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车直接骑进小区，谷雨给他往五栋指路。
睡觉的时间点，小区里静悄悄，风又大了，不过不冷。
李国涛提着她，等电梯，到家门口。
谷雨在舞蹈服里翻钥匙，单腿不稳，李国涛一只手扶住她胳膊。
他的个子高，走廊的声控灯灭了，他跺跺脚，灯又亮起。
这个男孩白白净净，佩戴的黑框眼镜，带着同龄男孩少有的成熟，绝对的利益至上者。
听说他在晚自习的课间经常在操场上跑步，锻炼身体。干练瘦长，肌肉并不贲张，但线条清晰，带着生长的痕迹。
钥匙找到，门开开，谷雨打开灯，没换鞋，跳着进去。
谷雨还穿着紧身的舞蹈裤，此时左腿明显肿胀的像一个白萝卜。
李国涛皱皱眉，跟着进去。他问阿姨叔叔怎么没在家，谷雨带着哭腔跟他解释。
谷雨碰到沙发，一屁股坐下去，软沙发陷出一个坑。
“你腿这么严重，得去医院拍片子。”李国涛看着她把裤腿卷起。
整条小腿透着青紫，血管凸显出来，划开一小道口，渗着血，把白袜子都染湿了。
李国涛看看四周，问，“医药箱在哪？”
谷雨指指电视机下面，“在柜子里面。”
李国涛拿出来，打开盖子扫了几眼，拿出棉签和消毒液。
棉签一换了一根又一根，谷雨控制不住地颤抖。
李国涛看着眼前淤肿的小腿，少女的五官挤在一团，他说，“得到医院去看看，我不能给你包扎，范围太大，会发炎。”
谷雨点点头，说谢谢。
整个小腿涂完两遍，染上黄色的药膏，李国涛站起来，在医药箱里找出消炎药。
放在桌子上，“你晚上睡觉前，吃了这个，一次两片。”
他在环顾四周，没有能当拐杖用的东西，最后在阳台找了个马扎，放到谷雨身边。
“这个当拐杖用，扶着走，还摔不倒。”
“嗯嗯，谢谢你了同学。”谷雨知道他的名字，但没有说出来。
李国涛说不客气，然后在门口道别，把门给她关好。
人走了，谷雨松一口气，自在地躺在去沙发里。
想到楼道间三人扭曲的样子谩骂和唾弃，不自觉鼻子又是一酸。窗外黑漆漆，树枝像魔鬼的爪牙。
她给班主任打电话，说跳舞崴了脚，请了三天假。
班主任是个教政治的男老师，事少好讲话，关心几句就同意了。
谷雨双手扶着板凳，有点矮，她弓着腰关了客厅的灯，卧室里透着街光。
谷雨拖着身子躺在床上，窗帘懒得关，小心翼翼脱下衣服，窝在被窝里，左腿晾着，搭在被子上。
头绳也没解，身上痛的厉害，她想可能背上也肿了，可她不想看。
躺在黑暗里，盯着虚空很多个小时，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是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的，她昨天晚上明明把闹铃关掉。
她惺忪着眼睛一看，是同桌王迎打来的电话。窗户透着大白。
不用想都知道问她什么事情，她接通电话，嗓音还带着沙哑。
“你还在睡啊，快来早读了，班主任今天早读没来，你赶紧来。”
“王迎，我请假了。”
“啊？怎么回事？发烧感冒？”语气比谷雨还要急促。
不问还好，一问谷雨更想哭了，她哽咽着对王迎说了大半个钟头，从课本下的小纸条到车胎被扎。
王迎对八卦还是有点敏锐度的，她听说过一些林娇得事迹，高三b部的学生。
她分析了一通，可能是对宋清明爱而不得对接近他的女生痛下杀手，好多女生都遭过殃。
王迎问她跟不跟家长说，谷雨说不要。
闺蜜形成得最基本原因是，你能站在我的角度去痛斥一切与我对立的关系。
王迎的情绪比谷雨还要激动。一般同学之间的小事情，都不愿意和父母或者老师说。总觉得自己能解决，再一方面难以启齿。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直到上课铃声打响，王迎准备上课了，才挂掉电话。
谷雨揉揉眼睛，生物钟作怪，再也睡不着了。
干脆起床，洗漱了一番后。左右看看小腿上的淤青寻思要不要去拍个片子。
直到接近中午，她都没找到合适的办法一个人去拍片子。
她给妈妈打了电话，，马上要月考了，就这两天中午就在学校吃，省时间复习。
母亲通常对女儿的话格外地信任，尤其是一向乖巧的女儿。
她跟舞蹈老师也请了假，然后给王迎发了信息，让她把作业给她送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赶紧学习，落下的课程就补不回来了。
一上午的时间谷雨都在玩玩玩，直到王迎又一次拨打她的手机，问她吃什么，顺便给捎过去。
谷雨思索一会，想起学校门口卖的凉皮，现在这个天吃起来正爽快。
没一会儿，有人敲门的声音，谷雨双手架着椅子，弓着腰，挪动马扎来开门。
王迎见到这景象，吓了一跳，她手拎两盒凉皮呆呆地上下打量谷雨。她单腿站着，另一只腿裤脚卷起，搭在马扎上，像变异的茄子。
她啧啧两声，同仇敌忾道，“怎么这么严重！这得报警！这就是校园暴力知不知道！”
谷雨让她进来，驾着凳子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王迎也把书包放下，掏出来一大摞书，放在茶几上。
“没那么夸张，她们也不敢多使劲，吓唬吓唬我，她也被我打的不轻。”
王迎呸一声，表情恶狠狠，“屁的，你这就是正当防卫，必须报警！她们得批评教育，严重的还得记档案里！让她们欺负人，后悔一辈子！”
两碗凉皮放在面前，王迎细心地给摆放好，一次性筷子也打开。
“再看情况吧。她们要是再这样子，我就报警。”谷雨轻轻按揉着小腿，缓解疼痛。
王迎看看伤口，瞪她一眼，指着她的脸，恨铁不成钢，“你就是怂！不报警你也得很阿姨说，得去学校闹，家长要是不出面，她们更嚣张！”
谷雨拿起筷子，看看凉皮，今天的黄瓜丝特别多，谷雨可喜欢这样的搭配。
她吃一口凉皮,“嗯，我知道，我有分寸，这都是小事，不至于报警的地步。我妈妈也会担心的，她好小题大做，还得花不少钱。”
王迎哎一声，对她这圣母情怀彻底无语，“那啥叫大事？随你吧。怂蛋，有事吱声奥。”
谷雨嗷嗷两声。
这天上午学校正组织教育演讲，体考生回来了。
学生们搬着小板凳坐在操场的主席台上，几十个班级方针整齐排列。班级后面站着各个班级的班主任。
这种激情演讲，高三的学生们看了不下数次，早就不耐烦了，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讲什么。
不过是一些好好学习，生活不易，父母辛苦，学习是最简单的付出成本。
总会有一些同学感动的涕泪交加，最后深情拥抱班主任。最后不动声色地介绍自己的教育丛书。打一手感情牌，捞一笔‘感动费’。
操场四周的喇叭震天荒的响。
体考完的体育生们刚回来，老师们也不去管他。
他们趴在走廊的窗户上讨论着a部的那些好学生会不会买这种降智的东西。
他们等待着别人的眼泪做笑话，现在都准备好了。
宋清明透过树枝扫视全操场，他猜测中间那块应该是高二的队伍。
他从男人堆挤出来，往楼下走。
胡硕看着他纳闷，也跟着下来。
他比宋清明迟两个台阶，两臂箍着他脖子，问他干嘛去。
宋清明把他手打掉，说出去透透气。
胡硕切一声，道，“你这是找你情妹妹去吧。”
宋清明撇他一眼，贱贱地说，“干嘛？你吃醋？”
胡硕呕一声，出了教学楼，摆出正型。
阳光不算浓烈，宋清明掐掐点，等演讲完毕正好是午饭时间了。
考试完的体育生没穿校服，两个便装的高个子少年走在操场上格外吸睛，纷纷回头看。
连老师都投来诧异的目光，不过不知道是哪个班级的学生，也不去管。
宋清明走到高二班级后边踱步一会，同学们回头看几眼，又扭回去。
还没看到想找的那个人，一个谢顶的老师走过来，好像是高二a部的班主任，担心是社会分子扰乱学生秩序，把两个奇装异服赶走。
俩人离开操场，来到a部的教学楼门口对面的停车棚等，找了块不显眼但视野开阔的位置。
胡硕等不及，玩了会手机离开了。
宋清明随意找了个车子坐，拨弄着刘海。
演讲完毕，同学们陆续回教室，他在脚步声中抬头看，样子懒散，漫不经心却又刻意往人群里辨别。
直到最后一个同学走进教室，宋清明的目标落空。
他站起来，踱步两下，让升起的裤脚降下去。
他掏出手机，摆弄一会，又放进口袋里离开了。
难得宋清明也有忧虑的时候，他坐在最后一排，看了整个下午的窗户。
晚饭铃声打响，同班的女生看他情绪不佳，过来问候。
“我看你下午没怎么听课，体考的不理想吗。”说话的女生是学习委员，魏紫嫣。
高三的舞蹈生，十八岁的年纪，肤白貌美，亭亭玉立，一头秀发散下来，说话也细声细语。追她的男生数不胜数。她对外高冷，一个也看不上。
宋清明背靠后墙上，看她一眼，拿一本数学书，平放在中指上旋转，腿随意翘在书本上，漫不经心道，“没事多关心关心自己。”
言外之意就是少管我。
魏紫嫣无声地笑笑，对他这个态度习以为常。
追他的女生挤破门槛，他不稀罕，对谁都无所谓的态度。他算不上绅士，如果不是因为一个班级，他连眼皮都不愿抬一下。
“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可以帮你辅导作业。”魏紫嫣不死心，追着拉近关系。
宋清明收起肆意的脚，从抽屉里拿出一件蓝白相间的衣服，塞进背包里。他看眼前的女孩还不走冷淡道，“等你考年级第一再说这种话吧。”
丝毫不留情面，女生尴尬地笑笑，停留一会，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走开了。
宋清明看了看作业，最后决定一本书也不带了。他背着书包走到门口，冲后排喊，“硕子，晚自习我不上了，你替我打掩护。”
胡硕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高二的学生陆陆续续下来，有的走读生推着车子出去吃饭。
宋清明一直等到两分钟铃打响，也没找到想见的人，反倒他立在门口，惹来不少关注。
宋清明纳闷，干脆进了教学楼，在两个俄语班徘徊一会，看到十班的门口贴着优秀作业展示。他虽然不认得俄语，不过也能看出来，字迹秀美，瘦劲清峻。
左上角的署名，正是他想找的那个人。
他等了一天，顾不得那么多，随意拉一个打扫卫生的同学，问谷雨在哪个位置。
那个女孩微微一愣，想了想说，“她好几天没来了吧好像。我也不清楚，你去问她同桌，她知道。”那个女孩指着王迎的位置说。
在众目睽睽之下，宋清明走到王迎桌子旁边，问王迎她在哪。
态度端正且有礼貌，问候中带着莫名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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