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水苏听了叶上秋给的理由不知作何感想,倒不是觉得他在掩饰或撒谎,而是她认为那段只属于他们的回忆,叶上秋的生活比她想象地要丰富许多,一天前,水苏甚至都无法想象叶上秋早恋会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有一段成年后在国外的旅居生活,水苏突然有了危机感,下一次会不会有李思诺、王思诺的出现。
邹雅婷识趣地在后面不作声,表哥这番解释的模样倒是像极了舅舅喝醉时候的样子。
邹雅婷没见过叶上秋这一面,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他少年老成,能力超群,活脱脱的是接班人的楷模,以至于他和一个大明星传出绯闻的时候,不少人都等着看笑话。
而孙思诺上了叶名的车,三言两语就套出来了他们的目的地,脸色古怪地问:“怎么想去翠庭园了?”
“还能因为是什么?”
叶名一不留神就跟丢了叶上秋的车,接连还错过了一个拐弯,只好缓缓汇入另一边的车流等着回头:“水苏口味清淡,听说她挺爱吃粤菜的。”
这样啊。
孙思诺还自作多情地想到了自己唯一一次和叶上秋近距离接触时的场面,如果没记错的话,叶名那时候就是打电话帮忙在翠庭园定的饭菜,给的理由也丝毫没让她怀疑:“叶上秋在沪城呆久了,口味也清淡,那家本帮菜太远了,咱给他打包烧味和点心过去。”
叶名丝毫不了解孙思诺的心理活动,他昨天晚上把水苏的访谈全部都看了个遍,越看越觉得他们两人的共同点很多,比如讨厌理科、喜欢动漫,同样地喜欢极限运动,尤其是两人先后一周去了同一个跳伞项目的时候,叶名竟然有种错过的感觉,如果他赶在叶上秋前面下手,水苏会同意和他在一起么?
不过这个问题,叶名想着永远不会知道答案,可孙思诺就在饭桌上,直接把问题这么提了出来:“水苏,我听说你和上秋是彼此的初恋,那这样的话,你怎么能知道双方就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呢?也许你和叶名在一起,家里长辈的阻力会更小,主观感受也会更幸福。”
叶上秋替她做了回答:“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怎么没有意义,”
这是今天叶上秋和她讲的第一句话,孙思诺终于正大光明地看向他,有时候人的心理很奇怪,她不喜欢叶上秋,但是曾经有那么一个机会,她可以和他在一起,这样的错觉给她一种如果她回头,叶上秋依旧会在原地等她,尽管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孙思诺没把情绪表露出来,转着餐桌,示意服务员给她端下汤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两位是七八月份在一起的,满打满算不到半年,一个不到半年的数据就可以得出一生的结论?这可不是一个科学家该有的严谨性。”
水苏咀嚼的速度放慢了一些,这都上升到了科学地步吗?水苏顿时有种承载人类未来的使命感,不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为了科学。
“不错。”
叶上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科学家也不会在事实上都秉着科学的态度,从孙思诺的角度来讲,或许有一天他和水苏都有可能遇到另一个比对方还合适的另一半,但他也相信以自己的性子,很难向其他女性打开心扉,除非对方愿意付出十几年的时间再次验证水苏曾经的那条路。
一拳打在棉花上是什么样的感觉,大概就是如此了。
孙思诺等着叶上秋长篇大论来反驳自己,然后自己再以科学的观点与之辩论,无论谁对谁错,至少他们之间有交流,一句不错就把她打发了,孙思诺甚至有些怀疑董教授爱徒的名声是不是沾了家世的光。
没有好戏看呢。
邹雅婷她的逻辑性没有孙思诺强,小时候两人呛起来,往往都以她哭着找家长做主而告终。
孙思诺把炮火对准水苏的时候,她一方面鄙视她阴魂不散,他们几个兄弟姐妹聚餐都要跟过来,另一方面也希望水苏能狠狠打她的脸,出口恶气,结果表哥一盆冷水泼下来,话题似乎要终止了。
邹雅婷有些失望,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和水苏的视线对上的时候,雅婷朝着那个方向努了下嘴,正好这一幕落在孙思诺眼里。
“水苏,那你觉得呢?上秋哥不是个合格的科学家吗?”
上秋哥这个称呼让四个人的身子都抖动了一下。
水苏像是上课走神时被老师叫道点名,刚才的问题是叶上秋帮忙回答的,这次躲不过去了。
“额……我不懂科学,”
水苏提前打着预防针,她高中学的理科,大学学语言,上一次科学实验还是帮着叶上秋记录物理竞赛的数据,确切地说,她做得是一个文职工作,和科学也扯不上关系,于是她只能艰难回忆着书本上的内容:“我记得在科学探究中,设计实验方案时只能有一个变量,如果您把我和叶上秋的主观感受作为实验结果的话,那么所有影响感情的其他变量都应该相同,比如天气、季节、周围的环境等等。”
而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
日子一天天再过,身边的人每天也都在变,而每天所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这个实验就像叶上秋所说的:没有意义。
其实还不止这个变量,不过看着孙思诺的表情越来越冷,水苏识相地闭了嘴。
“陈小姐,你可能确实不懂科学,”
孙思诺试图忽略叶上秋赏识眼神,心里对他的眼光产出质疑,一个初中的生物实验理论就能露出笑容,娱乐圈里的人是有多没文化,可是一开口却还是有些冲:“陈小姐,你可能确实不懂科学,实验中的变量只是越少越好,而考虑到实际操作,一个实验中可能存在多个变量的可能性非常大,如果你学过统计学的话,就可以因此正确地分析处理实验数据。”
不到黄河心不死,说的就是孙思诺。
叶名送孙思诺回家的时候,两人在车上异常的沉默。
叶名不过是个幌子,事实上,后面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
邹雅婷疯狂地在家族群里分享着叶上秋求婚时的场面,庸俗老套,但放在叶上秋身上,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叶母接到消息的时候还觉得不可思议,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那个不开窍的儿子单身了二十七八年,结果最后这半年就搞定了终身大事?那么速度?
叶母一次次假设,一次次否认,最后先打电话给了陈父陈母,还没说两个孩子的归期,陈母那头藏不住的喜悦就已经替她证实了此事。
“你啊,就是瞎操心。”
上秋能不先问问老陈的意见么?
叶父还沉浸在儿子开窍的喜悦里,在西厢房里哼着曲走动,完全没有儿子对老丈人过于殷勤的危机感。
叶母挂了电话后美滋滋地通知娘家的一票兄弟姐妹,谁能想到曾经被视作患有情感表达症的上秋会成为家族里英年早婚的存在。
没人回应自己,叶父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安排起来:“明年过年回沪城,和老陈先把事情定下来,老太太那头没给的东西,你先替她准备着,免得失了礼数。”
叶父回来几年,愈发地觉得老太太年事已高,做事光凭感受,不求家族颜面,下午镯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仅仅是他们兄弟俩,就连老爷子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叶母明白他所想的,背对着他没转身:“水苏是我儿媳妇,我自然会准备地齐全,老太太的事情,你也别往心里去。”
一个镯子罢了,难到王家还出不起这个钱了?
叶母恶心的是在今天是上秋带媳妇见家长的日子,老太太明晃晃地说她不满意,好在水苏心大,不然今晚的求婚还真不一定能顺利。
心里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
夫妻几十年,叶母早就明白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想着,老太太喜欢思诺是明摆的事情,之前就想着撮合她和上秋,现在撮合她和叶名也是有可能的。”
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老太太看中的是孙媳妇,至于是哪个孙子娶,只要孙子间的差距不大,对老人家来说没区别。
叶父嗤笑一声,老太太倒是想,孙家愿意吗?
“孙维没进最后一波院士的名单,再等他就要退了。”
孙家的小辈多,但出彩的太少,绝大多数都是不学无术的二代,犯不了大错,也撑不起门楣。
孙思诺确实是外强中干,可毕竟是个女孩。
按照孙维培养女儿的道路,大概是想让她独当一面然后联姻,不行的话在找个可靠有能力的普通男生过一生。
这些年,孙家老爷子过世后,两家也都没断了交往,小辈之间也熟悉得很,很难说老太太对孙思诺的喜爱不是孙维主动求取的结果。
可事实就是,孙家早不如从前了,叶家也不需要通过联姻来稳定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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