地……”

        诗梦拢起双手:“啊~这个设定更像是将军。”

        “啊,对了,我们为啥要……”

        诗梦:“我当然在和笑苍天联系。”

        “你们早就商量好的?”

        “算,也不算。不过这个计划从你硬要改道杜尔迦教的时候就已经成型了。”

        柳芊芊的面上飘过一丝尴尬……

        “那我们下一步呢?”

        “潜伏上山,准备——”

        “准备什么?”

        诗梦白了她一眼,闭口不言。

        “我们什么时候上山?”柳芊芊有些局促,只能没话找话。

        诗梦沉吟着,剑眉微微蹙起,眉峰凌厉:“今晚就行动。你去把孟良叫来。顺便让他请一下其他教派的掌门。”

        “是,师父。”

        一番细致安排后,众人陆陆续续往山上潜伏。看似被打散了行动,实则,相互之间距离不远,彼此能互相呼应救援。到了半山腰,众人熄灭了零星的火把,谨慎且警觉地一步步向山顶挪动。距离杜尔迦教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诗梦放出了一只机关鸟。众人见状,各自在各自的位置,寻了个隐秘的位置蛰伏下来。

        大家都在等山顶的一抹烟花。

        然而……

        眼见天色微蒙,里头迟迟不见有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窃窃私语。

        孟良担忧地环视着四周:“楼主,眼下……”

        “我进去看看。你想办法提醒众人开始逼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们得掌握主动权。”

        “是。楼主小心。”

        诗梦点了点头,翻入了杜尔迦教内。

        事态远比诗梦想得要严峻。

        杜尔迦教内安静得很诡异,到处都是尸体。

        “发生什么事了?”诗梦心底暗暗惊奇。

        又走了两步。恍然瞥见前头有人正胶着不下。四个人围着一个已经伤者穷追不舍。诗梦站着,没打算动。伤者向着他奔来。一见有人挡在路前,慌忙之下抽剑袭来。诗梦袍袖招展挡了过去。

        追过来的人愣了一愣。成三面环抱式堵住了后路。四人对于诗梦并不认识,只当是自己一方的。伤者的眼中弥漫上狠辣和决绝。

        “杀了他,回去好领赏。”四人中的一个人道。

        诗梦没说话,也没动,只是打量着这几个人。

        伤者咆哮起来:“你们休想成功。杀光我们!你们就是那些正道眼中的邪教!诗盟主早已带领群豪囤聚山脚,届时,只剩你们和他鱼死网破!”

        “放心吧,这事儿轮不到你们操心。我们主子那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诗盟主犯不着带着大家和天子的人僵持不下。他没那么蠢。”

        “天子的人?要是天子的人你们为何不直接接手我们的教派。你们暗地里架空了教主,偷天换日,一直打着我们的旗号……”伤者冷笑,“怎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子还会觉得不好意思?况且,他也不是没打算和我们江湖交好,又遮掩什么?”

        诗梦原本一直听着,至此,溜了一眼那伤者的脖子间。

        那几人又纠缠了起来。

        诗梦倏然加入,霁月剑顺着他的腰身滑弹而出,烛火掉落在剑身,被割碎成无数茫茫星点:“堕冰河呢?”

        伤者起先呆了一呆。

        “我,我不知道……猝然发生了变故。”那人不自觉地选择了信任诗梦。

        与此同时,有人惊呼:“霁月剑?!你是诗梦!”

        诗梦莞尔一笑,对方命丧黄泉。

        伤者也很意外:“你……现在……”

        “你找个地儿安顿下来,待我的人入内,自会护送你出去。”

        “我们教主……”

        “怎么了?”

        那人犹豫着:“我一路抵抗至此,期间风言风语推测——”

        话还未说完,诗梦已然放了一个滋梨花,随口问道:“接着说。”

        “他好像中毒了,被围困了起来。”

        诗梦一惊:“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我只是从路上只言片字那里听得,从而推测……我,我其实并不知道。”

        “好了。你在这里呆着。我去找你们教主。”

        那人只听得诗梦暗自咒骂了一句什么,以及后半段的吐槽:“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后面一路都是些小角色,诗梦甚至不想再拔出霁月剑。随手摘了几片叶子,折了几根树枝也能凑合着用。眼见要逼近堕冰河的寝宫,耳中已经听到了极远处传来的打斗声。

        没来得及细细分辨这打斗声的逼近速度,诗梦左手边的树梢上已经有动静落入了他的耳朵。

        “躲树上喂蚊虫么?”

        诗梦说第一个字的时候,手掌已猝然向一旁的树干拍了上去。

        伴随着一阵颤动,密密枝叶间飞身下来一人,与此同时,树木跟着倾颓下来。那人的身影掩盖在枝叶后面。月光似乎掉落在了叶片上,竟能幻化出无限寒芒,向着诗梦包裹而来。

        霁月剑在诗梦的腰身畔,陡然发出一声龙吟,剑身软过蛇信,倏然伸展,借着皓月的万千银辉,竟然将点点星芒逼退,细弱蚊蝇的叮铃之声不绝于耳,可片刻便被山风消弭于无形。

        “萤虫星光,也配与日月争辉?”

        “诗梦,你不要太狂!得罪了我们没好处!”那人劈开重重枝桠,直刺向诗梦。

        诗梦不屑地斜勾了一下嘴角,剑锋主动交缠上去。

        才莆一交手,这方寸之地便热闹起来。自堕冰河的院子里出来不少高手。

        诗梦一面酣战,一面扫过众人,却没有瞧见堕冰河。他向着堕冰河的院子翻去。双脚刚一落地,迎面便是两把利剑直刺而来,同步,左右两侧还有两把剑,而自己的身后,那些杀手紧追不舍。一时间,成包围的架势将诗梦重重困在里头。诗梦飞身一拧,霁月剑在腰前顺势扫荡开来,将攻势逼退三分,又一提气向上飞展了两分。眼见凝气将竭。恰好诸多剑尖再度织成一网而来。

        诗梦眼底闪过一丝微笑。竟以常人不能理解的内劲功夫又向上弹跳了半寸,而借力仅仅是一片树叶。这是杀手们的剑势已来不及改变方向,不约而同地在一个中心点交汇,重重叠叠成了巴掌大的一块地儿。

        诗梦刹那沉气下落。

        仿佛有一座大山向着杀手们赫然压下,速度快且力度似排山倒海,竟令杀手们欲抽剑而不得,仿佛,这些剑全部粘在了那人的脚底。

        “哄”一声轻响。

        大地微微颤动。

        持剑杀手东倒西歪,险些扑跌在地。无数剑尖随着诗梦的一只脚一起被碾压进土里,竟然深达一拳!

        众人心里俱是一惊,刚才那可是诗梦气竭、力竭的状态下,所耍的一点“借力”小聪明,不曾想竟能蕴含如此大的内劲。若是状态巅峰……

        院子里中央,靠近屋子的地方,有一个人单膝跪地,躬身背对着诗梦。他背上插着一把剑,左右腿上也还有两支小箭。

        他没有转头,但察觉出了这不一样的动静,不由地深深震撼。

        那人的前面是什么情况,诗梦还不是很清楚。但是那个整体大红大紫,花色喜欢“五彩斑斓的黑”的人……除了堕冰河,还真不会是别人。

        “你小子现在如何?”

        杀手们反应过来,不约而同挑剑而起。诗梦则借着这强大的力道,轻飘飘飞身而上,仿佛要踏月色仙去。一个挑腰倒悬,诗梦倒重下来,霁月剑如同一只大手,不断地搅动着迎面而来的攻击。眼见快落地了,他折腰一甩,飘落包围圈外,落在了距离堕冰河不远的地方。

        “不是……很妙……”堕冰河的声音都是虚的。

        “你果然是一点也指望不上。”说话间,诗梦与一众杀手再度纠缠了起来。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的打斗声也愈发清晰了。

        只听的一声:“他们的人上来了!”

        诗梦似乎没在注意这件事,他只随口笑侃道:“如今我救你一回,断欲清心的解药你可别忘了给我。耍赖,我可是不认得!”

        一面说,一面觑着身边的杀手,下手狠辣得教人心悸。

        “不会忘的……”话音尚未落,诗梦已经靠到了他的身前,就等着回身一把抓起他,然后就能撤了。

        岂料,堕冰河猛然抬头,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又快又狠地扎向诗梦的后背,正对着心脏!

        诗梦的眸子里映射出阴冷可怖的诡笑。

        “叮~~”一声清脆的回响,让对面的人愣了一愣。

        也就是这霎那的一晃神,那人腹部猛然一痛!

        “你……”话没说得出来,眼睛已经被漫天飞血糊住了。

        诗梦的声音冷得仿佛地狱阎罗:“堕冰河在哪里?”他说着话,往堕冰河的屋子内冲。

        屋内有两个人,摆着和刚才相似的动作,单膝跪地,半曲着身子,隐隐可见他俩在微微颤栗。其中一人还是那扎眼风格的衣服。

        “看起来确实很糟。”诗梦带着一些玩笑的语气,“现在还好吧?”

        那两人都没有接口。

        “不会又是假的吧……”诗梦试探道,“我刚才在外头说的,你听见了么?”

        床榻后面走出来一人,高大魁梧,双眸似虎。双手掌仿佛是宽厚的熊掌,举着一对狼牙棒:“他不会回答你的。这毒儿很要命。惜命就不能乱说话。”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却异常坚定的声音从那个花蝴蝶似的人嘴里吐出来:“不行……!”

        “啊,你个小气鬼!”诗梦笑道,“我不做亏本买卖,你是知道的。”

        “……不……”那人有点犟,非要再杠一下。

        诗梦打断他的话:“好了,闭嘴吧!”

        随着诗梦话音落地,那虎背熊腰的人竟陡然觉得屋内的空气一下冷了下来。他不由地闪过小时候听人讲得鬼故事片段。那些阴间来的“不干净”的东西,都会带来这种气氛和压迫感。

        他有些心虚了……

        这个人,他来自地狱……?

        儒雅端方,清冷如月。

        这是一般人对他的评价。

        眼下,别人只能想到——

        森森阎罗,断魂灭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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