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那就让她回家吧。
半夜，最是容易咳嗽止不住的时候，沈栖山却没什么力气再咳了，只觉得浑身发冷。
房门被人悄悄地打开，他依稀听见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感觉身边的床铺塌陷了下去，一个温暖的身体向他贴近。
沈栖山本能地伸出手臂，将身边的人捞进怀里。
女孩儿的手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探上了他的额头。
好烫。
触碰到她柔软的掌心，沈栖山不自觉地在她的手中蹭了蹭。
怀中人的小腿有些凉，脚也是冰的，他眉头微蹙，意识模糊地责声道：“又不穿鞋。”
姜寻茉动作一滞，又用手背摸他的额头。
怎么发烧了还这么敏锐。
大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下了床一时找不到拖鞋，又不想开灯，只好光着脚出去看看沈栖山睡得如何了。
谁知刚打开门就听见沈栖山在隔壁房间的闷咳声，很不舒服的样子。
担心他难受，便更是懒得去找自己的鞋子了。
过了一会儿，姜寻茉轻声问道：“……你醒了？”
男人没有回应，沉沉的呼吸是他的回答。
腰间的手也松了些力气，看来是睡着了。
姜寻茉动作很轻的转身，摸到顺手放在枕边的手机，找附近夜间开门的药店下单了退烧药。
身后的沈栖山睡得不太舒服，原本是个睡觉安分的人，今夜也不老实了。
一会儿缠着她的腿，一会从后抱住她的腰。
嘴里说着要分房睡的人看似冷漠，等她真的和他睡到了一起，这人黏黏糊糊的本质就显现出来了。
他就是一刻都不想离开她。
药来得很快，她费了一番力气才从沈栖山的怀里脱离。
等拿到了药才算放心了些，姜寻茉打开主卧的灯，在床底下找到了被她蹬不见的拖鞋。
又去卫生间把毛巾打湿，去隔壁给他擦去冷汗，又敷上了退烧贴。
一通折腾下来终于是来了困意，她也不回主卧了，干脆又钻进沈栖山的怀里，把后半夜的觉补上了。
夜晚，两人的呼吸终于都平静了下来。
姜寻茉睡着了，可指间的红宝石却在发着幽幽的暗光。
沈栖山的觉浅，在感冒的时候其实更是容易彻夜难眠，身边人的一点动静就可以让他醒来。
但这次却不同。
他的意识在逐渐清醒，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被困在原地。
就像灵魂被什么东西拉扯住，要将他从本体中抽离一样。
然而清醒似乎也是一种假象，他明明能听见姜寻茉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也能感觉到怀中人身体的温热，却在无法睁眼的情况下，看见了如同幻觉一般的场景。
窗外的雨声越大，他越能看清那片幻境。
直到耳旁不再有这个世界的任何声音，也感知不到姜寻茉的柔软时，他似乎来到了那个地方。
难受的感觉消失了，他站在一片白光凝聚的空间里，四周却被漆黑一片。
他的对面还站着另一个清瘦的男人。
这里只有两束光，隔着黑暗，将他们围绕。
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沈栖山的神情一滞，面色逐渐凝重。
那人看到沈栖山的时候也微微怔愣，但很快又恢复了常色。
他向他微笑着点头，打了个招呼：“沈栖山，你好。”
沈栖山无声地看着他，发现了他们之间本质的不同。
他是站在光里，而那人自身就是一片光源。
他的身上散发出温和的柔光，让本就荒诞的场景变得更加不真实了。
沈栖山往别处看去，然而除了那个闪闪发光的人，这里什么都没有。
“别找了，这里看不到你的小茉，你们把我屏蔽了。”
“屏蔽？”沈栖山眉头微扬，思索这两个字的含义，当下反应了过来，眼前的人是姜寻茉的系统。
可当他置身于漆黑一片的环境中，不免疑惑地问道：“你平常怎么跟她说话，怎么看到她在做什么？”
“我是系统，只要我开口，她就能听见我的声音。”男人轻笑说道：“我也不需要画面，只要没有戒指，我就能感知到她。”
挺神奇的。
沈栖山不得不承认，这个东西的稀奇程度已经超脱出他二十八年来，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了。
“但我没想到你居然能来到这里。”
沈栖山看向他：“我也没想到，系统居然会是你。”
“原来你还记得我的样子啊？不是失忆了吗？”
“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段时间，或多或少想起来了一些。”
“这样啊……”闪闪发光的男人抱着胳膊，饶有兴趣地看向他，“想全部都想起来？”
听到这句问话，沈栖山若有所思地回以凝视。
片刻后，他问道：“你要什么？”
男人忽地笑了出声，笑叹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听到赞许，沈栖山也没什么好心情。
这是显而易见的一件事。
姜寻茉通过一个又一个任务换取重活一次的机会。
而他想要让所有的记忆恢复，怕是要和她一样也去接任务。
“我看看啊，商城里有没有什么恢复记忆的道具。”
系统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蓝色的悬空画面，他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来回翻找。
“嗯……应该不贵的，不至于像小茉回家的道具那么贵。”
沈栖山当下就抓住了关键词，喃喃轻语了一声：“回家……”
男人抬眼，看他的表情。
他是故意的，就是想看沈栖山知道姜寻茉要回家后的反应。
果然还是敏锐的。
这样的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就是不会放过任何一次让猎物从手中逃走的机会。
他说道：“是啊，小茉现在的任务积分奖励很高，可以直接换取回家的道具。”
然而沈栖山也只是一开始有些停顿，后续他的反应和系统预想的却不一样。
他站在原地，身影高大而挺拔，面容平静且温和。
只轻吐了两个字：“是吗。”
系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抿了抿唇。
“没什么想法？”
“没有。”
“不怕她丢下你回家？”
沈栖山冷笑了一声，只需一眼他就看穿了对面人的心思。
但他不打算与他计较，毕竟系统与姜寻茉紧紧相连，只有系统可以完成姜寻茉想要回家的愿望。
没有必要对一个系统产生什么多余的情绪。
他说：“她不会的。”
沈栖山的回答坚定而沉静，就像每天都会有日出日落，每年都有四季的更替。
因为他有她的承诺，她说过不会抛下他。
她答应过他，要带他一起走。
在这个空间里，沈栖山在想什么系统都会知道，于是他追问道：“如果她没法带你走呢？万一我的程序里没有让你们一起回去的设定呢？万一她不选你，选择自己独自一人回家呢？”
沈栖山审视着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了。
“没关系。”
“那就让她回家吧。”
——没关系。
——我已经拥有她的爱了。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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