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褚彦说完，率领众弟子轻飘飘地从他们面前离开。
十分之大摇大摆。
小少年面色一白，扭头盯着褚彦他们的背影怒道：“你这个小破宗门的垃圾宗主怎么跟我二哥说话的！他可是弦音谷的下一任家主！”
“容御！”腰间别着玉笛的青年低低地呵斥了一声，“休得胡言。”
名唤容御的小少年闻言，嘴一瘪，撒娇道：“二哥，本来你就是下任家主呀。大哥他连自己的本命三弦琴都无法弹奏成曲……”
说起大哥，容御的语气带着些鄙视。
弦音谷的音修不会弹琴，可笑不可笑？
容恒垂眸，虽然说心中已经确定家主之位乃他掌中之物，但就这么说出来还是不太好。
他伸手揉了揉容御的软发，轻声笑道：“大哥还在这里，不可以乱说话。”
在他们的最后方。
蓝色锦衣的青年低下头，将自己的脸遮挡在浓密的碎发后，抿着唇装作没有听见前面两个人交谈的声音。
他的装束明显跟周遭其他筑基期弟子不同，贵气上档次许多。
但在场的弦音谷弟子却没人对他有什么尊重之意。
目光掠过他时，皆是带了浓浓的轻视和鄙夷。
——容焕，弦音谷的笑话。
就连最小的弟弟容御都已经突破金丹期，即将步入元婴境界。
而他……还混在筑基期修士中。
虽然上面没有直接了当地宣布出来，但他失去嫡长子继承权，似乎已经成为了弦音谷秘而不宣的事实。
要不是有嫡长子的身份在，他甚至连混在筑基期阶段参加这个比斗见世面的机会都没有。
跟在弦音谷弟子人群里，在容恒容御的带领，容焕随波逐流般地往前走去。
一不小心，不知道踩到了谁的脚。
那人扭头见是他，骂道：“你长没长眼睛啊？”
容焕立刻低声赔歉：“对不起，对不起。”
……
关于这些，凌霄宗的人自然是一概不知的。
他们跟着褚彦上了山。
来到白渊宗的山门前，高耸入云的恢宏青石门给人一种激荡心灵的感觉，门上篆刻着“白渊宗”三个大字。
不知道是哪一位开山祖师爷的手迹，散发出玄奥古朴的气息。
没见识的周岩葶他们又看呆了。
褚彦伸手摸了摸风青阳的头：“以后我们宗门也会这般恢宏，你来写。”
到那时，风青阳一定也已经成为比自己还强大的存在，他的手迹将比这“白渊宗”三个字更加的宏浩大气。
风青阳收回目光看向褚彦，眼眸弯起：“好。”
白渊宗门口站着许多的弟子，身为东道主的他们非常贴心地在这里安排迎接。
忙忙碌碌间，有人看见了褚彦，胳膊肘拐了拐旁边同伴，示意他看过去。
“还真的来了，他也是超勇的……”
“这波怎么说？”
“小师姐在陪宗主忙着布置场所，我去叫江师兄过来。”
“那你快点……”
褚彦带着人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正奇怪没有人上前为他们引路，下一刻便见一个熟悉的人匆匆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正是那日在万窟岭被褚彦他们逮住暴打了一顿的江凡。
他看着众人，笑容莫测：“还真是冤家路窄，褚宗主，各位凌霄宗道友，你们好。”
那事已经过去许久，江凡脸上的伤势也都好齐活。
但他心灵上受的伤却至今都未能痊愈。
周岩葶不认识江凡，憨厚地道：“你好，我们住哪里？”
江凡笑里藏刀道：“来，这边请。”
褚彦一行人跟在江凡的身后，路上遇到许多宗门凑上来跟褚彦打个招呼——
凌霄宗虽然垃圾。
但是他们的宗主绝美却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虽说长得不如他们宗门的那位漂亮宝贝，但一身雪白云纹的道袍，衣领扣到脖子以上的禁欲味道，着实吸引了不少追求者。
这次来白渊宗的人里，不乏上次跟褚彦求婚后来被退礼的人。
毕竟是解决过凌霄宗燃眉之急的人，褚彦也没有对他们冷漠以对，只是虚与委蛇地告诉他们近期不缺资金，并打消他们蠢蠢欲动二次求娶的念头。
江凡一路都见这些人用看人间清冷雪莲花似的眼神看褚彦，心里不忿地想：你们知道你们眼里的禁欲美人扛着琴扇人脸的样子有多吓人吗？
特别恐怖！
扛过了一波又一波的搭讪和寒暄，江凡终于带褚彦他们来到了接下来大比期间歇脚的院子。
江凡推开褪色且腐朽虫蠧的院门，露出里面荒草丛生，没有一点人气的破落院子，朝褚彦他们扬眉：“到了，你们住这里。”
风一吹。
被江凡推开的那扇烂门发出吱嘎一声，摇摇欲坠片刻……轰地一声倒下去了。
凌霄宗众人：“……”
江凡收回手，擦擦指尖，抱歉地对凌霄宗众人笑：“真是不好意思，来人太多，白渊宗宗门住所略有些紧张，希望贵宗多担待，将就将就。”
说完，自得的离开了这里，再也没有看一眼褚彦他们。
外出比斗。
除了考验个人实力外，还考验个人心性，吃喝住什么都要考量其中，稍有问题都会影响弟子的发挥。
江凡刻意将他们扔到这鸟不拉屎的烂院子，很明显地在搞他们心态。
元可欣之前说过，只要来参加宗派排名大比，白渊宗就要给他们穿小鞋。
看来这第一双小鞋已经送到他们面前了。
周岩葶盯着前面的院子，生气地道：“师尊，这是他们丢弃废物的院子，根本就不可以住人！”
风青阳看向周岩葶，轻声道：“师兄，他们是故意的。”
其余弟子也有些难受。
“宗主，那我们怎么办？”
“要不然打扫一下，将就几日吧……”
褚彦看着前面的院子。
过了许久，褚彦启唇：“将就什么？本尊带你们换个地方住。”
白渊山下就是白渊城，里面各种修士洞府客栈多如牛毛。
虽然在白渊宗内部住是会方便很多，但上山下山的对于他们修士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何必在这里受气？
褚彦带着凌霄宗弟子们下了山。
小半个时辰后，一行人走进了白渊城一处一看就很贵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修士洞府前。
就连门口的迎客姑娘，都是筑基期以上的修为。
凌霄宗的小弟子们站在店门口。
看着那写着“水月洞天”四字的朱红贵气牌匾，宛如乡巴佬进城，有点不敢进去。
“宗主，我们……我们真的要住这里面吗？”
“一定很贵啊。看起来就很贵……”
“我住不起，我不敢进去。”
直到褚彦和小师弟率先进店，他们才只好压下心里的忐忑情绪，亦步亦趋地跟上。
进了大堂，水月洞天的掌柜的走了过来。
褚彦看了眼身后众弟子，才开口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掌柜的虽然狐疑，但也还是点了点头。
……
一炷香后。
掌柜的带着褚彦他们，入住了灵气最浓郁，位置最佳的洞府。
临离开前，掌柜的告诉褚彦：“拍卖行那边有小型拍卖会正在进行年度拍卖会的预热，您可以去看看，有什么看得上的小玩意儿告知一声，拍卖行会为您留下。”
褚彦：“谢谢您愿意行方便。”
掌柜的连连道：“不必谢不必谢！反正房间空着也是空着，都是举手之劳。”
这次拍卖行花了大价钱进行宣传。
整个九州大陆都有很多人赶过来，目的就是为了《御兽心经》，到时他们必定赚得盆满钵满。
而且这还不是一次性买卖，日后它将成为白渊山拍卖行的活招牌。
东家那边早已经特意交代过，褚彦是他们的贵人。
更何况他们拍卖行的收入与褚彦直接挂了勾。只要白渊山拍卖行起飞，褚彦必定不会缺钱。
一个不缺钱且拥有一个能随手拿出《御兽心经》这般恐怖心法的后台的人，能为他服务是水月洞天的荣幸。
住个半月的店而已，免单是一件很顺手的事情。
何乐而不为。
凌霄宗弟子们不知道掌柜的背后的考量，只觉得这“水月洞天”的人真好，竟然愿意给他们免单。
白渊城靠近带有灵脉的白渊山，天然灵气浓郁，再加上水月洞天还用上了价值不菲的小型聚灵阵。
使洞府的灵气更上一层楼。
他们所在的这一片区，每个洞府内甚至还开凿了灵泉，温热的水腾腾冒着热气。
旁边石桌上摆了灵果佳肴，都是给洞府内的客人随便果腹的，并且还不收钱。
周岩葶惊艳地望着属于自己的洞府，轻声道：“真好。”
其余人也都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他们以前是凡人，开始修行进了凌霄宗，后来就一直住在凌霄宗内。
凌霄宗条件不好，这是他们这辈子住过最好的洞府。
看一眼都觉得好不得了。
褚彦打断他们的门外参观，道：“进去收拾收拾，几日舟车劳顿，可以洗一下澡，待会出门去放松心情。”
凌霄宗众弟子：“好耶！”
而后欢快地冲进了各自的洞府。
褚彦转身正欲回自己的洞府，便感觉后腰被人撞了撞。
有人从后面抱了一下自己，但很快便抽离。
褚彦动作微微顿了顿，侧身看身后。
风青阳已经退到了自己的洞府门口，正弯眸朝他很好看地笑，声音一如既往的软腻轻盈：“我知道，不是店家人好。”
褚彦莞尔一笑。
“嗯，好聪明。”
-
白渊宗内。
江凡正在跟元可欣汇报自己的任务进展。
在听见他把他们放在了那个破院子里之后，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江凡的头：“你是傻子吗？”
江凡被打得脑袋一蒙，“小、小师姐。你为何打我，不是你让我给他们穿小鞋的吗？”
元可欣觉得全世界都是傻逼。
悬峰洞两傻，这里也有一傻。
她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傻？你让他们住那里，传出去了我白渊宗还要不要面子？不知道弦音谷一直在想方设法取代我们的地位吗？宗派委会要是知道我们连别宗过来参与比试连住所都没有，你猜他们下届还让不让我们当举办方？？”
江凡顿时知道自己好心办坏事了，连忙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们都被我们气走了。”
元可欣踢他：“赶紧带人去找回来啊！态度稍微好一点！敌意别表现得这么明显！”
江凡应是，走到一半又觉得不理解：“可是宗主和你不是都说要给他们穿小鞋吗？态度好也太客气了……”
元可欣气笑了：“什么叫穿小鞋，你得暗戳戳地来，暗戳戳的，懂吗？蠢货！给他们的吃食里下泄药拉肚子，往他们的住处扔几袋山蚊子，让他们休息不好，这样暗戳戳！懂吗？”
江凡：“……懂了。”
-
江凡带人下了山。
一路打听来到白渊城内。
时间毕竟特殊，宗派排名大比和年度拍卖会双重盛典，因此，不论是白渊宗还是这里的白渊城，都熙熙攘攘，人满为患。
他找到了“水月洞天”。
站在水月洞天的门口，江凡仰头望面前一看就好贵的修士灵府，满脸拧巴。
跟在他身后的小师弟也忍不住怀疑：“江师兄，他们真的到这里面了？”
就连他们白渊宗的弟子，下山住一次灵府也舍不得进水月洞天。
他才不相信那个小破宗门的人有钱住得起。
江凡纠结道：“我也不信。”
在进去问问和算了吧之间反复横跳了一会儿，江凡还是觉得他们住不起。
“走，再去别处打听打听。”
说完，江凡带着众弟子乌拉拉地又离开了此地，往街市上走去。
路上人来人往。
褚彦正带着宗门弟子逛散修们的地摊。
大家都看得很开心，喜欢的也会告诉褚彦买下来。
都是抱着捡漏的心态，花不了几个钱。
褚彦跟在他们的后面走，目光突然被路旁一块青灰色，半掌大的残玉吸引，他驻足站在了摊位前。
风青阳走了过来，问：“师尊，怎么了？”
褚彦道：“看见一个还不错的东西。”
他蹲下身来，拿起了这块残玉。
那修士看见褚彦拿它，笑道：“道友好眼光，这块青玉是我父亲在一处秘境里拿出来的，非常坚硬。在下曾用尽各种方法都未能在它上面留下半分残痕，当然，也很难在上面篆刻上字，甚至无法进行二次加工熔炼，也没有灵韵……就老实讲，确实挺没用的。您如看对眼了，可以便宜些拿去把玩。”
简而言之，是块顽固不灵且没有用的石头。
但也是个非常有个性的石头。
褚彦抬眸对这修士笑笑：“很有趣，多少灵石。”
那修士也没有喊高价，干脆利落道：“两块中品灵石您就拿走吧，放这里也是放着，确实是挺没用的。”
风青阳看着褚彦买下它，然后递到自己的面前。
风青阳呼吸滞了一瞬，抬头看着褚彦：“师尊，这是……什么宝贝吗？”
褚彦道：“不是，它只是一块石头。”
也是很特殊的石头。
名唤长生石。
哪怕是在他的世界里，数量也极其稀少。
但是他有一块。
整个九州最强大的修士们，都有一块。
见风青阳白皙的指尖接过去，褚彦认真地望着他，轻缓嘱托道：“它叫长生石。等哪一日，你能在上面刻上你的名字时，你就……出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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