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近几日,秦若珊已经收集了幽州府城市面上所有的纺织器械,并送至秦沐指定的别院,请秦沐帮忙研制。

秦沐认真了解过现有器械和设计图纸后,称有九成把握将苏云宛设计的新型器械制作出来,秦若珊就开始着手选址工作。

织造司不同于其他官方机构,来来往往大都是女儿家,需要找个既安全又人少的地方。

今日与楚延的相遇,是两人约定好的。

前些日子秦君宇迎娶楚菲菲,楚家好几个儿郎送嫁,其中就有楚延。

已经接受教瑜一职的他,要地位有地位,要才华有才华,要相貌也有相貌,上门的媒人都快将门槛踏破了。

可楚绍出于某种考量,并未打算现在就给庶子楚延定下亲事。

至于楚延,即便心知妹妹嫁到秦家四房,他再娶秦若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却依然放不下秦若珊。

只是秦若珊作为大家闺秀,平日里根本不出北岭村,已经举家搬迁的他没有什么机会相处。

此次送嫁,他争取到名额,想与秦若珊见上一面。

那天,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楚延将心底的情愫表白出口,并表示只要她愿意,他一定会说服父亲,请媒婆上门提亲。

秦若珊望着眼前的翩翩公子,被其眼眸中深切的情谊感动,羞红着脸点了点头。

然而,不等楚延回府向父亲征得同意,秦家就出事了。

婚礼当晚刺客行刺,次日裴氏又被害身亡。

虽说裴氏之死跟秦家其他几房没太大关系,可裴氏到底是曾经的秦家妇,又与老夫人和四房一起生活过数十年的人,整个府邸都沉浸在哀悼感伤之中。

这种时候,楚延根本不合适向父亲禀明心意,只好安耐住心性再等上一等。

不久后,秦若珊经常出入府城和县城调研现有的纺织水平,楚延刚开始他欣喜若狂,经常翘班陪同秦若珊办事。

可渐渐地,他发现秦若珊并不只是做些前期的准备工作,而是还要组建织造司,并担任要职,统管采购、招工、培训等诸多事宜,甚至还有可能去外地出差。

楚延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沉默,还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苦涩。

这天,他约秦若珊到飘茗轩一叙,正好在门口相遇。

零七看着他们俩进入飘茗轩,鬼使神差地,也进了茶楼。

正在调制饮品的赵可蓉看到秦若珊和楚延,笑盈盈地亲自招待他们上楼,也就没看到后面进店的零七。

零七并没有特意去往秦若珊他们隔壁的雅间偷听说话,就连二楼也没上,只找了个大堂靠窗的位置,独自喝茶。

二楼的偏僻雅间,店小二将茶水点心送上,赵可蓉再寒暄了几句,就借故退了出来。

下楼后,看到坐在窗边往外望去的零七,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朝二楼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二楼雅间,秦若珊看着一脸纠结的楚延,放下茶杯问道:“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姗姗,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秦若珊秀眉一皱,“你指的是哪方面?”

“就是像一个男儿一样,在外奔波劳累。”话音刚落,楚延便感觉无地自容。

这些天秦若珊的表现他看在眼底,喜不喜欢,一目了然,根本无需多此一问。

秦若珊放在桌上的手一颤,被碰到的茶盏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强装镇定问道:“是你家人接受不了我抛头露面?”

楚延惭愧极了,满脸苦涩道:“姗姗,你知道的,我家向来男主外女主内,分工明确。”

秦若珊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强忍泪意道:“我明白了。”

“姗姗!你听我说,以我现在教瑜的俸禄,足够让你衣食无忧,你能不能,能不能......”楚延心痛不已,可又不得不说出在内心挣扎盘旋了好几天的话。

而秦若珊给的答复,是斩钉截铁的“不能!”

楚延以手挡住额头,流露出受伤的表情。仿佛一直以来,都只是他一头热。

几息之后,他放下手,眼眶发红道:“咱们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我不可能辞去职务。”秦若珊神色悲伤,态度却坚决。

一股无名火自楚延心间腾起,他又急又恼:“为什么?相夫教子才是女子的本分,难道你要一直这么下去?”

秦若珊凄然笑起来:“楚延,是你家人的问题,还是你自己?”

楚延被问得哑口无言,良久才结结巴巴道:“我......我当然只要你开心就好。可是姗姗,你哥已经跟我妹喜结连理,咱们两个,本就被世情所难容,若是再做些出格的事,就更为艰难了。”

“所以,你要知难而退吗?”秦若珊再绷不住情绪,尖锐问道。

楚延也急了,音量不自觉加大:“当然不是!可我祖母和嫡母都只喜欢宜室宜家的姑娘,我父亲也一向不让后宅女眷插手外面的事。现在问题摆在眼前,咱们总得要解决它,才能有未来。”

“你的解决方式,便是让我辞去职务,安于后宅?”

秦若珊咬着唇,眼里泪光闪烁:“你知道吗?我靠自己的努力,才有了今日的一切。你却要我放弃所有,回到过去那种看人脸色的日子,你觉得我能答应吗?”

楚延脸上流露哀求的神情:“姗姗......”

“够了,楚七公子,不要再说了,我们两个,不合适,就此别过吧。”秦若珊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雅间。

“姗姗,你等等,姗姗,你听我解释......”楚延刚追到楼下,一只强劲的胳膊拦在面前。

“楚七公子,请自重。”零七冷声道。

“你......”楚延烦躁地抬头,看到对方面貌,微微一愣,随即拱手行礼。

他知道零七是秦君屹的属下,不看僧面看佛面,绝不可贸然得罪。

零七面无表情地回了一礼,而后看向停下脚步转过身的秦若珊,抱拳道:“属下见过四姑娘。”

“不必多礼。”秦若珊避开身子,神色微微囧然。

她早已得知零七是秦君屹的替身,还为了照顾假扮苏云宛的青岚,和零七与青岚共处一室了几天。

相较其他影卫,秦若珊对他会熟悉很多,“你是来府城办事吗?”

零七点头:“是,已经办完了,您呢?”

“我也没事了,一起回北岭村?”

“好。”

一旁的楚延看着两人交谈,心中徒生一股莫名的危机感,突兀地插口道:“姗姗,我送你回府吧。”

“不必了,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自珍重吧。”秦若珊冷凝着脸,说完话后,朝不远处站着的赵可蓉点了点头,而后走出茶楼。

零七落后半步,跟在她身侧。

楚延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色难看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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