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结果
幻想空间被打碎，现实中的024恢复成普通人的样子，没了瘆人的斧头和翘起的头皮，只是贯穿头顶的十字肉色疤痕仍是看得人头皮一紧。
他的四肢被人用皮带固定在床上，手脚的地方因为剧烈挣扎，磨得都是血痕，嘴里还在含糊不清说着一些关于寄生虫的话，仿佛还滞留在马赛克空间一般。
庞大海许是当时离他比较近的缘故，尤鱼找来的时候，他跟晒袜子似的挂在024床尾的铁栏杆上，呼吸虚弱，后背上是大大小小的伤口，竟找不到一处好皮。
门外跟过来的李霉霉见状连啧了几声，心道演个戏还真舍得对自己下手。
外间逐渐有人声闹腾起来，病人的，实习生的，他们似乎刚刚反应过来回到了现实世界。庆幸了片刻，这才想起来制造今晚混乱的元凶，不多时就有脚步声朝024这处赶来。
尤鱼看着自己因为呼吸急促而剧烈起伏的胸膛，又看看重伤的庞大海，一弱一虚的，不像是能介入再多争斗的样子，他上前戳了戳庞大海的胳膊：“能动吗？”
庞大海手指无力得勾了勾，算是回了尤鱼的话。
尤鱼点了点头，嗯，懂了，就是动不了的意思。他边朝前挪了挪，边对门口的李霉霉道：“过来帮忙搬一下。”
“小辣椒你就不怕我现在对你们做点什么吗？”李霉霉虽这么说着，手上倒是老实的把庞大海抬到胖驴背上。
“没事，反正我记忆也时好时坏的。”尤鱼弹了弹落在衣服上的白蚁，拉着庞大海的手搭在腰上，视线若有似无扫过李霉霉的皮衣，便骑着驴子出门去了。
李霉霉听出他的威胁之意，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人，及时追了上去，“国王新衣”的事他还没问到，可刚一提脚，发现自己又被定在了原地。
李霉霉对着空气墙连踹几脚，那个眼镜男，他迟早要当着小辣椒的面撕开他的真面目。
外间天光已经大亮，大摆钟的时针刻度临近7点，诊疗即将结束。矮脚的胖驴哒哒走在嘈杂的走廊上，走了没几步尤鱼便觉腰上的力道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松手。”尤鱼掰了掰搭在腰上的手，“要没事就别在这挤着了。”
他说着就要放庞大海下来，然而箍在腰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
“你准备丢下我不管了吗？”
小媳妇似的浓浓哀怨是怎么回事？
尤鱼指着淌血的额头半真半假解释了一句：“你需要疗伤，而我要找帽子。”
“我知道在哪！”庞大海虚着气。
反正就是怎么着都不肯下来的意思呗！
尤鱼给他气笑了，却是一反常态的严肃起来：“我不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不要做这种没所谓的事情，没有用的。”说着直接收了文具。
好在俩人都是大长腿，突然失了支撑也只是脚下不稳踉跄了下。尤鱼说完那话就没再看庞大海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与尤鱼猜想不同，庞大海身上的伤并没有用文具恢复，没了胖驴子，连站都站不起来。他摘下眼镜，看着尤鱼远去的背影，满是迷恋。
可柔意不过两秒，眼里又像是覆了冰霜，不知道结了多大的恨意。
7点，大摆钟的钟声准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院长的广播声：“我亲爱的实习生们，昨夜的诊疗到这里就结束了，请所有还活着的实习生来诊疗室一趟，让我看看你们一个晚上的成果。”
诊疗室在另一栋楼的顶楼，整整一层被玻璃墙隔出九个房间。每个房间的门上都标了一个数字，从零到九，从左到右依次排开。最远处的8、9两间，因为有些人没有组队的缘故，房间是暗着的。
玻璃房里面的环境很好，和高档的私人诊所没什么两样。
房间中央是张大大的医用办公桌椅，桌上摆着水雾细腻的香薰机，以及一个尺寸略显夸张的印章。靠墙的地方则是并排摆着的休养舱，不过看二号诊疗室里面躺着的024，想来不是给出诊医生用的。
饶是这样，被024支配了一晚上的尤鱼还是馋哭了，多适合睡觉啊，他怎么就错过了。
人陆陆续续到齐，并没有看到院长的身影，只听他略显阴沉的声音再次从广播里传了出来：“那我们就从01号诊室开始吧。”
说着整个楼层的光线暗了下来，只余了一号还亮着灯，惨白的灯光直直打在医疗舱和问诊医生身上，如同审判的神光一样。
医疗舱里的人是李霉霉随意选的，隔着玻璃李霉霉一脸雀跃：“不知道今晚的手气怎么样。”
里面正在祷告的男生闻声感到深深的绝望，他今晚的运气很糟糕，原本是和张磊组的队，最后被迫换成到处裹事的李霉霉，本就没有信任可言的队伍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男生已经预知自己的下场，他手指扒着出口的玻璃，拼命想要从房间里面出来。
可是直到他指甲抠出血来，出口依然严丝合缝。而这时，院长的三维投影忽然出现在医疗舱上方，躬身检查起躺着的人手臂上的红色印章。
男生背抵着玻璃喃喃念着：“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三秒钟后，“嘭”得一声闷响，男生炸成血雾，冷白的房间被粉色烟雾萦绕，仿佛是春天里的樱花林，如梦如幻。
玻璃房外的学生只感觉到了冰冷，估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粉色会成为他们的梦魇。
作为队友的李霉霉遗憾得“啧”了声：“ops，没中奖，看来随便抓个人充数还是有危险的。”
没有人答话，二号房的女生更是吓疯了，边猛拍玻璃，边对她的队友喊道：“你敢坑我，我死都不放过你，只要我活着出去，我还会加价，我会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你们淘金者，我真的不想死。”
淘金者，一个尤鱼从前没听说过的名词，来时路上听他们聊过，好像是隶属于一个叫“小野马”的组织。
这个组织成立不到两年，在学校影响力不小，据说想打探任何消息，或者想淘什么特殊文具，亦或者带通关，都可以找他们，不过相应的代价不少。
“放心吧，我们淘金者就没有失手的。”说话的是个小个子男生，看身高不足一米六。
这人能从那么多人手里抢到024，实力应该不错，但是这次估计是要砸招牌了，就他接触下来，024百分之99的概率不是个捣乱者。
尤鱼有些同情看向女生，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院长只看了一眼就闪现去了隔壁的三号房间。
这不应该。
尤鱼心头疑惑，正在这时，只听左后方另一道讶异声同时传来：“这不可能。”
尤鱼侧目看去，视线落在墙角处蹲着的穿格子衬衫的女生身上。
竟然是她！
这让尤鱼有些意外。
昨夜，几乎所有人都忙着对付024的时候，独独一个例外，这个格子女生竟然像一个真正的精神科医生一样，看症、测查、了解病史……通过一系列繁琐而又专业的操作在那区分病人与捣乱者。
经历的考场多了，暴力、文具渐渐成为他们解决问题时的那个下意识，能用这么朴素的法子，就代表，她对自己的专业知识有绝对的信任。
这么一来，尤鱼对自己的判断又更加笃定几分。如果不是他的判断有误，那么是不是就代表是院长的问题呢？
尤鱼想到那个发疯的女人，可审判还在继续，他只能压下疑问等结束再去跟院长聊聊。
三号房，四号房、五号房，一连三个房间，三个活生生的人在他们眼前变成血雾。玻璃房外的人不忍再看的移开了视线，一时空气凝滞得好像是被抽干一般。
而紧接着的六号房里的龙凤胎兄妹俩却表现得有些奇怪，先是等在外面的哥哥不见担心，房间里的妹妹一直在房间走来走去，不是焦躁，反而更像是生气。
就在大家料定了又是一场哥哥坑了妹妹的戏码时，院长的投影却从六号房移走了，妹妹安然无事。本该大松一口气的妹妹刚走出房间，却对着哥哥就是一巴掌：“你就这么想和我分开吗？”
俩人间的冲突吸引不少人的视线，相较而言，尤鱼更感兴趣最后一个房间，因为这个房间里的人是格子女生挑的。
不知道什么缘故，院长这次视线停留的时间有点久，大概两分钟后，投影才出了玻璃房，门锁随之打开，没有意外发生。
格子女孩似乎早就料定了一般，对于这个结果，面上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失败的实习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表现优异的也该得到奖赏。”院长的投影在他们之中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二号房间门口：“二号诊疗室任务成功……”
院长说着声音忽然消音，他咳了咳，继续道，“本次没有奖励。”
成功？没有奖励？
前后矛盾的说辞听得2号房的女生当即不悦起来，她不敢朝院长发难，只好朝房间外的小个子斥道：“怎么回事，什么叫没有奖励？”
小个子同样不解，他含糊道：“可能没有奖励就是奖励吧，毕竟你脑袋还好好在脖子上不是。”
女生找不到反驳的词，一脸憋闷。
他们俩说话间，院长已经说到剩下两个房间：“……任务成功，白天的时间你们可以自由支配，另外住院部的监控室将对你们开放权限，期待你们今晚的表现。”
监控室啊？
多么适合睡觉啊！
尤鱼真的后悔昨晚没有组个队，这个奖励也太适合他了。
他正艳羡时，几声不和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到时堵他们，有什么发现抢过来就好。”
六号和七号房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已经可以预想晚上被针对的情景。
“安静，奖励结束了，还一些惩罚还没有说呢。”院长的投影从他们面上一一扫过，低了两度的声音听得人后颈一阵生寒，诊疗室重新安静下来。
他们想到那些死掉的病号服，还有压根没有组队的尤鱼三人，等待他们的也是死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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