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１章西河

小镇的上方是座水库，虽然一眼能看到边，据说在本省还是最大的人工水库，小镇就在下面冲积的扇形平原上，依山而行的西河和北河把小镇夹在中间，北河围着镇子转到东面，又成了东河，西河沿着西山脚下爬了很远，过了三个村子才在一个很大的丘陵前拐向东南，此时就不好再叫南河了。

        严格说来，西河只能算是排灌的水渠，以前还有两条分出的水线在小镇里穿过，流经的分别是西郊和北郊东郊，现在两条水线都废弃当成路了，其中西郊的水线就是我家房后的出路之一。当时每条水线前都有一条节制河水的闸门，现在还能在河上看到废弃的遗址。

        西河离小镇很近，两岸都有隔河相望的人家，东多西少，原因是西河再往西就是西山了，说是西山，其实就是一个南北走向的丘陵，是大兴安岒向东绵延的最后结果，再往东就是一望无际的松嫩平原了。北河离小镇有一段距离，开始定居的人们在选址时不得不考虑时常泛滥的河水走向，预留了泄洪的空间以后修了拦洪的大坝，从镇北一直向东南蜿蜒而去。即便如此，说起九八年那次前所未有的大水，还是让人不寒而栗。当时雷厉风行的县长王树清虽然大刀阔斧，还是把精力都放在人们的旦夕祸福了，同样也没预料到天上还有不测风云的厄尔尼诺，万幸的是县长在让水库储水的同时，又把泄洪区的北大坝加高了大约一米。否则那一晚万人空巷上了西山的人们，就只能眼看着倾家荡产了。

        大水过后，水库和小镇的大坝都做了防渗处理，及屋之爱随后又延及到了西河，把有限的水在稻田里越送越远，粮食的产量上来了，越来越多的人们集中到了甘南镇，人口也由开始一成不变的五万提高到十万，鳞次栉比的楼房象三六九等的人一样分着层次，为了向上爬的人们知道累也还在明争暗斗着，只有西河一年一度的春水，无语地流过。西山脚下西河东边建了夏天还能风景如画的公园，留连忘返的大多是老了才去锻炼的人们。而在断水以后，是不是主要由离公园不远的屠宰场还说不准倒入的脏水散发出来的怪味，就在西河两岸飘散开来。至于北河，因为无水可流，早就成了盖楼的牺牲品，开了堆积成山的沙场，在水抽沙子留下来的沙坑里，竟然还有能活下来的鱼，最后当然也逃不出垂钓者疏而不漏的手心。

        说起来我还是发水那晚为数不多留在家里，没有贪生怕死的一个。喝了点酒就开着房门，倒在坑上睡了。事情并没有结束，第二天太阳虽然没出来，我还是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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