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火焰乍起。
新一轮的坍塌在远方轰隆作响。
固若金汤的主神空间破了个洞,虚无的星辰在洞外流转往复。
主神威严的声音响彻寰宇:“孤自诞生之日起至今,四十亿又八千八百年,从未有人能从此处逃脱——人类,你只能走到这里了。”
周遭没有人回答。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被数股粗壮破损的电线倒吊在半空,身上布满灰砾,只有一张脸尚且能看,然而眼睛却是紧紧闭着的,毫无生气。
碎石自地面升起,破损的漏洞自动修复,巨石缓缓堆砌着主神的空间,越堆越高。
越堆越高……
忽然,一只渗血的手猛地从地下伸了出来!
紧接着巨石撼摇,全身浴血的少女徐徐爬起,四肢都被灰砾裹满了,宛如一具滑稽的雕像。
“嗬,”主神的声音夹着惊喜,“你真是孤见过的最顽强的人类。”
少女抬手擦掉嘴边的血沫,目光森冷如冰。
下一秒,她赫然暴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条鞭子,直直朝半空的少年卷去。
轰隆隆——
空间再次震颤,主神暴喝:“愚蠢!”
更多的电线从苍穹垂落,将少年的躯体如同麻花似地紧紧缠住。
两方博弈。
少女的鞭子只缠住少年的一只脚,但她不管不顾,将鞭子的另一端扛在肩头,老牛拉车似地死命往前蹿。
“收!”主神一声令下,空间的修复速度加快了,一块巨石挡住少女的去路,而破损的漏洞缩小成了一扇低矮的门。
“放弃吧,你终究救不了任何人。你的同伴会成为孤的养分,而你,将永生永世困在孤的世界里。”
少女呼呼喘着粗气,额头上淌着密集如雨的汗珠。
她瞪着越缩越小的漏洞,半晌又回头焦急地看了少年一眼
忽然嘴角一勾,笑起来:“我明白了,你的空间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从未有人走出去过。不管穿过漏洞的是谁,我,或者神之子,都不重要。只要我们中有一人出去,你就完了。”
“你怎知外面不是我造的又一个天地?”
“我不知道,但我想试试。”
少女说罢,猛然松开了持鞭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破洞冲去。
主神的声音终于渗出一丝惊慌:“你不救同伴了吗?孤看错你了,原来你是这般无情无义之辈!”
少女赫然刹住脚步,再次回头。
少年的脸已经被触手般的电线缠住了半边,原本俊美的长相看起来狰狞可怖。
仿佛察觉到什么,他徐徐张开了眼睛。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
电线扑闪着火花,嗞嗞作响。
主神桀桀地笑起来。
可是就在祂以为一切结束的时候,少年猛烈地挣扎起来,带血双手用力从电线中穿出,皮肉被剥离,露出森森白骨。
他反手拽住粗壮的电线树,巨树发出沉重的怒吼,摇摇欲坠。
“走!”
强大的冲击撞向少女胸口,身体向虚空堕去。
主神发狂的声音如雷霆般追逐着她:“孤不会让你得逞!孤的千军万马将踏破你的城池,撕碎你的每一片血肉——!!”
-
“怎么样,不服气啊,不服气动手啊!”
“动手就动手,怕你啊!”
“来呀来呀!”
“来呀,谁怕谁!”
苏阙睁眼时,两帮人马正在街口摇摇欲坠的“生意兴隆”的牌子下吵得火热。
偌大的唐人街空寂无声,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唯余交通灯上挂着的“恭贺新春”红幅在迎风作响。
那两帮人马,一帮以一个癞痢头的肥仔为首,说广东话;另一帮以一个文绉绉的眼镜男为首,说闽南话。
苏阙趴在电线杆后听了半天,猜他们大概是为那家“生意兴隆”的店铺归属起了争执。
双方互不相让,手里都拿着锅碗瓢盆,体面一点的拎着棍子,个个脸红脖子粗,急吼吼地吱哇乱叫。
眼看就要打起来。
苏阙躲在阴影里,尽量不发出声音引人注意。
谁知后背被一股力量推动,她一个趔趄窜了出去。
就那么直挺挺、毫无征兆地窜到了空荡荡的马路中央。
“…………”
争吵的双方同时噤声,无数双眼睛因为收不住恶意,凶狠地向她看来。
苏阙:“……”
几只麻雀在电线杆子上叽叽喳喳地叫,她下意识回头,看见了躲在阴影里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
女孩儿穿着廉价的短袖和牛仔裤,头发毛躁地捆在脑后,几撮刘海耷拉下来,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刘海底下,隐约露出一双恶毒的眼睛。
就那么幸灾乐祸地瞪了苏阙半晌。
然后,她一甩马尾,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苏阙张嘴想叫她,一时却想不起她的名字,只好作罢。
两帮混混还在吵。
“癞头强,你他妈什么意思,争不过找个小妞来搅局,你以为老子不敢动手是不是!”
“动手就动手,你他妈在这叫了两个小时,有种上啊!”
“上就上,你当老子孬种?”
“你不是孬种?你他妈就是孬种!”
两边小弟气坏了,纷纷敲着盆底锅底谩骂助威。
嚷了半天,就是没人动手。
好半晌,才有人细细问道:“这妞儿怎么办?”
大家又把脑袋转过来。
苏阙:“……”
她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掸了掸裙角的灰。
她脚上穿着一双gui新款,绸缎鞋面上镶着细碎的钻石。
阳光下,钻石散发出耀眼的光,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人咽了口唾沫。
苏阙两脚相互蹭着,几下将鞋蹭掉,一脚踢进人群中。
“叫你们管事的来。”
癞痢头扒开人群,一下就笑起来:“靓妹仔咩事呀,大佬是你想叫就叫的?”
话音未落,小弟们跟着哄笑起来。
眼镜男那边的人也跟着笑,两边人马破天荒达成了共识。
眼镜男斯斯文文地道:“小姐,看你也不像我们唐人街的人,赶紧走吧,一会我们打起来,连累你就不好了。”
苏阙并不动,轻笑了声:“你们都吵两个小时了,要打早打了,还用等一会?”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手下被激怒,撸起袖子想冲过来。
苏阙道:“前排喊话的一天五十,后面壮胆的一天二十,动手的话,一个人头十五块。不过我看你们今天是打不起来了,为一家面积不足三十平的小店,不值得。”
那手下已经冲出阵列,闻言一个急刹,险些跌倒。
后排众人脸色很难看。
“她怎么知道我们的规矩?”
“是不是你们走漏了风声?!”
“不会是差佬吧,四眼仔,这么不够意思!”
“切,一个妞儿而已,怕她啊!”
眼镜男使了个眼色,手下立刻噤声,不动声色向苏阙包抄过来。
眼镜男冷冷道:“既然如此,小姐也不用回去了。”
“衰仔,废咩话,砍了再说!”不等眼镜男的人动手,癞痢头率先冲了出来。
他一手挥着擀面杖,一手摇着炖奶锅,奔至距苏阙几步远的地方,两手狠狠一击——
就听“当”一声,虎口被震得生疼。
随即眼前一花,擀面杖脱手,脑门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炖奶锅凌空飞起,直冲身后眼镜男的手下。
又是“当”的一声,伴随着惨叫,那手下头罩奶锅,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变故来得太快,等到眼镜男他们反应过来,眼前已经横七竖八躺满了人。
苏阙低头拍拍裙角的灰,仍旧是赤着脚,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你们这点规矩,是个人都听过。大家都是穷鬼,何苦自相残杀,不如听我的,叫你们管事的来。”
癞痢头捂着肿起的脑门坐在地上,敢怒不敢言地嚷:“你咩事呀!”
见苏阙不答,眼镜男苦笑着摇了摇头,叫手下把她的鞋捡起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江湖礼。
“小姐一双鞋价值上千块,我们不过区区几十人,多谢小姐美意。阿标,去请大佬。”
癞痢头见状,也不甘示弱,匆匆吩咐手下去请人。
大概是不想输阵,癞痢头哼哼唧唧爬起来,把自己的鞋脱下来,双手递给苏阙。
然后用夹生的普通话,费劲地说:“穿、穿上吧,我妈说光脚对女人不好。”
苏阙不接,倒是在眼镜男搬来的一张椅子里坐了下来。
她忽然想起来,这是1989年的春天,距离她进入系统、经历那八千多个世界,也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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