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诱兽香薰
林容听了,跟在一众朝臣后头猛点头:“太无情了,怎可以如此对待千金小姐?”
林容瞬间对蒋钰感同身受,想想蒋钰酒醒后,看着空空的大殿,听闻陛下是割断前襟决然离去的,心里该是多么冰冷无奈?
不过,林容心底还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原来他对每个女孩儿都这样。”
年内侍从台阶上走下,朝她走来道:“林国师,陛下虽然抱恙卧病,却仍对您有交代呢。”
递过一个金色丝绒小本儿:那是她前些时日呈递的一本关于皇城中近日出现珍稀野生兽类皮子黑市私贩的奏折。
林容打开一瞧。
端正无比的小楷密密麻麻写道:
“城中近日确然惊现大量珍稀兽种兽皮,林卿尽职尽责,见事机敏。”
陆羽在夸她。
还是十分直白赤城地,夸她。
林容立刻摸了摸怀里的那副紫貂皮手套。
林容在胎穿前的原来世界就极喜爱小动物,还曾做过数年保护动物志愿者。
她做不到吃素,却也是倾尽全力爱惜过比她弱小的生命,旗帜鲜明地反对过滥杀虐杀。
而林容想起陆羽当时将先皇的遗信展与她看时的情形:
陆羽对父亲三大理想化的遗愿毫无半分怀疑否定,眉宇间一片坦荡坚定。
而他平日亦对分明暴利的珍稀兽皮生意嗤之以鼻,严加管束各大族于兽类生意上种种残忍不仁行径,即便遭到闲言碎语也不曾动摇分毫。
即使陆羽在男女风月之事上不曾倾心于她,于这志向上,二人倒是同路。
林容心头一热。
不过,林容马上看到那奏折下方又批注一句:
“这几日不上朝,林卿正好前去查访。切忌白日无事、浪费时光,更忌和副手城中游荡、乐不归殿。”
林容:“……”
林容:“自己病假,便看不得别人休息几日。”
林容当即回殿,飞鸽传书给蒋仲,让他速去准备会合,在城中查访近日市上大量涌现珍稀兽皮一案。
林容却不知道,蒋仲并没有出宫。
此刻,蒋仲还在皇宫里,在他姐姐蒋钰搬入的殿中。
原来蒋仲听到梁监正一番八卦后,当即忧心忡忡来到蒋钰暂住的宫殿——沁芳园。
这宫殿乃是在后宫之中,离章怀太后的紫金殿和陆羽的离虎宫不远。
章怀太夫人为了撮合蒋钰和陆羽,特特将此殿拨了与蒋钰住,这宫殿装饰奢华,与林容所住宫殿不相上下。
蒋仲踏入正殿,蒋钰坐于桌旁,正专心致志地用一杆小铜称称量干枯的玫瑰花瓣,脸上神色自如,未有丝毫异色。
此刻,她的书案上摊开两本书册:一本制香名典《香乘》,另一本《四境八荒异香方》,两本都翻过千百遍,边缘卷曲,有些纸页甚而残缺破烂了。
而其他制香工具,一应俱全:
香钵、香炉、香盛,以及各色香料原料,林林总总摆满了案几。
蒋仲对此十分熟悉,甚至和蒋钰一样如数家珍:
毕竟这些制香的器皿陪伴了蒋钰从童年到青年全部的寂寂闺阁时光。
蒋钰见蒋仲进来,便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道:
“你来啦。”
蒋钰和父亲弟弟相依为命,姐弟两彼此感情亲密,因此相处随便,蒋钰既不看座,也不看茶,蒋仲也是个随和性子,毫无所谓。
自他记事起,姐姐就是这么个性子,除了香料外,其余一概人事物,她皆不算热络,常常为人背后诟病她高傲骄矜,她也不以为意。
蒋仲本是赶着来安慰姐姐的。
此刻见姐姐脸上没有忧虑愧色,心中放心好些,一股好奇心又涌起来了。
当下也不肯就座,便在房中四处转悠,一双手带着好奇这里摸摸、那里触触,嘴里道:
“姐姐,又调什么香?”
便是转悠到一个展示立柜前,蒋仲见那柜上陈列着几尊看起来颇为陈旧晦暗、看不清颜色的“膏体”、“木头”,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何姐姐这等心高气傲之人,会轻易听从章怀太后安排,在明明知道陆羽对她无意的前提下,乖乖搬进宫中小住。
便是最显眼一格,白玉底座托着一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膏体”,那膏体黄不黄,黑不黑,有些像琥珀,却没有琥珀的通透。
若是旁人,定然觉得奇怪,为何在这里陈列此种“膏体”,蒋仲却还未惊讶,便已啧啧称奇道:
“这定然是莞香了,太后好阔的手笔,为了留姐姐你在宫中,竟把这样名贵的香料抬来与了你。”
蒋钰掀了掀眼皮子,微笑道:
“我的弟弟最是博闻广识,竟连莞香都识得。”
蒋仲道:
“这是从鎏金海的抹香鲸吐出的“香脂”,刚吐出时,色黑质软,之后经过阳光与海水浸染,香脂开始褪色变硬,散发香气,莞香乃香中极品,这么小小一方,便是万金之数!如何识不得?”
说着又走到另一个格子前,却是见那格子上陈列着一段“朽木”,木头发出沉闷的血红色。此木不经雕琢,浑然天成,却也不是生得如何奇艺诡谲、极具观赏价值。然而蒋仲一见这木头,便又倒抽一口凉气道:
“降真香!”
便指着那木头道:
“此降真香树五十年以上才能结香,《本草纲目》中亦有记载为‘番降’,此香虽不及莞香贵重,却也要千里迢迢从条支运来此处,你又如何得有?”
蒋钰莞尔一笑,又从一个竹编框中摘出白蔷薇,亲手将蔷薇花瓣拢在一处。
蒋仲不禁叹道:
“章怀太后真是对你下了血本!”
蒋钰这时的笑终于蕴了一丝得色:
“太后道我若成功研制出诱兽香,便让我在宫中担任香官一职。”
蒋仲这时方才慢慢坐到桌边,心中琢磨着该怎样和蒋钰说出真相。
蒋钰从小因为父亲所说的“女子一生该当紧守闺阁,此为天理伦常”之语,常年关在房中,不得外出交际。培育出一种天真单纯、不谙世事的脾性。
眼下分明是章怀太后想要利用她控制儿子,蒋钰却毫无察觉,一心一意念着关于“香官”的“承诺”。
蒋仲小心翼翼道:
“姐姐,宫中香官常年由褐麝言家的人担任,毕竟他们是香料世家。咱们青鸟蒋家向来只做驿站运送的。”
蒋钰听了这话,由不得将手中花瓣轻轻一放。
蒋仲又进一步,慢慢试探道:
“太后想要姐姐当的是皇后。”
白蔷薇的花瓣顺着蒋钰的素手垂落在香乘里,花瓣根部一抹残红,宛然淡淡失落之色。
蒋钰笑道:“太后想得太顺,陛下对我没有半分情意。”
蒋仲由不得劝蒋钰道:“姐姐,你别多想,陛下他就那么个性子。你在学谷时又不是没有见识过。”
蒋钰摆摆手,神秘一笑,将桌上一张薄纸递到蒋仲手里。
蒋仲接了,长眉一挑,垂首念道:
:
“梅萼衣香香方丁香二钱,零陵香一钱,檀香一钱;舶上茴香五分,微微炒制;木香五分,甘松一钱半;白芷一钱半,脑香、麝香各少许……不错,姐,你在制古方啊。”
再念时,却是只念了几个字,蒋仲的声音便止住了:
“人用诱兽香香方。”
蒋仲止住声音,不可置信,便将那张纸颠来倒去反复地看去,确定那诱兽香前“人用”二字没有写错,蒋仲朝着蒋钰挥了挥那张纸,满脸的困惑。
蒋钰便接过那张纸,道:
“嘘——别声张。这香谱还没写完呢。如今只能诱出人心底最迫切的欲念。”
又闲闲一笑,道:
“我之所以知道陛下对我没有半分情意,是因为我——”
蒋钰的丹寇珍重地抚过薄纸边缘:
“昨晚将这香,在陛下身上试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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