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窥门径

白云往里一看，房间很小，不超过十个平方，四周墙壁和地面都刷了一层黑漆，房顶倒是和厂房一般高，不过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清，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凳子，最里面的角落还有个马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师父，里面好黑啊，电灯开关在哪？”白云问。

        “没有灯。”林有德说。

        “啊，”白云一惊，说到，“这不就是小黑屋吗？我第一天来这，也没犯啥错误，师父你干嘛关我小黑屋啊？”

        “你瞎说什么呢，”林有德笑了笑，接着说，“这叫问仙室，是给仙使们修心养神、通悟仙体用的，在这里修习，可以隔绝外界一切干扰，全身心和仙体进行交流，加快达成仙人合一的境界。”

        林有德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有时也当小黑屋用来着。”

        白云一脸黑线，心想，这不还是小黑屋吗，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问；“师父，那我该怎么样练习呢？”

        “哦，差点忘了！”林有德又拉着白云来到第一个小房间前面，摸出了一把钥匙开门进去。

        这个房间就正常多了，至少有电灯，里面放了一张办公桌，靠墙的地上放了几个老式木箱子，林有德打开其中一个箱子，从里面翻出一张厚纸，递给白云，说：“就按这上面的方法练习。”

        白云接过来一看，这张纸怕是比自己年龄还大，黄不拉几的，而且还是用的老式铅印，字体粗细正斜不一，夹杂着漏墨渍点，看上去粗糙不堪。里面的内容也很简单，标题是“基础内功心法练习要点”，正文如下：

        第一步，放松身心，集中思想，调整呼吸，意念随吸气趋向心窝部，练习数天后，会感到心窝部沉重，再往后，每吸气时，感觉到有一股热流注入心窝部，这是真气集中的表现。

        第二步，第一步做到每一吸气即觉心窝部发热时，就可意息相随，自心窝部开始，随呼气缓缓运气丹田，注意不可操之过急，以防内息紊乱。

        第三步，当第二步做到丹田有了明显感觉，就可以把呼气有意无意地止于丹田，这是培养丹田实力阶段，需要时间较长，一个月左右可以感到丹田充实有力。

        第四步，前三步运用自如后，一吸真气入心窝，一呼真气入丹田，形成吐纳循环，源源不断。

        第五步，将丹田真气调动运转于全身各部位，形成大循环，坚持练习可充分发挥身体的潜在力量，起到强身健神、祛除百病的功效。

        “师父，你确定？”白云问道，“这就是我们仙教的内功心法吗？”

        林有德又看了一眼白云手里的纸，说：“对啊，我没拿错，就是这个，我当初也是照着这个练的。”

        白云一脸茫然，他原以为这么高大上的仙教应该会有自己的独门内功心法，晦涩难懂，收藏于某间密室中，千百年来从不曾传世，万万没想到，结果竟是手中这张擦屁股都嫌脏的黄纸，印着随处可见的所谓练功心法。

        没办法，尽管满腹狐疑，白云也只好拿着这张纸走进小黑屋，临关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林有德，林有德仿佛知道白云的心思，微笑着说了一句；“放心吧，练过你就明白了。”

        随着房门关闭，小黑屋刹那间仿佛与世隔绝一般，不但漆黑不见五指，而且原本外面嘈杂的机器声也戛然而止，寂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白云一边想着这小黑屋有点意思，一边摸黑找到凳子坐了下来。

        一开始白云根本没心思练习心法，反而是在回忆着之前的离奇遭遇，他甚至怀疑自己一直是处在梦境里，直到自己把大腿掐得青紫，疼得龇牙咧嘴，才确认了这些都是真的。

        随后他又怀疑是不是进了什么邪教或是传销组织，但随即又打消了这个疑惑，因为一来仙教并没有任何反社会的倾向，相反还有些惩奸除恶、维护正义的味道，二来李长江、沈星火都是公职人员，沈星火还是公安局干部呢，不可能知法犯法、为虎作伥吧。

        想来想去，也没啥收获，白云只好回过神来，重新开始回想心法的内容。

        虽然此前白云有过两次唤醒仙元的经历，但那都是应激反应，知道仙教的由来以及自己仙使的身份之后，白云也试过几次再次唤醒仙元，但都差强人意，不是没效果就是持续时间太短，根本无法掌控，最后只好作罢。

        白云不傻，他知道仙教肯定有帮助修炼仙元的功法，也想着自己要勤加练习，出人头地，但手上这张纸直接给他浇了一盆凉水，要是这玩意也能练出名堂来，那仙使也太不值钱了吧。

        或许是林有德最后那句话给了白云一点安慰，不管怎么样，先练练看吧，白云按照心法，闭上双眼，凝心静气，调整呼吸，开始练习。

        还别说，在小黑屋里练功真的有效果，由于排除了外接干扰，白云在一吸一呼之间，隐约能感受到一丝丝热气流动于胸口和丹田，就跟心法上说的一样，只是目前掌控起来还颇为吃力，就好像三四个月大的婴儿想要试着抓住玩具一样有心无力。

        白云继续按照心法，尝试通过呼吸吐纳，把热气逐渐汇聚于丹田，虽然每次运转成功率并不高，但即便如此，已经给了白云莫大的信心。

        过了良久，随着丹田部位逐渐热流涌动，白云觉得有些燥热难耐，他微微睁开眼，虽然周围仍旧漆黑一片，但不知为何，只见一层若隐若现的白气开始从自己身体散发出来，心中不禁一喜，原来心法上说的真气就是指仙元，看来师父没有骗我，这心法真的能练出名堂来。

        这下子，白云算是吃了定心丸，他重新闭上眼，继续练习着呼吸吐纳，慢慢熟悉着操纵仙元，随着时间流逝，他自觉身体仿佛不断有能量汇入，心绪越来越澄净，周身的白气也愈发浓重和清晰，还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俨然是仙光初现的景象。

        不过与此同时，一个疑问也在白云心里不断放大，那就是自己的仙体为何至今没显形，按理说，自己已经达到十级仙使的门槛了，可身上的仙元似乎还只是简单地依附于体表，哪怕连一个模糊的雏形都没有。

        白云不禁有些担心，难道自己真的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无定仙使，毕业以后就只能跟李刚他们一起去卖麻花？不对啊，沈星火说自己能上九级仙使的，应该没有这么不堪，一定是有其他原因。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云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不过无论如何，他对自己短时间内取得如此进步十分满意，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调整好气息，站起身来，打算出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师父。

        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坐了小半天，身体竟有些僵硬了，白云深吸一口气，伸了个大懒腰，浑身感到说不出的畅快。

        一片漆黑中，不经意间，白云感到自己的拳头压到了墙上的一个凸起物，随着凸起被按下，只听房门处传来“啪嗒”一声，随后上方房顶处开始轰隆作响，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仿佛有个巨物缓缓从天而降。

        白云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只觉得瘆得慌，他摸到门把手，想要出去，却发现已经打不开，貌似是被反锁了，他反复试了几次，房门仍旧纹丝不动，头上的声响却越来越近，给人泰山压顶一般的感觉。

        这下白云真的有些慌了，听着轰隆声已经近在咫尺，他赶紧扔掉心法，举起双手试探，果然触碰到一块铁板，正在慢慢下压，这铁板势大力沉，任凭白云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无法阻止它下降，一眨眼的功夫，白云已经被压得几乎无法站直。

        眼看光凭蛮力行不通，白云只好强作镇定，快速回想着刚刚运行仙元的方法，想借着仙元之力，撑起这块铁板，可不知是因为情急心乱，还是修为太浅，总也无法像刚刚那样熟练操纵仙元，仙光也比之前暗淡了许多，还闪烁不定，总之是收效甚微，铁板继续往下压，丝毫不留情面。

        白云憋得满脸通红，心想这下完了，第一天练功就白给了，还是被自家铁板压死的，这也太窝囊了，哪怕被灵教打死也光彩多了。他脑海里快速闪过父亲、儿时玩伴、以方国正为代表的老师同学们、近来的奇遇，还有沈若梦——不行，自己可千万不能交代在这小黑屋里。

        这时候的白云已经被压到单膝跪地、满头大汗，他也顾不上什么隔音、什么形象了，一边勉力支撑，一边开始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师父！——林有德！——龙哥！——熊二！”

        白云声嘶力竭喊了好几遍，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任何变化，铁板还在下降，白云感觉即将力竭，怕是回天无望了，他内心一片空白，既然是必死无疑，想到即将与日思夜想的母亲团聚，竟顿感欣慰，神情也不再狰狞，反而是面带微笑，准备慷慨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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