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沉睡的冰原
与宋让分别后,项容便一路往北。
途中遇到了不少山山水水,项容一边在山中探索,一边打打猎、采采草药和野菜,顺便为马儿多储存些干草。
但这种生活并不让她觉得安逸。
在寻找世界互通之门的路上,就像摸着石头过河,她做好了随时死掉的准备。
她过去时常在山中出没,有足够应对野兽的经验和能力,在山中找地洞对她来说,过程算不上危险,但结果总是令她失望。
更叫项容失望的,是路过的河溪湖泊。
只要遇到,便在水源附近露宿,夜里烧好火堆,备好驱寒的汤药,脱了容易吸水的皮毛大氅和线衣,换上相对轻便的衣服,潜入水底。
重生一次之后,她的身体素质变强很多,不仅更耐寒,肺活量也变大了。
可惜即便如此,她到底是人,不是鱼,不能无限期地待在水底。
她经常搜寻一番无果后,不甘心地想再来一遍,但逐渐稀薄的氧气让她不得不露出水面呼吸。
强悍的身体摸起来像冰块一样,奇怪的是,项容并不太能很清晰地感知到寒冷的感觉。
她爬上河岸,快速来到火堆边烤火。
脱下身上湿透的衣服,随意将自己擦干后,换上在火堆旁烤得暖烘烘的干净衣裳,再给自己灌上一碗暖身驱寒的汤药。
身体不止一次遭受了这样的折腾,始终都没生病感冒,隔天还能爬起来继续赶路。
项容自己都觉得神奇。
她望着跳动的火苗,手不自觉地伸出去,越靠越近,火苗撩到了掌心。
很轻微的刺痛,在她的承受范围内。
这一路走来,磕磕绊绊不少,皮肉伤是免不了的。
受伤的一刹那,项容经常不觉得疼痛,往往是夜里简单擦拭身体时,才会发现新鲜的伤口。
项容偶尔迷惑,到底是重塑过后的身体过强、让她对疼痛的感知变得薄弱;还是因为心理上的麻木,让她的生理反应变得迟钝?
项容想不明白,便不纠结,坚定地沿着自己定好的路线走下去。
越往北,人越少。
先是三五天见不到一个人,接着是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
温度也越来越低,项容没有受什么影响。
马儿也是耐寒的,赶路期间看不出来异样,但只要一停下来休息,就不安地来回摆动马蹄。
项容便给马儿穿上衣服,再用油布裹住。
有时她不骑马,穿着雪地靴行走,时间久了,雪地靴被打湿,便换上防风防滑的登山靴。
就这么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北境。
此时五月份了,北境仍旧十分寒冷,视线所及之处,都被冰雪覆盖着。
这是银白主宰的世界,平坦而空旷,周遭看不到村落与人烟,除了马儿,只有大片的白桦林与怪松林陪伴着项容。
项容走在广袤无垠的冰原上,就像走在一块无边无际的白色绸缎上,从脚下一直铺展到天的尽头。
天是晴朗的,天空湛蓝如宝石,与白色的冰原相接,几乎模糊了天与地的界限。
远处连绵起伏的天邛山脉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雪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钻石般的璀璨光芒。
冰原的辽阔程度远在项容想象之外,天邛山脉看似近在眼前,走了三天之后,仿佛仍旧保持着同样的距离。
项容发现,冰原之上,除了风声,几乎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没有飞鸟的踪迹,也不见走兽的身影。
如果北境是一幅庞大的雪白画卷,那她就是画卷上的一个小小墨点。
项容忽然想起了当初面对陨石天灾的感觉,她又一次觉得自己在广袤天地之间,如此微不足道。
她忍不住在马儿的颈项间贴了贴,那种寂寥渺小的感觉才消散开。
到了夜里,黑暗笼罩大地,狂风从冰原上呼啸而过,挂在树上的晶莹冰棱被吹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天幕之上,星光闪烁,月色洒在雪地上,给冰雪披上了一层梦幻般的光泽,美得令人心生敬畏。
这是项容见过的最美的景象。
她忽然明白了原生世界的旅游爱好者,原来外面的世界这样动人心魄。
离天邛山脉越近,积雪越厚,万籁俱寂的白天,项容几乎只能听到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和自己的呼吸声。
大概是第五天的时候,项容照旧赶路,走了大半个时辰,她忽然停了下来。
前方,是一大片宛若蓝宝石的冰面。
冰面上分布着纵横交错的裂纹,看起来像一道道闪电,十分壮观。
裂纹之下,有类似气泡的东西,又像白色的蘑菇,多如夜空中的繁星,美轮美奂。
这应该是气泡冰,因为水中有甲烷气体,被冻结在冰层之下,便形成这样奇幻的画面。
项容随即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冰面,而是一片巨大的湖泊。
顺着天邛山势连绵扩展开。
但舆图上并没有标注。
事实上,舆图对北境一带的标注本来就少,大概因为人烟稀少,城池罕见,最显著的就是天邛山脉。
可是眼前的冰面一望无际,这样大面积的湖泊也能漏掉吗?
项容的目光不自觉地被湛蓝冰面吸引,抬脚,小心翼翼地踏上去感受了下。
冰层很厚,在上面行走犹如走在平地上。
项容牵着马,没有为眼前壮丽的美景逗留太久,仍旧朝天邛山走去。
又走了两刻钟的样子,远方出现了人影。
项容几乎有一个月没见到人了,这一瞬间几乎怀疑自己眼花。
但她没看错,就是人。
大概十多个,正聚在一起滑冰。
身上穿着厚厚的皮毛衣裳,脚下踩着某种木头制成的“滑冰鞋”。
木头被削成了长条状,前端高高翘起,两边钻了数个小孔,麻绳从中穿过。
麻绳扮演了鞋带的角色,绑在脚面上。
他们玩得很开心,大声嬉笑着,听声音像是孩子,但大多数人的身形看起来就是成年人。
他们嘴里讲的话项容也听不懂。
宋让说过,北境一带,零星分布着少量的异族部落。
这些人应该就是。
项容本能地警惕起来——虽然她没有恶意,但对这些人来说,她是外来的人。
不知会不会被驱赶。
项容并不想与当地居民起冲突,徒生是非。
在她发现那些人的时候,对方也很快发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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