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30
钟令熙足足愣了好一会儿：“啊？你……什么时候说的？”
张逢宁老实承认：“我们刚在一起就说了。”
钟令熙傻掉了。天哪，刚在一起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告诉父母吗？钟令熙想再确认一下：“你什么事都会跟爸爸妈妈说吗？”
“也不是，我就很开心，所以刚好我妈给我打电话就说了。”他就连说这句话时都是开心的。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钟令熙变得幸福又紧张：“那……他们怎么说？”
张逢宁笑了起来，似乎已经压着很久了：“就觉得很好啊，我妈说你比她漂亮，她以为我肯定找不到比她漂亮的。”
“什么？哈哈哈哈……”钟令熙扶墙大笑，紧张一扫而空，“阿姨也太可爱了吧，阿姨是不是很美？”
“那是，我妈还是相当好看的，”张逢宁臭屁起来比钟令熙夸张很多，“据说当年是镇花，一进电视学校就被电视台定了，省台那边也想要，但是她为了我爸爸就留在海州了。”
“哇哦，阿姨也太棒了，”钟令熙很激动，“可是叔叔不是双大的吗？他为什么要回海州啊？留在穗州应该也很好吧？”
“他说当时我奶奶就非得要他回来，所以他就回来进一个国企，老老实实上班。”
钟令熙打趣道：“叔叔如果留在穗州，今天应该会更厉害吧，当时没几个人能上双大的。”
“是啊，他好多同学今天都是各种企业老总，大厂创始人什么的，”张逢宁叹了口气，“唉，但是我奶奶非要他回来。”
“是不是很惋惜，如果叔叔没回海州，你今天说不定是什么张氏集团继承人，哈哈哈哈哈……”
张逢宁也笑了，说：“其实他也没什么惋惜，也没后悔，因为后来认识我妈妈，他就觉得留在海州是对的了。”
“哇，听起来是一对浪漫的父母。”钟令熙满是歆羡。
“其实也蛮坎坷吧，我爸这个人比较迟钝，也比较软弱，我奶奶当时不同意他跟我妈妈，觉得太漂亮的女人不老实。”
“啊？”钟令熙的气压一下子上来了，“这也太无语了吧。”
“是啊，反正我奶奶脾气也蛮古怪的吧，虽然她很疼我，但是我妈妈一直跟她关系不太好。”张逢宁话音落下，钟令熙久久没有反应，似乎还在抱不平，他便转了话题逗她开心：“反正爸妈表示对你还蛮喜欢，我们肯定没有什么问题。”
果然，钟令熙还没有忘记：“那你爸爸是怎么做的？就是你奶奶不同意之后。”
“他……我也说了他比较软弱嘛，一开始就只好听话，所以分开了一段时间。我妈不是本地人，本来说了毕业是要去省台的，但是就是因为这样，她就执意留在海州，每天出现在电视上，气死我爸……”说到这里，钟令熙大笑起来，张逢宁又接着说：“我爸也一直不愿意找别人，好像过了一两年，我奶奶就扛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钟令熙由衷佩服，“阿姨好棒哦，后来奶奶怎么说？”
“她后来也比较佩服我妈吧，但是我妈性格又比较倔，就一直不怎么跟她来往。”
钟令熙更是崇拜了：“阿姨也太酷了，阿姨应该很好吧，不然奶奶也不会后悔。”
张逢宁欲言又止，最后说：“这个以后再说吧。”
“好，我只是觉得，了解哥哥的家人对我很重要。”
“那我也想听妹妹的爸爸妈妈。”
“好啊，”钟令熙很愿意告诉他，“我好像跟你相反，我爸爸还蛮帅的，在家又是长子，所以我爷爷一开始也不同意，觉得我妈妈不够漂亮——”钟令熙扬起音调：“我的天啊哥哥，我们又像了。”
张逢宁笑了笑，等待她继续讲故事。
“但是我爸就比较固执，爷爷奶奶也不怎么能管他。其实年轻的时候他经常在外面出差，然后妈妈也会值夜班，所以他们通常是聚少离多，等我长大一些了，他们年纪也大了，工作才没有那么忙了。”
“那你……”张逢宁顿了顿，想起来她刚才的称呼，便改口，“叔叔当警察也要出差吗？”
“嗯，”钟令熙也欲言又止，“其实他年纪大了之后就不用了，但是我之前也跟你说了，他体能比较好，也比较有经验，所以经常还是会出去。我感觉爸爸是一个比较有情怀的人吧，就感觉一腔热血到老了也没有变凉。妈妈也蛮有情怀的，她同情心好容易泛滥，救不了的病人她会哭，没钱治病的她也会很难过。”
张逢宁有些震撼到了：“好棒……”
两人用一段沉默来消化彼此的故事，忽然张逢宁笑了：“感觉妹妹和爸爸妈妈还蛮像的，说不出来哪里像，但听完了就是觉得很像。”
“是啊，”钟令熙不否认，“所以，这才是我想要了解你的家人的意义啊，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很大程度决定了你是什么样的人。”
张逢宁没有做声。他非常认同钟令熙的话，可他更清楚，他继承了父母优点的同时，似乎也继承了缺点。
钟令熙直接说了出来：“之前我就说过哥哥比较像爸爸，现在觉得更像了。”
张逢宁心头一震，生出些许羞愧，他试图为自己辩解：“我应该没有他那么迟钝，也没有他那么傻没有自己的想法吧……”
“那是因为你的人生还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对不对？”钟令熙一语破的，“你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好，有特长，不打游戏也不早恋，你严格执行了好孩子的每一个步骤，上的都是最好的学校，你根本没有过跟父母争执的机会，一直都听他们的话，对不对？妈妈让你去打乒乓球，你去了；妈妈让你去考最好的中学，你去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认识第一天你就告诉我，你之所以要回深州是因为父母希望你回来，对不对？你根本没有过违逆他们的机会，并且你一直都觉得他们的意见是对的，你严格执行，也得到了很好的结果。”
张逢宁一时无言，他从未这样仔细复盘过自己的人生，可钟令熙的确每一句都是对的。接着她又说：“让我来猜猜看，哥哥是不是其实更想留京？”
张逢宁毫无反驳之力：“是……但现在不是了，因为有妹妹……”
“是啊，你没有发现吗？你按照父母的指令过得这么顺利，他们让你回深州，你回来了，然后就有女朋友，这样只会更让你确信听父母的话是没有错的。”
张逢宁彻底语塞，不得不笑了一下：“妹妹逻辑好强啊……”
“可是这并不能构成正确的推理，只是你真的运气太好了哥哥，当然你也足够努力。”说完这句，钟令熙沉默了良久才开口：“所以哥哥其实根本没有遇到过挫折，也不知道自己面对挫折会是什么样吧？”
张逢宁彻底被问住，只好开始撒娇：“那我们就不要有挫折嘛，等我们毕业，好好上班，过得平淡一点也蛮好的。”
钟令熙觉得他有点偷换概念，但确实在理，便不多说了：“好嘛，听哥哥的。”
不知不觉又过了十二点，张逢宁从来不会主动想挂，还是钟令熙说：“睡吧，明天我也要早起，八点开毕业典礼。”
“好，晚安。”
回到房间，爸妈挤在一张床上看电视。覃丽开口就说：“打一个电话打那么晚。”虽是斥责，脸上却挂着八卦的笑。
等钟令熙躺下，覃丽又探过脑袋：“小张长什么样啊？”
这还真把钟令熙问住了。她盘算了一下手上张逢宁的照片，生日时拍的合影不适合让父母看，他朋友圈里篮球队的合影也不太高清，剩下就只有那张p得亲妈不认的证件照……好像那个学生会竞选的演讲视频还不错。
钟令熙把张逢宁演讲的那段截出来，递给覃丽。父母俩凑紧了一起看，倏然间，覃丽露出了一个让钟令熙放心的笑容：“还挺能说会道的。”
钟令熙说：“背的。”
“脸型有点圆，嘴唇有点厚。”
“那不是跟你女儿一样？”
覃丽转头问钟涛：“爸爸觉得呢？”
钟涛全神贯注地研判，淡淡道：“不够我帅。”
“哈哈哈哈……”母女俩一起笑了。
翌日一早，钟令熙早起化妆。穿学士服的时候，父母都迫不及待围在身边，拿着手机对着她不停拍。典礼将至，她便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出门。
会场上黑压压一大片，引导好爸妈的座位，钟令熙回归了班级方阵。同学们都在拍照，突然间冒出来许多她不认识的人来找她合影，她也没拒绝。
校长在毕业致辞的最后一句话说道：“最后，我想借用《千与千寻》里的一句话送给同学们：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不要回头。”
话音落下，掌声雷动，经久不衰。
之后拨穗，合影，礼毕。钟令熙抱着证书找到爸爸妈妈的时候，看到他们都湿了眼眶。同学、家长和老师们纷纷自由合影，到了午后才渐渐散去。
之后就是忙着办离宿手续和退各种押金，她们预留了一天，后天一大早的飞机去海拉尔。钟涛和覃丽下午就要返程回家，本以为这一趟来会忙着帮钟令熙收拾行李，没想到活都让张逢宁干了，二老无事，也不打扰她办离校了。
钟令熙把跟父母的合照发给张逢宁，张逢宁回复：你爸好帅。
钟嘻嘻：那确实比你帅。
忙碌之中，周敏如一身白裙出现在宿舍里，终于揭晓惊喜：“我跟殷浩下午去领证，你们想一起去吗？”
宿舍里静默了三秒，爆发尖叫，不知是谁在喊：“我说什么来着！我发誓她是第一个结婚的！”
姑娘们丢下手里的事开始梳洗打扮，浩浩荡荡地陪着她出了门。姑娘们分工明确，一路上打光的，录像的，拍照的，提包的一应俱全。
宣誓台上，周敏如与殷浩举着红色的结婚证，两人都忍不住落了泪。钟令熙站在台下，也湿了眼眶。
年少总嚷嚷早婚可笑，可见证别人所遇良人，早结连理，才觉得由衷羡慕。恍然间她眼中台上那对新人变了模样，幻化成自己与张逢宁的脸，他们一边宣读誓词，一边看着彼此傻笑……
钟令熙开始期待了，不知是不是真的会有那一天，到了那一天，他们会像现在一样傻笑，还是像殷氏夫妇一样落泪。
从民政局出来，殷浩请大家吃饭。钟令熙把照片发给张逢宁，字字句句皆是羡慕。
张逢宁很快回：等你研究生毕业我们也可以。
钟令熙心里动容，但却冷静：你这么快就确定了吗？
这一次，张逢宁回得更是快：如果我们能在一起到你毕业，两年时间无需再等。
钟令熙心头一震。是啊，要是真的能在一起两年，那还等什么呢？
庆贺新禧的饭桌上，梁可可也宣布了好消息：“我今天脱单了姐妹们，我成功让李秋成为了毕业前唯一的狗。”
包间里炸开欢呼，梁可可又说：“本来也是想今天晚上请大家吃饭，没想到敏如突然丢了个王炸……”
钟令熙赶紧喊：“那就明天！不能替他省钱啊！撞了就免了请客了哪有这回事的！”
其余人附和：“就是就是，我们离校都办完了明天没什么事了！”
没想到毕业之时好事接连，冲散了离别的怅然。
第二天梁可可如约把陆坚带了过来，他不算太高，标准岭南身高，开朗幽默，跟梁可可搭一块跟唱双簧似的。
席间，李秋质问陆坚：“拉练那天到底是不是你自己想要我们可可微信的？还是被同学逼的？”
陆坚笑得很憨：“那肯定是我自己想要的，我不想他们怎么逼都不行。”
轮到钟令熙问：“那你为啥加完之后这么久没动静？”
陆坚有些羞愧：“毕业比较忙嘛，之前没怎么学，我泡图书馆三个月学完了四年课程搞出的毕设，你们不懂土木狗，光画图用的那个纸就花了500块，哪敢找女朋友。”
陆坚过两天才开毕业典礼，中旬就要入职，就在她们毕业旅行回来后没几天。梁可可对此甚是期待，因为他上班的地方离她家不到二十分钟地铁。
“你也太爽了吧，”钟令熙对她说，“跟姐妹玩回来，无缝有男朋友陪。”
“你不说我还没想到呢。”梁可可感到喜从天降。
4号下午寄走了最后的行李，办完最后一道手续，离开宿舍时是下午5点。阳光照亮了空荡的宿舍，就连浮尘都看得更清楚了。
六个人站在门口，一一朝里挥手告别。
在机场附近的民宿住了一夜，乘早班机飞抵草原。七月的草原一碧千里，姑娘们观光游览，策马奔腾，品尝牛羊。
中老年的旅游是早起赶场走马观花，年轻人选择睡到自然醒再慢悠悠梳妆，到了一处景观能拍出一套照片，找到一家好吃的餐厅，这一天就算是到位了。
从呼伦贝尔到额尔古纳，到了满洲里再折返呼伦贝尔，绕了一圈便是八天。临别前夜，姑娘们第一次彻夜不眠，好像话还没有说够，不知不觉已至熹微。
第一个忍不住哭的是金百合，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的感染力强得一如既往，最后六个女孩在机场抱头痛哭，把地勤都引了过来。
李秋说：“我猜下一次见面是敏如结婚。”
周敏如说：“好，那我早点结婚。”
道别之后，钟令熙独自前往登机口。她13:25到京州，张逢宁特意买了相近的航班，13:00到。
起飞之前，钟令熙给张逢宁打电话：“我一出去就能见到哥哥对不对？”
“对，”张逢宁肯定地告诉她，“妹妹睡个午觉，一觉起来我就接到妹妹了。”
所以，飞机一起飞，钟令熙就听话地睡了。落地时开机，张逢宁的消息已在等候：我到了，拿了行李就去门口等妹妹。
所以，一出舱门，钟令熙就小跑起来。怎么办好，他控制了她，支配着她的一切行为，但她心甘情愿。
钟令熙拖着行李箱疾步往外走，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挺拔的身影，他向她挥了挥手，温柔地笑着，她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钟令熙一阵小跑扑进张逢宁怀里，在他颈窝里呢喃：“又闻到了。”
“嗯？”张逢宁低头亲吻她的发顶。
“他的味道。”
张逢宁稍稍放开钟令熙，额头低下来顶住她的，带动她的脑袋左右摇晃：“你可以一直闻一个星期，开不开心！”
“开心！”
“走吧，带你去学校逛逛，”张逢宁牵起她的手，眼底雀跃着万分期待，“我太想带妹妹去燕园走走了，太想太想了。”
“可我更想去首财诶。”钟令熙说。
“为什么？”
“因为硕士笨蛋张逢宁我已经认识了啊，想看看本科笨蛋张逢宁！”
“好。”他温柔地答应。
倒地铁过去要一个小时，机场线人满为患，张逢宁把钟令熙圈在角落里，从背面看要不是有一双细胳膊缠着他，都看不出来里面还有人。
钟令熙跟他说这几天旅游的事，他却变得委屈巴巴：“羡慕。”
“羡慕什么啊？”
“可以跟妹妹去旅游，”张逢宁委屈地蹭蹭她的脸，“明年我毕业，妹妹也陪我去旅游好不好？”
“我当然要陪你去啊，”钟令熙像答废话一样，“你想去哪里？”
“妹妹想去哪里？”钟令熙在思考的时候，张逢宁补充了一句：“我想带妹妹出国。”
“好啊，”钟令熙更加兴奋起来，“那——我们去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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