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 葬礼当日,素白一片
几日后,晨光熹微,运送徐光美遗体的车辆如同一叶缓缓归航的孤舟,庄重而肃穆地驶入山城。
车轮轻碾过地面,似是怕惊扰了这片沉浸在哀伤中的土地,发出的声响都透着凝重。
道路两旁,民众们自发聚集,如林立的碑林,静静伫立,沉默不语。
每个人的面庞都像是被一层阴霾所笼罩,神色凝重而哀伤,那些曾与徐光美打过交道、受过她点滴照拂的乡亲们,更是紧紧攥着手中娇艳欲滴的鲜花,那花朵被泪水晕染,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他们眼中噙泪,目光追随着车辆,仿佛在送一位远行归来却永眠的亲人。
山林之中,往昔被徐光美从偷猎者枪下、从山火肆虐中救下的宝可梦们,也都默契地赶来。
它们或低空盘旋,羽翼带起哀伤的气流;或悄然潜行于草丛间,幽绿的眼眸满是悲戚。
或伫立枝头,无声啼鸣,用各自独有的方式抒发着心底的沉痛,像是一场无声却浩大的默哀仪式。
车辆稳稳停住,雷兰馨率先迈出,一袭素服衬得她身姿愈发挺拔坚毅,身后一众护林员整齐相随,皆面容冷峻、神情肃穆,脚步沉稳得如同一波波涌动的暗潮,护送着承载徐光美最后一程的棺木徐徐前行。
棺木漆黑如夜,却似凝聚着万千光芒,那是众人敬意与哀思的具象。
大妈早已身姿佝偻却又挺直腰杆地候在门口,身旁林翊几人像守护稀世珍宝般簇拥着她。
几人稚气未脱的脸庞此刻写满悲戚,眉头紧蹙,眼眶泛红,那股子哀伤仿若实质化的氤氲雾气,弥漫在身侧。
棺木渐近,大妈的身子晃了晃,泪水瞬间决堤,簌簌滚落,打湿了衣衫前襟。
可她仍倔强地仰起头,脊梁挺得笔直,仿若要用这副日渐衰老的身躯,为女儿在这世间撑起最后一片安宁的穹顶,不让她再受一丝惊扰。
待棺木悄然落定,大妈颤抖的双手如两片秋风中的残叶,轻轻抚上棺盖,那指尖摩挲棺木的细微声响,似是跨越生死的呢喃。
她喃喃低语,声若游丝却又字字清晰:“闺女,你回来了,妈在这儿……”
身旁的穿山王用粗糙却温暖的脑袋蹭了蹭大妈的腿,喉咙间发出轻柔呼噜声,仿佛在传递无声慰藉。
大妈一生孤苦,亲人凋零,先前那场仓促得不像话的离别,连像样的葬礼都没能办上。
这次,是林翊几人跑前忙后,联合山城一众热心肠的居民,齐心协力补上这份遗憾。
他们发传单、置场地、备祭品,事无巨细,用满心热忱织就这场送别。
往日里,山城那些痴迷对战、热血躁动、恨不得整日让宝可梦技能轰鸣作响的训练家们,此刻也都收敛起往日的闹腾劲儿。
他们带着各自形影不离的宝可梦,安静地站在角落,平日里飞扬的神采隐匿于眼底,只剩一片静谧哀伤,像是换了一群人,唯有那望向棺木方向的目光,炽热依旧。
葬礼当日,山城仿若被一场大雪提前造访,素白一片。
街头巷尾皆被挽联、白花装点,微风拂过,纸带飘飞,似是亡者不舍的眷恋。
民众们身着素缟,依次上前献花,每一步都迈得沉重迟缓,每一朵花放置于墓前都伴随着一声轻叹、一抹泪光,整座山城沉浸在这盛大又悲恸的缅怀之中,送英雄最后一程。
……
林翊身姿笔挺,神情庄重又恭敬,双眼紧紧盯着手机屏幕里的阮天理,诚挚地道:“谢了,岳父。”
那声音清晰沉稳,透着由衷的感激。
此次徐光美烈士的遗体能够安然无恙、毫无波折地送回山城,其间诸多繁杂艰难的关节,皆是林翊私下恳请身为四天王之一的阮天理全力相助,这才有了如今相对圆满的局面。
阮天理刚一听闻那声“岳父”,眉头瞬间拧成死结,两眼瞪大,怒火“噌”地一下蹿上脑门,腮帮子鼓鼓的,张嘴便欲破口大骂。
可话到嘴边,像是被一股无形之力猛地拽住,硬生生顿住,只是从鼻腔里重重地哼出一声,憋闷道: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所以,我可听明白了啊,原本你个小兔崽子和瑶瑶兴高采烈跑去山城,是打算给飞天螳螂进化的,结果呢?
你可倒好,宝可梦非但没进化成,还一头扎进这葬礼筹备里,忙得晕头转向,把自个儿的正事儿全抛到九霄云外了?”
阮天理眉头紧皱,满脸狐疑地质问着,眼神里透着几分不解与嗔怪,
“你小子,平日里瞧着机灵劲儿十足,可不像是那种没头没脑去当烂好人的愣头青啊,这里头到底咋回事?”
林翊微微颔首,神色坦然,不卑不亢地回应:
“没错,事儿就是您瞧见的这样。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做这些,不过是因为和别人有过约定。答应下的事儿,总得做到。何况……”
说着,他目光悠悠转向窗外,望向院子里那温情一幕。
大妈独自静坐在院中的旧藤椅上,日光透过斑驳树影,洒在她单薄的身躯上。
她手中紧攥着女儿徐光美曾经的照片,指尖轻轻摩挲着相框边缘,面庞虽仍有未干的泪痕蜿蜒,但眉眼间多了一抹历经沧桑后的释然,仿若与往昔岁月、与逝去至亲悄然和解。
阮瑶瑶几人围坐身旁,紧紧挨着大妈,姿态亲昵,眼神专注,静静聆听她用轻柔沙哑的嗓音,缓缓讲述那些已然泛黄却鲜活依旧的往昔趣事。
余晖似金纱,温柔地笼着这满院老小,暖了那丝丝缕缕的思念,也续上了代代相传的深情厚谊。
林翊收回视线,面向手机,语气笃定有力:
“但凡三观正派,自幼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身处这般情境,都会做出相同抉择,这本就是人性中最质朴的善良与担当,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阮天理一听,嘴角一撇,满脸不屑,嗤笑道:
“哼,在你眼里这成了理所应当的平常事儿?年轻人,你可太抬举人类这个满是劣根性的种族了,真当人人都心怀大义、一腔赤诚呐?”
林翊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那岳父您又为何这两日忙得脚不沾地,四处奔走,一门心思给光美女士申请烈士名额呢?难不成您也是一时心血来潮,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这突如其来的反问,恰似一记闷棍,打得阮天理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半晌憋出一句:
“特么的,我给好人正名、为英烈谋身后殊荣,还错了不成?真搞不懂议会那帮榆木疙瘩脑子里装的啥,非要鸡蛋里挑骨头,反对这反对那,早晚气得老子闯进议会,把他们全收拾了!”
“不过,好在名额最终还是批下来了,不是吗?”林翊轻声安抚道。
“哼!人都不在了,这虚名此刻又能有多大用处?”
阮天理声音渐低,满是愤懑与无奈,烦闷地使劲摇了摇头,仿若要把满心的憋屈一股脑儿甩开,
“当年那帮老家伙但凡早点插手管管,也不至于……算了,不提也罢。”
说罢,他长舒一口气,“行了,没事我就挂了。”
“岳父再见。”林翊乖巧应道。
“提醒你一下,别以为事儿就这么顺顺当当过去了啊,你和瑶瑶那档子事儿,我可还没点头认可呢!”
阮天理神色严肃,语气郑重。
“啊?”
林翊故作惊讶,脸上却闪过一丝促狭笑意,扬声回道:“可是我们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混蛋小子!你他妈——”
阮天理的怒吼瞬间拔高,可还没等那后半截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传过来,林翊就眼疾手快,利落地挂断电话,憋着笑,嘟囔道:
“可算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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