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索菲亚当然不会找苏阙的麻烦,苏阙甩开苏希往楼上走去。
才走了两步,苏珊珊怒气冲冲地冲了上来:“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签字?”
她正好挡在苏阙的必经之路上,苏阙脚下一顿,拐了个弯,继续向上走。
苏珊珊一把拽住她:“问你话,你聋了吗!”
苏阙险些被她拽倒,有些无奈:“签什么字?”
“签什么字?你竟然问我签什么字?!”苏珊珊尖声叫喊,“当然是你放弃我妈遗产的声明!少装蒜了,直说吧,什么时候去?!”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明天就去!”苏珊珊用力拉扯苏阙,想把她从楼梯上拖下去,“你去给律师打电话,现在就去!这是我家,不欢迎你,今晚你不准住这儿!”
“苏珊珊,不要这样。”索菲亚赶紧将两人分开,好声好气地劝说道,“你们都还未成年,等爸爸回来再说,好吗?”
“你滚开!”苏珊珊用力甩开她,红着眼睛大吼,“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妈不死,轮得到你进门?你跟苏阙一样,都是偷人人生的贼!”
索菲亚出身名门,从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当着女儿的面,她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苏珊珊急蹿两步,再次逼视苏阙:“你-妈不要脸,就为了让你过好日子,偷别人的孩子养,她死了才告诉我真相!十七年啊!整整十七年我跟着她颠沛流离,过得都不是人的日子!你有什么脸继续住在这里,你连dna都跟我爸不一样,你不姓苏!你-妈未婚先孕,连你爸是谁都不知道。你他-妈就是个野种!!”
她粗重地喘了几口气,又声嘶力竭地大喊:“野种!!!”
苏阙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注视她。
半晌后道:“这就是你推我的理由?怎么办,我当时太气了,马上就找了律师。他建议我——”
苏阙故意停顿,压低声音,“拖着呢。”
仅仅三个字,全都像被她含在舌尖,反复咀嚼缱绻而出。
苏珊珊胸中的怒火“腾”地燃了起来。
见苏阙进屋锁门,她毫不犹豫地冲进厨房,抓了把剔骨刀来,一下下地凿门。
“野种,你给我滚出来!当缩头乌龟有意思吗!你-妈不要脸,你更不要脸,给我滚出来!!”
索菲亚吓坏了,赶紧拖着苏希后退。
几个佣人问要不要报警,索菲亚也有些迟疑:“……可是,先生在好莱坞很有名望,花边新闻本就不比那些明星少,报警的话……”
不是更会闹得满城风雨吗?
苏希脸色惨白,几乎要哭出来:“妈,赶她走,快赶她走,她疯了!”
然而谁也不敢上前。
管家试图从背后扼住苏珊珊,还没到跟前,已经被苏珊珊察觉到。苏珊珊猛地回身,刀刃不偏不倚,将管家手腕划开一道寸长的口子。
血顿时飙溅而出,一屋子的人惊声尖叫。
这下更没人敢上前了。
苏希脸上妆都哭花了:“打电话给爸爸,叫爸爸赶她走!”
索菲亚六神无主,也不知该不该把在外边痰生意的苏明远叫回来。
苏珊珊歇斯底里:“苏阙,你给我滚出来!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你,和这个他-妈的索菲亚,还有苏希,你们都是抢我人生的混蛋,会有报应的!”
苏希瞪大眼睛:“可是你刚才……”
“随便说说你就信!看来你跟你的小三妈一样蠢!”苏珊珊冷笑。
她用刀尖指着管家说:“我以小姐的身份命令你,把她们赶出去!快点,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管家捂着伤口,踟踌不敢上前:“小姐,你现在情绪很激动,冷静点咱们再商量好吗?”
不等他话说完,苏珊珊大声尖叫,继续用刀凿门:“不走是吗?好,我杀了你们,杀光你们!!”
门上木屑扑簌掉下来,很快就被她凿了个洞。
大家尖叫后退,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别墅。
苏希大哭:“妈,我不想死!我们也拿刀吧,跟她拼了!”
话是这么说,可谁也没疯到苏珊珊这种地步,杀人的事,没人敢干。
正在这时,苏阙的房门突然开了。
索菲亚第一个叫起来:“松松别——”
然而还是晚了,苏珊珊高举的剔骨刀毫不犹豫地扎下,如同剁骨头一般,发出“砰”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
所有人都不敢喘气,等到回神,耳边还回荡着苏珊珊没有叫完的怒吼。
她的刀扎在了门上。
趁她拔刀的工夫,苏阙冷着脸将一管针剂推进她的颈部。
苏珊珊缓缓倒下。
索菲亚的心也跟着落回肚子里,半晌后却又再度提了起来。
她嘶哑着问:“你给她打的什么?”
“麻醉剂。”苏阙脸不红心不跳地收起针管。事实上,是不是麻醉剂她已经记不得了。
索菲亚稍稍松了口气,又觉得哪里不对,紧张道:“你哪来的麻醉剂?”
“实验课顺的。”苏阙继续撒谎。
她在苏珊珊旁边蹲下,掰开后者的眼睑看了看,确认没有生命危险,吩咐道:“苏希去打电话给医生,索菲亚,你找条毛巾和绳子来。其他人把这里收拾干净,我不喜欢血腥味。”
大家这才如梦方醒,分头去办事。
苏希跑了两步,又转回来问她:“叫哪个医生?”
苏阙沉吟片刻:“德曼吧,他是精神科的。”
“嗯,我也觉得苏珊珊精神有问题。”苏希后怕地拍拍胸口,由衷地说,“姐,你刚才真是帅呆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差点就中了苏珊珊的挑拨离间之计!”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苏阙笑了笑,她还没小气到和十一岁的小孩子计较。
不一会佣人就收拾好了,索菲亚也拿来了毛巾和绳子。
苏阙让人把苏珊珊捆起来,将毛巾塞进她嘴里,然后站起来,拍了拍手说:“把她关到酒窖去。一会德曼来了,让他留几管镇静剂在家里。”
苏希瞪大了眼睛:“酒窖隔音呢,不好吧?”
“要的就是隔音。”苏阙说,“你希望她半夜乱喊乱叫,吵得你睡不着觉?”
“那也不用……”苏希哼了哼,总觉得关酒窖有点吓人。她打了个哆嗦,躲到索菲亚身后去了。
索菲亚迟疑地问:“松松,要不要把你爸爸叫回来?”
苏阙还没开口,苏希抢着道:“叫回来干嘛,爸爸和威廉姆斯谈新片呢。威廉姆斯可是今年好莱坞最赚钱的导演,爸爸说了,这桩生意不好谈,少说也得在城里住十天半个月。”
“你又知道了。”索菲亚说她。
她噘了噘嘴,不好意思地瞥了苏阙一眼,又小声道:“再说,爸爸回来,肯定帮亲生女儿了。他要是赶松松走怎么办?”
“你爸爸哪有你说的那么无情。”
“这可不一定。能从一个小小农场主做到今天好莱坞最成功的独立电影人,爸爸也不是省油的灯。”苏希说着,亲亲热热地挽住苏阙的手,邀功似地说,“你房门破成这样了,走,今晚我们一起睡。虽然你吧,从来没给我买过礼物,但我也给你添了不少堵,扯平了。”
她翘着鼻子,似乎还有点小得意,苏阙忍不住笑了一下。
索菲亚把她赶开:“你自己回房睡,我和松松还有话说。”
“我……”苏希想说什么。
索菲亚没给她机会,让佣人把她拖走了。
苏阙的房间不能再住人,索菲亚让佣人把她的睡衣拿到自己房间。
两人坐在床上说话。
索菲亚穿着粉色的真丝睡衣,低头给苏阙抹身体乳。
她斟酌了好半天,才迟疑地问道:“松松,你想过怎么解决这事吗?”
苏阙微低着头,看她一寸寸地涂抹自己的小臂,没有立刻回答。
索菲亚轻轻叹了口气:“这些年来我没把你当继女,我拿你当我的小妹妹,你心里有气,我知道。我跟你一样,也不希望苏珊珊进门,今天她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今天是拿刀凿门,明天呢,会不会砍我或者苏希?老实说,她受了那么多苦,跟着妈妈捡垃圾、偷渡,直到妈妈死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委屈,发泄是应该的,谁也指责不了她什么。可我们这些不得不和她生活在一起的人怎么办?”
说话间,她涂抹完了苏阙的一只手,剩下还有一些乳液,她抹在了自己手上。
抹完,她望着虚空发了会呆,又开口:“我自己是没什么,可苏希还小,我得为她打算。你爸爸的性格你最清楚,他绝不会同意让苏珊珊住在外面。所以松松,”
她注视着苏阙的眼睛,郑重地道:“你如果有什么打算,早点让我知道,我好有个准备。”
苏阙点点头:“嗯。”
“那你有什么打算?”索菲亚紧接着就着急地问。
苏阙:“……”
她只好道:“苏珊珊从中国来,爸爸也从中国来,如果苏珊珊说的是真的,那我也是在那里出生。我想去看看。”
“去哪?china?!”索菲亚瞪大眼睛,差点叫出来,“不不不,绝对不行。那里全是原始森林,人都吃不饱,只能吃米糠,公交车也没有,出门要坐牛车!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太穷了!”
“没有那么夸张……”
“有!”索菲亚直起身,半跪在床上,叉腰道,“你认识我的牌搭子elline吧?她儿子去年就去了那里,给几个明星拍杂志照。只待了一星期,回来后人都瘦了,皮肤也晒黑了,最惨的是,他像从来没吃过肉,在餐桌上狼吞虎咽,毫无形象!”
苏阙轻轻抿了抿唇,显然没当真。
索菲亚于是板起脸,竖起一根指头正色道:“收回刚才的话,我现在以继母的身份命令你,不准去!”
苏阙张张嘴,还没发出声音,她又说:“不准去就是不准去!你还在上学,还没满十八岁,你爸爸也不会同意!”
苏阙只好不作声了。
索菲亚的祖父是德国人,骨子里有着那个民族特有的固执。
她见苏阙不再开口,便以为这事说定了,谁知几天后,却接到苏阙从机场打来的电话。
“我走了,去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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