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白渊宗，会客大殿。
江凡跪在地上。
其他的弟子都已经去药堂拿药回去疗伤了，而他作为带队师兄，被宗主莫秋丰召来汇报情况。
莫秋丰表情难看死了：“他的法器不是琴吗？你这一身伤看起来怎么像是被榔头砸过？”
江凡悲愤交加道：“他用琴扇我巴掌！”
他被梵音琴扇得满脸青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现在说一句话都觉得脸疼嘴疼，哪哪都疼。
江凡深吸一口气，压下脸上的痛意，泪光涟涟的开口：“宗主，您要替弟子们做主。宗主……弟子被打也就算了。但是他们凌霄宗前有冒犯小师姐，后有万窟岭打人，指不定下一次他就要踩在我们白渊宗头上拉屎撒尿了！他扇的不是弟子的脸，他扇的是白渊宗的脸……”
莫秋丰脸色黑沉沉的，他抬抬手，示意江凡退下。
这才扭头看向身侧，“各位大人都听见了吧？莫某认为，褚彦性格顽劣跋扈，做事冲动固执，报复心强，已不适合担任一宗之主。因此，莫某恳求宗派委予以批准，革除褚彦凌霄宗宗主职位，再由宗派委会派遣人接手凌霄宗。”
旁边坐的是三名戴着黑色无脸面具的白衣人。
为首者额心处是一个艳红色菱形标志，素白的衣摆也绣着繁复的金色花纹。
透过黑黢黢的面具，他视线似乎落在了莫秋丰的身上——
“宗派排名大比在即，现在便换掉凌霄宗宗主难免扰乱宗内人心，此事且压一压，待到兖洲宗派排名结束之后，再议不迟。”
声线温柔而低沉，莫秋丰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温和道：“既然灵剑已送达兖洲，那在下就告辞了。”
莫秋丰目的还未达成，见他起身要走，便伸手想留人。
下一瞬却被另一白衣人挡住了动作。
没有五官的黑色面具逼至他面前，面具下传出的声音极沉：“请勿对温长老放肆！”
莫秋丰浑身一阵寒颤，立即低头：“是是是。”
眼睁睁看着银发白袍的男子离开，莫秋丰连头也不敢抬。
他知道宗派委会的意思——要看宗派各方实力的综合排名是否上去了，才会选择要不要采取强硬手段撤了褚彦。
但现在情况是，可欣从凌霄宗回来说褚彦这次不打算参加排名大比。
这就意味着凌霄宗会暂时保留去年的宗门评定……褚彦身为宗主，就依旧会有宗派委会罩着。
“可恶！”
得想办法弄他。
……
褚彦坐在简陋的宗主宝座上，单手支颐，皱眉思考问题——
宗派委会是个什么玩意……
元可欣之前说的宗派排名大比还好理解，毕竟他所在的世界也有。
但是，这个宗派委会又是什么？
找长情的进度一缓再缓，褚彦待在宗门里先保护一下自己还未长大的小弟子。
而近日来，“宗派排名大比”、“宗派委会”、“宗派委会长老”、“排名资源奖励”……等字眼在凌霄宗内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这不得不引起了褚彦的注意。
经过不断窃听以及藏书阁摸索，褚彦终于弄明白了宗派委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它集结了九州最顶尖的强者们，组成了管理修真界所有宗门，维持世道安稳的宗派委会。
它们赋予大宗门管理小宗门的权力，若是某宗祸害一方，宗主养蛊为患，那么他们会采取强硬手段对它进行抹杀和处理。
里面有长老有成员。
十三位长老是最有话语权的身份。
宗派排名大比也称宗派评定，一年一次，每洲举行的具体时间各不相同——
下月，就是兖洲的宗派排名大比。
宗派委会根据每洲每年呈上来的宗派综合实力，来判断每个宗门宗主是否合格，并给予各宗门资源法宝以鼓励。
若某宗总况日下，宗主长期不作为，便会被强行卸除宗主之职，由宗派所属上一级宗门派人管理。
在弄清楚了这一套的管理体系后。
褚彦瞬时对《师弟是团宠万人迷》这本书刮目相看——
这不是无脑话本子！
它世界塑造得还挺完善！
凌霄宗这小破宗门竟然走的是基建升级路线！
一个字，绝。
这一次，褚彦彻底弄明白原主为什么活不下去了：大笔烂账还不上、宗门弟子日益稀少、基础物资和建设都十分垃圾、去年清水村妖狼事件死了三十来个弟子……
与其等宗派委会的人来追责清算他，倒不如自行了断。
凌霄宗统共就四座峰。
褚彦作为宗主所在的常青峰算最高。
他站在峰巅为土地菩萨修筑的凉亭上，看着凌霄宗这一亩三分地，心中升起无限感慨——
原来下九流不是随便形容凌霄宗很垃圾的词语，它其实是一个非常具体且明确的评定，评定凌霄宗……嗯……很垃圾。
当然，自己人可以说这样觉得，白渊宗敢说就打烂他们的嘴。
褚彦在上面的凉亭站着，越长卿就在凉亭下的一棵树前站着。
他跟了褚彦一路了，就是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指正不断地抠着树皮。
褚彦：“……”
他从凉亭上下来，走到越长卿的身前，“赶紧说，今日又想问想些什么？知道的都告诉你。”
越长卿憋红了脸。
他鼓足了好大勇气，才支支吾吾地道：“褚彦，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褚彦：“没有，别问我感情问题，感情只会影响我出……琴的速度。”顿了顿，褚彦又道：“你不准打青阳的注意。”
越长卿：“……”
感受着褚彦冷逡逡的目光，和一脸“你别想了你做梦”的神情，越长卿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他攥紧了拳头，红着脸嘶吼：“谁会喜欢那种软不垃圾的花瓶！”
褚彦皱眉。
越长卿见状，又觉得立刻放低了一点声音，语气委屈地道：“我没……没有凶你的意思……总之，我不喜欢他……”
褚彦：“别想七想八，专注修炼才是你的出路，总之，青阳和你是不可能的。”
越长卿：“……”
在褚彦这里碰了壁，越长卿一脸郁闷地回天成峰。
他坐在自己的洞府，看着外面的瀑布哗啦啦地流，觉得自己这样子实在是太被动了。
褚彦他就是块石头，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为什么要把自己和风青阳硬凑呢，风青阳一点都不礼貌也不尊重自己，他眼睛瘸了喜欢他？
想到风青阳，越长卿灵光一闪，一拊掌！
对。
可以去找风青阳。
他是褚彦最亲近的弟子，常常黏着褚彦，褚彦也毫不掩饰对他的偏爱，自己可以曲线救国从他那里知晓褚彦喜欢什么。
然后再投其所好。
徐徐图之。
……
越长卿是个行动派，想到办法就立刻去做了。
他甚至带了礼物。
越长卿站在风青阳的洞府门口，跟他说明了来意，然后把自己积攒的灵石储物袋给风青阳。
越长卿略有些脸红地道：“要是我和你师尊在一起了，日后我也会对你好的。”
手伸出去半天，风青阳没接灵石。
越长卿奇怪地抬头，然后就看见风青阳突然变黑的眼睛和嘴角古怪的笑：“你和我师尊？你配吗？”
风青阳整个表情非常扭曲，和以往的形象——
完、全、不、一、样！
越长卿眼睛盯着反应大得恐怖且离谱的风青阳，突然之间，手一抖明白了什么。
“你也喜欢褚彦！”
难怪他一直看自己不顺眼，难怪他总是黏着褚彦。
越长卿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是大逆不道，你乱/伦啊！他可是你师尊！”
风青阳，“你有资格说我？”
越长卿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没资格说他。
深吸一口气，越长卿将灵石揣回怀里，负手而立望向风青阳——
“既然如此，公平竞争吧。打一架，谁赢了谁接下来两天内不准去找褚彦。”
他越长卿，今日要教这仗着徒弟身份黏糊糊的情敌做人。
念及自己修为高，越长卿很有君子风范地将修为压制筑基期巅峰境界。后山树林子里鸟雀乱飞，树断了好几根，最终结果以越长卿被风青阳踩在脚下告终。
风青阳垂眸看着脚下被打得有点惨的太上长老，娇妍如花的连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就像是死死缠住猎物的美人蛇：“那是我的师尊。”
越长卿：“……”
好、好凶残。
……
越长卿一瘸一拐地回去了。
坐在自己的洞府里，他左思右想觉得自己挨打吃了亏不行。
但是出尔反尔又略显下作。
越长卿思考了很久终于想出对策，出去逮了个宗门弟子回来。
抓了一把下品碎灵石塞给手握扫把一脸懵的小弟子，越长卿一字一句叮嘱：“去通知宗主，说我受伤了，受了很严重的伤即将断气，临死前想见他最后一面。”
小弟子：“……啊。好、好的。”
望着小弟子离开的背影，越长卿觉得自己很聪明。
他不去找褚彦，但褚彦可以来找他。
-
因为宗派排名涉及了宗派委会给予的物资。
凌霄宗又确实急缺各种资源，这就让褚彦不得不重新考虑要不要去参加宗派排名大比的事情了。
他叫来了三峰峰主，正在宗主殿内商议。
突然之间门外有弟子进来。
“启禀宗主，风师弟他修行时出岔子受伤了，现在洞府昏迷不醒！”
褚彦表情一变，正要起来，又一弟子急匆匆地跑进来，手里还捏着个扫树叶的竹扫帚，“宗主宗主不好了！越长老快要断气！临死前想见你最后一面！”
褚彦：“……”
还挺巧，凑一起要死。
褚彦重新坐了下来，目光盯着两名弟子。
在他们心虚得都有点发抖的时候，又一名女弟子进了宗殿门。
看见殿内竟然已经站了好几人，她略微愣了一下，然后上前低头叉手行礼：“启禀宗主，马奎师兄已经得到关于您要找的剑的全部线索，但他外出打探消息时受了伤……”
褚彦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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