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请你去死好不好
“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不只有英灵，还有盗火者。”
杨茜茜双指交错，擦出一缕火苗，她把火苗按在陈楚的手臂上，又仔仔细细的搓了一下，伴随着毛发皮肤焦蚀的气味，陈楚痛得连同眉毛和嘴角都在颤抖。
“你不该老是想着你妹妹，也要想想我，这是惩戒。”
杨茜茜说这句话时，脸色显得很平静，像是在做一个微不足道的恶作剧，但陈楚却从她那副淡然的神态里，看出了些许病娇的意味。
两人相识多年，杨茜茜从来没有表现出这种癖好，这种奇怪的性格转变因何而来，在陈楚心里仍是个谜，但这不是他关注的重点。
“像你这样的人多不多。”陈楚问道。
杨茜茜摇了摇头，“不加以控制的超凡力量往往会造成比英灵更恐怖的灾难，但我能告诉你的是，像我这样的人，比你想象的还要更多。”
她看着陈楚，又将视线转向窗外，淡然的脸上闪出一抹奇怪的表情，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我都没有逮捕你的理由，因为你只是个普通人，而我约你来到这里，只因为你是昨晚那场英灵大战的见证者，知情者。”
“但你妹妹不同，她作为召唤师介入了这场战争，那么她就是我们必须清除的对象。”
陈楚并不接话，他的神色有些莫名，始终保持沉默。
“你似乎对陈萌萌很有信心，这又是为什么？”杨茜茜有些疑惑的问道。
“因为她足够强大。”陈楚忽然笑了一下，“当我重新认识她的那一刻开始，我这位变得有些奇怪的妹妹一直在刷新我的世界观，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还什么是她办不到的呢？”
“是嘛，如果我告诉你她乘坐的计程车正在前往西郊呢？”杨茜茜淡淡笑道，
“那里曾是繁华的重工业区，如今则变成了一片广袤的，无人踏足的废墟之地，当我从临海市动身前往东木市时，超过一千人的营级作战部队正在赶赴那里搭起防线。”
“如果这还不够的话，那再加上几十个盗火者呢？”
陈楚从杨茜茜那淡淡的面部表情中看到了几缕疯狂的意味，她双手交握，闭上眼睛开始祈祷，
“这片炮火大幕，将是百年以来的苦难，迎来一切终结的开端。”
陈楚咧着嘴角，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表情里，透着苦涩。
即便他想到了来自秩序社会对英灵大战反扑的声势是如何浩大，但急转直下的剧情发展还是让他头皮发麻，这已经不是用声势浩大来形容了，而是彻彻底底的疯狂。
“萌萌，快回来。”
陈楚在心里低声呼唤。
西郊。
这是一片被火焰灼烧过的广袤大地，崩塌的大楼和重工业钢铁器材随意倾倒在路边，碎石，焦黑皲裂的土地被浓郁的粉尘包裹着，当风掠过这片宁静的西郊，把大地上的粉尘都掀到空中，才算揭露出这场十年前灾难的一角。
浅蓝，莹白，淡绿，灰黄色的化学原料把这片土地腐蚀得千疮百孔，这里看不到任何绿色植物，即便有枝芽破土而出，也很快会被毒死，只有在风化的岩石上趴着淡淡青色的，已经枯萎的苔藓。
这里没有纯粹的颜色，没有精致的灰与黑与白，无数种废弃的化学原料扭曲生长，在这片大地上构建出斑斓的，拥有致命毒性的色彩。
即便这场灾难已经过了十年，弥漫在城市西郊上空的毒气已经渐渐消失，事后通过数次降解，中和，这片大地已经不像当初那样拥有致命的毒性。
但无论是生活在周边的居民，野猫，亦或是深沟里的老鼠，都会对这里产生由衷的抗拒。
毕竟就算大地的裂痕可以慢慢抚平，但人心的裂痕却不会消失。
这里是西郊，这里是废墟之地。
一辆出租车摩擦着路边的石子驶进这片荒原，车越往里面开，那残骸般的景象便越来越触目惊心，剧烈爆炸的冲击波让各种钢筋器材都呈现出奇怪的扭曲痕迹，直到一堵倾倒的高楼变成拦跨在路中间的避障，这辆出租车才慢慢停了下来。
坐在车里的陈萌萌眼里有些惊奇的看着这幕景象，她犹疑的看了一眼驾驶座位上的沉默的中年男人，眼神逐渐变得冷厉。
她虽然不认识回去的路，但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异常来。
“已经到家了，小姐。”驾驶座位上的那名中年男人忽然开口。
“但我的家并不在这里。”陈萌萌冷笑道，“崔师傅您是不是走错路了。”
这位名叫崔建的中年男人摇了摇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不急不缓的点上，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面前那栋倾倒的高楼。
“这里曾是我家，十年前我在这里工作，和我一起住在这里的，还有我的双亲和妻儿，但他们都已死去了，只剩下一个不中用的男人苟活了下来。”
“然后呢？”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崔建脸色平淡，仿佛在诉说着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我的爸妈被大火活活烧死，妻子则在和我一起逃跑的途中被一根燃烧着烈火的钢筋扎进胸口，然后死死钉在墙上。”
中年男人手指着一个方向，那是一堵濒临坍塌的围墙，围墙正中间，还能看到沿着一颗小孔洞逐渐皲裂的墙面痕迹，“我试着拔了很久，都没有把她给拽出来。”
“到最后，只剩我和我的儿子逃出灾区，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崔建笑了笑，“但他最后也死了，因为摄入了大量的毒雾。”
陈萌萌脸色平淡，她静静听完中年男人的话，然后微笑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和你无关，但就是像你这样的人导致了这场灾难，不仅是我的家人，整座城市超过三十万人因为这场事故死去。”
“长达百年的战争历史，像你，还有其他158个早该死去的灵魂造成了多少个，像这场灾难一样的惨烈的死亡呢？”
陈萌萌没再开口说话，少女的身体开始氤氲出淡淡的紫色彩华。
中年男人没有回头，他的语气始终保持平淡。
“请你去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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