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怎么是他？说好的禁欲系呢？

寻儿、彩环、清瑶三人看盛夏眉头紧锁，脸上更加窘迫，只觉得自己果然是不招人喜欢的，心底又生出几分自轻之意。

        盛夏注意到三人表情上的变化，疏朗一笑，“含羞整翠鬟，得意频相顾。其实三位姐姐天生丽质，只是画错了妆容而已。”

        听到盛夏随口说出来的诗句，三人都有些惊喜。

        前面说到，光顾南曲、中曲的客人大都是高门贵族或文人骚客，酒喝到位了，这群男人们自然免不了卖弄下自己的才华，这就跟雄孔雀开屏比美一样，在异性面前不能怂啊！所以他们常常会现场即兴赠诗给姑娘们。说是即兴，谁要真以为他们能喝着小酒就写出一首令人惊艳的诗句，那就太天真了。

        虽然唐代文风极盛，但想要出口成诗，也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所以他们往往都是在家苦心经营憋了一首好诗，在酒席上找到个合适的机会说出来罢了。放在现代也一样，虽然人人都写过高考作文，但你能随口就能说出一篇800字的议论文吗？

        渐渐的，赠诗便成了南曲、中曲的一种潮流。写诗的人多了，倒也出了一些经典佳句。可惜北曲的姑娘们就没这个待遇了。小官小吏们好不容易来这里放松一下，还让肚中存货本就不多的他们写诗，这不是啪啪打脸么？

        所以听到盛夏说的那两句“含羞整翠鬟，得意频相顾”，三个女孩子都有些感动。虽然三人的诗词底蕴谈不上多好，但基本的审美还是有的，这绝对是一首好诗。先不管是不是送给自己的，盛夏念诗时的那股子真诚，她们却是真真实实感受到了。

        当然，这句诗也不是盛夏原创。还是她穿越前看剧本时背下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剧本背的太投入，今天居然随口说了出来。其实，这可是欧阳修大大诗，能不好么！

        就在三个女孩激动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盛夏也选中了自己心中的最佳人选。没错，就是寻儿。虽说三人的气质相仿，但相比彩环和清瑶，寻儿体态更加纤细，甚至有点病娇娇的感觉，与自己想实验的妆容正好契合。虽然大唐人不好病娇美人，但只要稍微打造，相信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

        盛夏委婉地向另外两人说了自己的决定，彩环和清瑶也不恼，反而主动跟盛夏说自己愿意打下手。

        而另一边被选中的寻儿，心中欢喜，但也有点紧张。虽说她对今晚的节庆很不在意，毕竟客观条件在这里，这辈子想出头太难了，但看盛夏信心满满的样子，寻儿也不自觉有了几分期待。

        盛夏也不啰嗦，开始着手忙碌起来。用的就是柳姨看中的那幅雨后蔷薇。花了近一个时辰，终于画完妆了，盛夏捏了捏有些发酸的胳膊，心中腹诽：“原主的身子骨有点弱啊，想当年自己作为练习生练舞的时候，一天至少8小时训练量，那体能……”。

        “哇，也太美了吧！”她的思绪被几个女孩子的惊呼声打断。她看看镜子里的女子，娇媚的妆容，配上寻儿身上特有的怯生生的感觉，确实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寻儿被夸得更加害羞了，十指不住揉搓着衣角。

        “嗯，好像还缺了点什么……”盛夏沉吟片刻，突然反应过来，是眼神。

        作为一名合格的练习生，镜头感是很重要的。你想啊，面对动辄十几个人的团舞，不会找镜头，那谁能注意到你啊！所以要让观众注意到自己，镜头感很重要。寻儿最大的问题是，眼神太散了。

        妆再好，模特不给力，那自己的心血就百搭了。盛夏想了一下，便决定拿出看家的本领，一对一训练寻儿的镜头感。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怎么样能笑得好看？如何对着镜头，啊，是对着客人展示最自然的自己？怎么通过情感表达吸引客人？……她可是练了好几年才打造出那种“我的眼中只有你”的感觉。

        可不知道是这个学生实在是太“笨”还是被打压久了，练了好久，寻儿的眼神好不容易不涣散了，却又变得直勾勾的，给人的感觉额外不舒服。最后，盛夏只好放低了要求，让寻儿还是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你上场前盯着蜡烛看一会，不要眨眼。”

        寻儿不明白盛夏的意思，不过既然她这么吩咐了，总归是没错的。

        这时，小楼外亮灯了，随着管弦之声响起，节庆终于拉开了大幕。伊玛递了一套襕袍给盛夏，解释道：“柳姨请姑娘换上，今晚节庆人多嘴杂，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盛夏笑着接了过去，“柳姨真是贴心，谢谢了。”

        作为一个穿越者，盛夏倒是不讲究这些的，不过入乡随俗，自己现在背负的可是另一个女孩子的名节。

        盛夏换上了唐代男子的通用服装——襕袍。襕袍又称襕衫，是一种上下一体的衣服，长度刚好没过膝盖，露出靴子。盛夏又借寻儿的脂粉给自己改造了一番，虽说达不到雌雄莫辨的效果，但只要不细看，倒也不会瞧出什么端倪。

        毕竟，今晚都是来看女孩子们表演的，谁会把注意力放在她一个“男人”身上。可盛夏没想到，自己还真就被盯上了。

        装扮结束后，伊玛引着盛夏来到了北曲主楼暗香阁，并特地安排了一间雅座给她。这个雅座就类似饭店里的包间，被漂亮的帷幔包围了大半，既不影响客人的观赏视野，还有一定的隐私性。

        坐落后，盛夏不由暗自忖度：柳姨果然是个人精，安排得这么细。

        “盛公子，柳姨那边还有安排，我就先去了。这是小胡斯，有任何需要您只管吩咐他。”

        伊玛说罢，小胡斯便一走一跳地来到了盛夏身边，笑嘻嘻地说：“盛公子，对，您有什么事吩咐小胡斯，小胡斯肯定给您办好。”

        “没个正形，再这样，扣你工钱了！”伊玛揪了揪小胡斯的耳朵，话语虽是威胁，语气里却藏不住慈爱。

        小胡斯也是个胡人。唐朝时期的胡人泛指北方游牧民族和西域各民族，又专指粟特人，是居于中国新疆和中亚的少数民族。

        小胡斯大概十二、三岁的模样，一头棕色的小卷毛，大眼睛长睫毛高鼻梁，妥妥的一个小正太阿！盛夏打量着小胡斯，心中夸奖。就是官话说的不太利索，还有明显的西域口音。

        “开始了！开始了！”小胡斯指着舞台，兴奋地说。

        之间方形舞台上的垂幔被几个姿态娉婷的女子缓缓拉开，隐约可见几个舞者立于舞台中央。

        “你没看过？怎么这么激动。”

        “我才来长安半年，没学会官话之前，叔叔都让我在厨仓帮忙，可没机会进到这里呢！”小胡斯眉飞色舞地说。

        “果然学一门二外还是很重要啊！”

        “嗯，您说什么？”

        “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忽然，一阵好听的琵琶声响起，舞台上的舞者开始随着琵琶声翩翩起舞。

        “好听！”盛夏虽然没学过古典乐器，但这琵琶声清脆如小溪叮当，当真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感。

        “这算什么啊！南曲上官姑娘的琵琶那才叫一个绝呢！”小胡斯瞪着大眼睛，不服气地说。

        “你还去过南曲？”

        “呃，偷偷去过一次。”小胡斯尴尬地笑笑，赶紧换了个话题，“咱们瑶光苑和怡景苑、云烟苑各排了一支舞，等三支舞跳完，就是姐姐们逐一登台的时间了。咱们苑里的清芷姑娘这次肯定能拔得头筹！”

        “小小年纪，倒挺有集体荣誉感啊！”盛夏一边打趣，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阁内的其他客人。人影憧憧间，一张风姿俊朗的脸撞入眼帘。

        竟然是他？没想到啊！表面看起来一副禁欲系的作派，还不是……原主，你看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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