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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暗器与手法


鹤峰山不算陡峭险峻,因为才下过冰雨的缘故,周围的枯树上挂着晶莹透亮的冰凌

山道上也铺着薄薄的一层冰,看上去很光滑。

山道上有一些艰难赶路的流民。

项容拨开枯萎的枝丫藤蔓,下意识地观察四周。

宋让察觉到她的警惕,开口道:“你担心有山匪?放心吧,这是一片被诅咒的山林,没有人敢在山中盘踞。”

“被诅咒的山林?”

项容疑惑,“什么意思?”

“你知道白玉镇为什么叫白玉镇吗?”

项容略一思索,猜测着说:“难道是因为山中盛产玉石?”

“对,很多年前这里很繁华热闹,商旅无数,直到十八年前的一个傍晚,天上落下一块萤石,砸在这山中。”

“当时周遭地动山摇,方圆三十里的树林化为灰烬,熊熊大火烧了数天数夜。”

“一时间,‘此地百姓对山神索取无度,故而引来神罚’的说法传得沸沸扬扬。”

项容默默听着,心想,那应该是天降陨石。

宋让抬眸望向某一处,像是在回忆什么。

“那是我接手的第一个暗探任务,查清事实,解决始作俑者。”

“府城接到消息时,以为是有人谣传,故意祸乱人心;或者是襄州搞出来的障眼法,吓退白玉镇人,好将鹤峰山独占。”

“我离开府城,前来查探,山火已经熄灭,山中多了一个巨坑,周围温度很高,那块萤石看起来就像一块铁石,立在那里,没有人敢接近。”

“查来查去,竟真的是天降神罚。”

“那是我的第一个任务,也是唯一一次不需要杀人的任务。”

宋让收回眺望的目光,  语气依旧平和。

“在那之后,白玉镇的人几乎都搬走了。随着时间流逝,又陆陆续续有人搬来。”

“它依旧被唤作白玉镇,但再也不复往日热闹。”

这一路走来,宋让话很多,但很少具体地回忆过去的某件事情。

说完这个故事后,她变得异常沉默。

项容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个沉默。

在山中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晨,项容收拾妥当,准备下山。

宋让却忽然道:“在山中多留几日吧。”

项容微微皱眉:“为什么?”

宋让晃了晃自己的手腕,“你辛苦半个月,研究了那么多药方,我现在决定把‘诊金’一点一点付给你。”

说完,不待项容有任何反应,宋让便取下了袖中的凸起之物。

是一圈细小的竹管,用绳子串联起来。

宋让招招手,让项容在她身边坐下。

“这是梅花袖箭。”

竹管是箭筒,绑在小臂处,箭筒前端贴近手腕,用衣袖遮盖。

箭筒内部有机括,一按机括,筒内小箭便向前射出。

梅花袖箭共八枚,可连续发射。

“梅花袖箭力道凶猛,敌人很难防范。”

宋让像塞烫手山芋似的,把袖箭塞给项容。

“我早前用它时,还会给箭矢涂上毒药,后来懒得涂了。”

“反正你懂草药,你想的话,之后你自己涂上吧。”

项容张了张嘴,打算说些什么。

然而宋让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仿佛成了一个兜售小商品的摊贩,一股脑地把身上藏的东西拿出来。

有环形飞镖,有装有铁镞的小竹箭等等。

宋让拆开一个小布袋,从里面倒出一堆有棱角的细长坚石。

“看这石头像什么?像蝗虫对不对,我们管它叫飞蝗石,飞蝗石和飞镖、竹箭用起来的方式差不多,主要靠手腕发力。”

“当然,想要一击致命或者重伤敌人,需要长久的练习,你以后没事慢慢练吧。”

到这里,宋让还没停下。

她又在身上搜搜刮刮,摸出一枚微型短剑和一节竹筒。

“这是手指剑,套在手指头上的。”

“这竹筒呢,前有前有喷孔,后有推杆,筒内装了石灰粉。向前推杆,石灰粉便会喷出,可迷住敌人眼睛。”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也可以把石灰粉换成毒粉。”

“手指剑和竹筒比较适用于近身搏斗,或者你不慎被人挟持之时,这两样也能让你自救。”

宋让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全介绍了一通。

她站起身,把自己从头到尾拍了一遍,长出一口气,轻松道:“好啦,就这些,都给你,别再让我看到它们。”

项容望着五花八门的“诊金”,沉默片刻,“我并没有将你治好,甚至你的病……”

“别扯这些,继续听我说。”

宋让打断她,随手捡了根尖锐的枯枝。

在火堆周围走了两圈,然后出其不意地戳进了“一只耳”的左眼里,位置精准,又快又狠。

“一只耳”爆发出一声尖叫,其余两人吓得魂不附体,本能地想跑却腿软。

宋让绕到“太监”身后,冲项容扬了扬下巴,“看好我是怎么做的。”

她伸手,轻而易举扭断了“太监”的脖子。

宋让拍拍手,看向吓傻的哑巴,“把裤子脱了。”

哑巴突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

宋让大笑起来:“怕什么,逗你的,不阉你。”

她转过头,看向项容,话锋一转,“还剩一个,用你最大的力气,最快的速度,把他的脖子拧断。”

哑巴浑身一抖,惊恐地看着项容,连连摆手。

项容站起身来,朝他走去。

宋让双手负在身后,慢悠悠地说:“你怕什么啊?你从前杀你的主家,欺辱主家女儿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

“你死有余辜,能给她练手,是你的荣幸。”

话音落下,项容已经掐住了哑巴的脖子,用她看到的手法,五指狠狠用力,嵌入他的肌肤。

她的食指上不知何时戴上了宋让才拿出来的手指剑。

喉管断裂的同时,剑尖也深入进去。

宋让满意地鼓掌:“现学现用,很有天赋嘛。”

项容用哑巴的衣角擦去剑尖上的血迹,定定地看着宋让:“你们刺客学的杀人术就只有这些?”

“刺客?听起来比杀手好听一点哎。”

宋让抿着嘴笑,“我学的当然不止这些,要练杀人术,得先练杀心。”

“杀心?”

“不过,我不打算把这个作为诊金的一部分交付给你,因为你现在就很好。”

“我现在就很好?好在哪里?”

“你想听我夸你啊?我偏不说。总之恰如其是。”

宋让俏皮地眨眨眼,然后昂起头,露出纤长的脖颈。

“说好给你练手的——来吧,杀了我,用更快的速度,更大的力气。”

项容看了她一眼,没理她,从布袋里摸了一枚飞蝗石出来,对着前方的树干,狠狠掷了出去。

尖锐的石头没有嵌入树干,她也不气馁,继续去摸下一枚。

宋让保持昂头的姿势,等了半天,脖子都酸了。

睁开眼却见,项容正心平气和地练飞蝗石。

她嫌弃地切了一声,走到项容身边。

抄起一枚飞蝗石,一边示范,一边说:“真不想再摸这些东西的。但趁着我还有力气,再教教你。”

项容扭头看她:“为什么给我这些?为什么教我?我的诊金并不值这些。”

宋让笑眯眯地说:“想听理由啊?等我死之前再告诉你,一般这种理由都是作为遗言说出来的,那样听起来比较荡气回肠,能让人永远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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