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要不要回去
一声枪响以后。
随着暗裔剑魔倒下，庞大的英灵躯体变得虚幻，朦胧，最终消失在空气里。
看着倒在地上，紧闭着双眼，身体还在颤抖的杨志。
韩青心里有种奇怪的落差感。
竟然赢了？
就好像一幕正缓缓走向高潮的戏剧，观众屏息凝神，还没来得及鼓掌，故事戛然而止。
心里有无数槽点，想一吐为快，结果还没等组织好语言呢，被你吐糟的对象就已经挂掉了。
韩青心里就是这么个感受。
如此强大的英灵，就在两分钟以前还在爆杀他的部下，结果还没等他装完逼、
人没了。
一道身影在天空中迈步。
文雯有着一头亮红色的秀发，确认战场上再无异样以后，她迅速背上狙击枪，从楼顶跳了下来。
一路沿着外墙空调架腾挪跳跃，几个闪身，她便落到地面上。
“长官，你没事吧。”
韩青回头看了文雯一眼，她今天没有穿部门制服，而是一身牛仔热裤和白色裹胸背心的清凉打扮，如火般明艳的红色长发束在腰间。
一双笔直挺立的大长腿分外惹眼，不禁让人侧目，但韩青显然受过严格训练，仅仅一瞥，又很快收回目光。
身材火爆长相漂亮的红发大美女身后别着一杆银色特制狙击枪，有股让人震撼的美感。
尤其当他想到主宰这场战役的胜负关键手，便是面前这个女孩时，韩青便不由得露出了赞赏的目光。
“干得好，文雯。”
“谢谢长官夸奖。”文雯嘻嘻一笑。
韩青突然猛的开始咳嗽，嘴角又往外渗血，方才那一下撞击，让他伤得很严重。
“长官，您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去治疗。”文雯有些担心的说道。
“不急，先去看看那家伙怎么样了。”韩青伸出手，勉强笑道，“实在没力气了。”
文雯抿唇轻轻点头，她把韩青扶了起来。
两人穿过浓烟和碎石，终于见到已经昏迷过去的杨志。
他的身体还在颤抖，半黑半白的脸上露着惊恐的神情，他蜷缩着身体，甚至有浊黄的液体沿着裤脚渗出地面。
“真没想到，这种废物竟然可以驾驭如此强大的英灵。”韩青面露讥讽，“狗屎运罢了。”
“他的身体没有外伤。”文雯有些惊讶的说道。
“这家伙在被你狙击的时候，暴露出怯懦本性，他直接掌控了英灵的躯体，妄图借暗裔剑魔挡下这一发附魔子弹。”
韩青摇了摇头，“但很可惜，他根本无法驾驭英灵，甚至吓得站在原地等死，还真是悲哀。”
“无能之人根本不配掌握这股庞大的力量，所以他受到了反噬。”文雯露出了然神色，又有些奇怪的问道，
“那英灵究竟死了没有，我刚才一枪崩掉了他的脑袋。”文雯比了个狙击手势。
“看来上专业课的时候你没有认真听讲。”韩青瞥了她一眼。
文雯脸色尴尬，把头扭到一边。
“英灵受到的致命伤势会通过精神链接，直接导入召唤师的脑海里，他承受不了这种痛苦，大脑产生应激反应，直接把精神链接入口关闭了。”
“就是我们俗称的昏迷症状。”
韩青继续说道，“换而言之，英灵永远不会死亡，召唤师死后，他会重归圣杯，这就是英灵战争能够持续百年的因素之一。”
文雯若有所思，“召唤师拥有征召英灵的伟大权能，也就是说，暗裔剑魔此刻仍然存在于杨志体内，只要他不死，英灵便有再次复苏的可能性？”
“不是可能，而是必然。”
“但人与人终究是不一样的，这种家伙即便在整个英灵战争历史上，也是最先被淘汰掉的那一类人。”文雯咧嘴笑道，“没想到竟然被咱们捡了便宜。”
“心智强悍的召唤师与英灵融合，力量可不仅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更为恐怖的存在。”
韩青告诫道，“这次只不过是走运罢了，即便如此，我们依旧伤亡惨重。”
“知道啦。”文雯红发一甩，翻手架狙对准昏迷在地上的杨志，跃跃欲试问道，“要不要趁现在杀了他，一了百了。”
不知为何，两人对于方才死去的那几十个盗火者部门同僚，却显得一点儿也不在意。
薄情。
冷淡。
仿佛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似的。
“为什么要杀呢？”韩青舔抵嘴唇，他看着杨志，神色有些怪异的说道，
“一个活的召唤师，价值远比一具尸体大得多。”
吹拂在耳旁的风声就像一首激昂的乐曲前奏。
陈萌萌背倚着一扇破碎的窗台，远目眺望战场。
影影绰绰的士兵缩在战壕里，藏在炮台后，那一道道严密的防御阵线就像一栋栋高墙，屹立在陈萌萌前方。
一千人对一人。
没想到她才是进攻的那一方。
陈萌萌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但眼里却流露出怀念的神情。
似乎在那一百年前，或者更加久远的过去，她也曾目睹过如此景象，只是那时候的敌人更善于使用冷兵器，不像现在，人手一杆炮火长枪。
那时的人们更粗野，喜欢锻炼身体，执于刀刃，享受亲手割下敌人头颅的快感。
而如今的社会更加文明，更喜欢卓越高效的武器，金属子弹头锋锐有余，气势却稍有不足。
景象虽不同，但人却一样。
陈萌萌有些唏嘘。
昔日诺克萨斯兵峰前线，那名女战士曾在战场上闯下赫赫威名，习惯于杀戮，忠诚于心中的信念。
百年过去了。
一批又一批新的对手。
杀戮从未消止，但内心却变得有些迷茫。
生活好像从过去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蛮夷或文明的世界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究竟是改变比较好，还是保持原样比较好，老实说，连自己都不知道。
追求于圣杯，但从不执着于圣杯，麻木的杀戮过后，自己又能获得什么？
她有什么愿望需要实现的？
好像没有。
自从被帝国放弃以后，她一直在追求新的人生，但生活来来去去总是这些旧事，她忽然变得有些倦怠了。
心里想着，要不干脆死了得了，勉强辜负一下这一任master。
又好像不行，这具身体还得还给人家，但其实不还也无所谓，她杀的人可多了去了，好的坏的，总不差这一个。
陈萌萌摇了摇头。
心底又有些纠结。
一百年前开始迷茫的她，直到现在，都第十次圣杯战争了，结果自己还在犯迷糊。
从这一点来说，自己和陈萌萌还挺像的。
她的脑子里开始浮现出一幕又一幕的记忆景象。
比如六岁的时候，陈萌萌被吓得哇哇大哭，结果还是刚从二楼跳下来，摔得一瘸一拐的哥哥露出笑容安慰自己。
对了，为什么陈楚会跳楼？其实是陈萌萌唆使的，结果她却被吓哭了。
少女心中觉得好笑。
记忆里的陈萌萌很笨拙，很爱哭，连脚趾头撞到桌角这种事情都会流眼泪。每次每次，她都要陈楚把她抱在怀里，仿佛只有这样，委屈啊，疼痛啊，就能减轻好多。
他好疼爱妹妹，毕业后第一份工资就买了一个超大的玩偶熊送给自己，还带她去看喜欢歌手的演唱会，请她吃大餐。
哦，对了。陈楚的手艺还挺好，至少番茄炒鸡蛋弄得不错，很合她口味。
陈萌萌有些好奇的拿起手腕上的紫水晶项链仔细端详，心里默默在想，这究竟是买给她的，还是买给妹妹的。
这股充斥在脑海中的记忆，让她忽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锐雯，亦或者陈萌萌了。
有时独立的自我意识其实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哪一种生活，才是自己想要的。
从这一点来说，当陈萌萌更好一点。
被人喜欢，被人呵护，被人疼爱的感觉其实还不赖。
陈萌萌瘪起嘴角，心里想，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还真是让人嫉妒呢！
要是自己也有一个像master一样的哥哥就好了。
她低声喃喃，
“陈楚叫我回去，可我究竟要不要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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