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不早不晚,时光正好
基地特别大,似乎以郊外某块地方为中心,然后在周围建起高墙。
阿福要先去作战中心,简单汇报今日作战成果后。
项容被安置在一楼大厅,四周人很多,都很忙碌,来来回回,没有人注意到她。
项容坐在角落里,手里抱着脱下的皮毛大氅。
外面秋高气爽,此时应该是秋天,穿着大氅有点热。
项容摸摸手臂上潮湿的细汗,还是觉得像一场梦。
她低头望着地面,脑子里回忆着爸妈的模样,心脏砰砰跳起来,掌心也开始出汗。
等了一会儿,阿福匆匆跑下楼,“等急了吧?”
项容抬起头:“还好。”
“走吧,回家。”
阿福和父母住在分配的房子里,位于基地的东南角。
阿福一路走,一路将这一世的来龙去脉说给项容听。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是一场怪物与全人类的斗争,如果不依靠国家的力量,不论重来多少次,结局都是一样的。”
说着说着,阿福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的一栋二层小楼,轻声道:“那就是我们现在的家。”
外表看起来是乡下的自建房。
项容脚步一顿,忽然有些不敢再往前走。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爸妈,该从哪里解释起呢?
她摸摸自己的脸,又看向阿福。
他们的生活已经平稳下来,有个懂事能干的女儿。
项容莫名觉得自己像个一厢情愿的外来者,并且试图搅乱他们安宁的生活。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项容下意识地从阿福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腕。
阿福紧接着便将她的手牵了回去。
“虽然我有听你的话,一直没有告知他们真相。但他们应该早就发现了。”
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怎么会察觉不到换了个灵魂呢?
“快回家吧,他们很想你的,无时无刻不在想念。”
阿福更紧地握住了项容的手,好像生怕她后退。
项容抬眼看了看前方的小楼,吸了一口气,迈步向前。
阿福敲开了门。
开门的人眉眼温润,脸颊微微瘦削,项容很像她。
这是一张刻在心底深处,永远不会黯淡的脸。
眼神对视上的刹那,项容就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脸颊上滚落。
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回顾前世今生,好像从妈妈离开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哭过。
她心中不乏酸涩、绝望的时候,但眼泪似乎找不到出处,她哭不出来,总是像个木头一样,沉默地继续苟活。
泪水很快模糊了视线,项容胡乱地擦了擦脸,嘴巴微张,她应该想喊什么,嗓子里却发不出声音来。
下一刻,她被拉入久违又温暖的怀抱里。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妈妈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她的女儿勇敢、坚韧,她比谁都坚信,女儿能找到回家的路。
此时此刻,不早不晚。
……
萧晗和项瑞安是什么时候发现阿福不是他们的女儿呢?
是阿福完全不挑食、连香椿炒鸡蛋里面的香椿都吃的时候。
他们的女儿并不娇气,但有非常明确的饮食爱好,不喜欢吃猪肉牛肉,偏爱鱼虾;不吃味道比较刺激的香椿、苦瓜、折耳根之类。
可阿福什么都吃,像是过惯了苦日子。
长久以来固定的口味,不会突然改变。
哪怕阿福说,末世要来了,要在还能安生吃饭的时候,把能吃到的都吃一遍,萧晗心里也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她跟女儿一起看过小说,听过穿越、互换灵魂的说法。
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可阿福都能身怀空间,还会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
萧晗起初很难过,甚至有些无法面对阿福,只要一看到阿福,就会胡思乱想。
可是看到阿福懂事成熟的模样,尤其是看到她对待粮食的模样,萧晗就知道这孩子一定吃了很多苦。
同样可怜的孩子,穿越、互换灵魂这种事也非她所愿,她是无辜的,应该被善待。
何况如果女儿的确是与阿福互换了灵魂,她希望女儿在新的身份里也能过得好,将心比心,她也会将阿福当做亲女儿来看待。
后来怪物来袭,萧晗一度庆幸女儿离开了,期盼她生活在了一个和平稳定的世界里 。
长久煎熬的生活里,她也想向阿福求证真相,可她害怕听到一个更糟糕的结果。
萧晗时常夜里痛哭,痛恨自己是一个无能、懦弱的母亲。
她只能梦里,幻想女儿在另一个国度生活得很快乐,也许有一天,因为某种机缘,女儿能回来再看她一眼。
宛若天方夜谭一般的幻想,在某天忽然就成真了。
萧晗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儿,反复确认。
是真的。
她的女儿回来了。
从这一天起,她就有两个女儿了。
这世上,无人比她更幸福。
……
家人团聚,有流不完的泪,也有说不完的话。
夜里睡觉,也是要一起的。
奈何项瑞安是男子,只能独自睡主卧,萧晗和两个女儿挤次卧的床上,像个孩子一般拉着她们俩的手晃来晃去。
“现在可以告诉妈妈,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项容与阿福对视一眼,阿福示意项容来说。
项容刻意略过了大燕王朝连绵不绝的天灾。
“像是去古代旅游了一趟,路上有些冒险的经历,但好在都顺利渡过了——我最后到了秦州千叶山,在一个高人的指点下,无意中找到了回家的路。”
项容最后总结道:“就像一个在野外游玩的孩子,不慎迷了路,但兜兜转转,总会回家的。”
萧晗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女儿肯定受了很多罪。
但女儿不说,她就不去揭伤疤。
只是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项容眼眶也红红的,但她忍惯了,还能一边给萧晗擦去眼泪,一边笑着无奈道:“妈妈,你怎么又哭了?说好不再哭的?”
萧晗吸吸鼻子,忽然说:“你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妈妈去给你做夜宵?虾仁水饺好不好?”
“我晚饭吃得太多,现在还没消化呢。”
萧晗和项瑞安做晚饭时,几乎把家里现有的食材,都堆上了餐桌。
项容根本吃不过来。
她揉揉肚子,转移话题:“总是我说,我都说累了,你们给我讲讲我回来之前发生的事吧。”
其实大概都听阿福说过了,可项容还想再听一遍,更细致些的。
她们三个靠在一起,说了很久的话。
萧晗最先睡着,大概是哭累了。
睡着了还紧紧握着项容的手,项容不敢乱动,怕把她吵醒。
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小声地与还清醒的阿福闲聊。
“我小的时候,住的小区里有一对双胞胎兄弟,平时小孩子吵架打架,他们都是二对一,谁都打不过他们。”
“我当时很不服气,就想有个姐姐或者妹妹就好了。”
“后来读初中,我的同桌有个大她十多岁的姐姐,对她特别好,出差给她带特产零食,对她有求必应,我更羡慕了。”
“没想到,穿越异世回来,多了个梦寐以求的姐妹,还挺赚的。”
阿福轻笑:“我比你赚得多,不仅多了个姐姐,还多了一对世上最好的父母,多了一个完整的家。”
“好吧好吧,算你比我赚得多。”
项容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在和阿福时有时无的闲聊里,慢慢有了困意。
她放任自己陷入睡梦。
这一次,不再提心吊胆。
明日起来,会是一个温暖晴朗的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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