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肥羊慢煮泡馍珍
因为路途相距了差不多五百多里，那时的道路状况可比不得后世。加之公孙丽萍自小没出过远门，一路对各种事物都新奇。
所以马车走走停停差不多花了一周才到陇东的云阳镇，也就是白起的故土。
因为对于白启航而言，这次陇东之行最重要的是去祭奠白起的父母及族人，所以第一站就来到曾经作为镇上首富的白家府宅旧地。
曾经的辉煌已经化作断壁残垣，院内早就已经杂草丛生。
那些木石结构的房屋也因义渠人掠夺时一把大火烧成灰烬，只剩一些漆黑的砖石散落一地，仿佛在泣诉那场惨不忍睹的屠杀。
白启航走在残破的宅院之中，心中蓦地腾起一股杀意，不知是因为自己对着惨无人道的掠杀的不满还是那被借躯的白起自身的那股恨意。
又或者在千百年时空穿梭中，两人根本就是一人呢？
随后，公孙文政带着白启航及公孙丽萍来到白氏一族的埋骨之地。指着前面的一个巨大的封土堆说道：这即是他所收殓白氏一族人的安息之地，特意请人占卜所选的吉祥之所。
由于秦时祭奠先人不焚香烧纸，所以来时路上公孙文政便安排人买来猪、羊的头、肝、肺、心以及几罐好酒摆放在地上。
白启航跪地叩拜，心中默念道：如有机会，定会让那义渠骑兵血债血偿，也算替白起报了灭族之仇吧。
祭奠完白氏族人，一行人就向着陇东最繁华的城镇陇州出发。
因为要先将从带来交易的货物先卸载给几处长期合作的商家。
由于在这之前陇东这一带的货品交易都是白家负责，可白家在遭遇横祸之后，公孙家族不得已自行前来进行商品的交割和收取。
据公孙文政讲，现在的陇东一带势力最大的乃是陇东老贵族赵氏一族。
由于此前白氏一族与赵氏一族在商贸上多有争锋夺势，几次交锋赵氏均落下风于白氏，所以两家颇为互相不对付。但赵氏虽然经商能力比不上白氏，但作为老贵族，其势力却是在陇东根深蒂固，错根盘节。
所以公孙政虽然在郿邑也有些势力，但毕竟在人家地盘，所以也会在陇东尽量避其锋芒。以免发生不愉快，这些老宗亲贵族虽然日渐式微但在王庭之中还是占据了相当大的势力。
到了陇州之后，公孙丽萍两眼冒星星，拉着白启航不停地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感觉十分新奇。
毕竟与郿邑的风土人情不同，由于此地靠近大漠草原，整体建造风格也略显粗犷原始，比不得郿邑的精致大气，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公孙文政交代了一些陇州城的事项之后就带着家仆前往各处商铺交割货品，只剩下白启航与公孙丽萍以及那憨厚的庖工，在城内四处闲逛，顺便找找那会学人说话的鸟儿。
几人逛着逛着便到了晌午时分，公孙丽萍捂着小肚子直叫饿。
于是白启航便询问庖工此地有哪些特产吃食。
庖工指着街角一家不起眼的小饭店说道：陇州最出名的则要数那羊肉泡馍了。(羊肉泡馍起源于西周，盛名于北宋）
公孙丽萍听庖工这么一说，还不等白启航和庖工两人反应过来，就兴冲冲的奔向那小店。
等两人紧随其后赶到时，那丫头就对着伙计喊到：“快上几碗羊肉泡馍，姑娘我快饿死啦。”
听得两人摇头哂然。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三大陶碗羊肉泡馍便端了上来。
奶白的羊汤，烂软的带皮羊肉，白花花的面饼看得人食指大开。
公孙丽萍虽然生在富贵人家，但这陇东的羊肉泡馍却是第一次见，不由分说的端起羊汤就喝了一大口。
还没来的及细细品尝滋味，便“哇”地吐了出来，伸出舌头用碧葱般的小手直扇气。
原来是羊汤太烫，小丫头一时心急被烫着了。
白启航连忙倒了一杯凉水递了过去。
公孙丽萍连喝了好几口凉水才将那舌尖的疼痛消除，一脸愁容地望着那碗香气扑鼻的羊汤。
这时庖工拿一块面饼，细细的掰成小指头粗细的小块丢入羊汤中。
然后对着公孙丽萍详细的讲述：吃羊肉泡馍，需要将这白面馍掰成小块，丢入羊汤中，让面馍吸饱羊汤，然后先吃泡馍，再吃羊肉，最后才喝羊汤，这样才能够体会出这陇东羊汤泡馍的各种滋味。
小丫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有模有样的掰起面馍来。可是不是掰下一大块就是极小的小块。
白启航于是把自己的面馍，细细地掰成均匀的小块，然后再把自己这碗碗推过去给她，再接过她那碗被她掰的惨不忍睹的羊汤泡馍。
公孙丽萍满脸期待的按照着庖工所说慢慢品尝起来。
也不知是这泡馍味道确实浓郁可口还是因为是她的白起哥哥亲手为她掰制的原因，小丫头吃的满脸幸福。
白启航看着小丫头一脸满足的样子，才品尝起自己刚才拿过的小丫头那碗。
品尝了一块泡馍果真是滋味浓郁，又吃了一口羊肉，肉质细嫩、肥而不腻而且膻味极小。
于是不禁感叹：“肥羊慢煮泡馍珍，肉烂汤浓味诱人。这羊肉想必是滩壁之地的滩岩羊，以各种草药为食，所以羊膻味极少，可惜有点美中不足。”
庖工听到这不禁有些好奇，抬头问道：“哦，公子所说的美中不足，是何所指？”
白启航用筷子指着碗中的羊肉泡馍说：“汤浓味咸香，肉烂不肥腻，可惜差点点睛之笔。如配有一些辛辣之物作为提味料，定能更加诱人口舌。”
听到这，庖工连忙让店家准备去拿那花椒、茱萸、和香葱姜丝了。
秦时调料味极少，后世的辣椒、胡椒都是舶来品，在秦时是没有的了。
不消一会儿店家就将这几味辛辣调料拿了过来，白启航让店家将花椒和茱萸籽研磨成粉末，然后将这些辛辣之物都添加一些在汤里，搅拌一下，品尝了一口。
虽说比不上后世那些丰富调料所赋予的层次感，但好在这些都是原生态的产物，在辛辣味的刺激下羊汤显得更加滋味诱人，而且喝口羊汤立刻激起腹中一股暖流，让人胃口大开。
庖工和公孙丽萍看到白启航那享受的表情，也学着放了一点进去，在尝试了一口后，小丫头简直就是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两眼放光。
而庖丁这是闭眼细细砸磨着这里面的味道，然后才对白启航疑惑的问道：“公子是如何想出这等绝妙之搭配，还是有何高人指点这庖厨之法？实在是佩服。”
白启航连忙摆手说道：“我也只是突发奇想，这羊肉泡馍本是平常百姓所爱吃的美食，在这秋意渐浓之时，增加一些辛辣之物可以激发人食欲之外更加可以增加暖意。”
庖工听完之后连忙点头，说道：“公子有这等悟性实属难得，以后烹饪之法还得多多请教。”
在两人这一捧一谦中，羊汤也就进入三人的腹中了，公孙丽萍又连忙拉着白启航去寻那会学说人话的鸟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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