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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三途川自城内到城楼再到城外,自城门到城外的小集市,各家铺子大院屋檐都挂着大红灯笼。

        当然不是过年,鬼界不信年节这种玩意,而是今日是当今鬼帝大婚的日子——帝君嵇文将迎娶仙界的雀神大人。

        也不免有些知情的人犯嘀咕:“雀神不是个男的吗,咱们帝君也是男的啊,这男的怎么能娶男的呢?”

        嵇文当初提出来时就有大臣向他谏言,此事不妥。

        话音才落,紧接着就被嵇文罢了官,当着朝中众人的面即刻将官服扒了个精光,只留一身遮羞的贴身衣裤便直接扔出了三途川外,城门“咣”地一关,教人慨叹帝君当真不念往日同为臣子时的情分,薄情,薄情啊。

        朝中的闲言碎语就此作罢,至于百姓么,这热闹过去也就过去了,往后谁还敢跟帝君计较些什么呢?

        只有鬼界的国师,嵇文的竹马,先帝的暗恋对象,玉卿一直表示不赞同。

        但这也不耽误嵇文把他派到兰心这边做事,以免大婚当日出了乱子。

        眼下鬼界万里边疆的一处小院子里正挤得水泄不通——

        捧着珠花婚袍的侍臣在一堆鬼中穿过来寄过去,翻山越岭似的才把今日的行头送到雀神跟前。

        而这位新婚佳人这会儿还坐在火炉子前头煮茶吃呢。

        玉卿摇着扇子劝他:“您再不预备着,待会儿走得晚了,到得也晚,过了吉时,只怕不好啊……”

        雀神回头,他的一头黑发柔顺黑亮,随便挽着,有几缕碎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但这丝毫掩饰不住他脸庞上透出来的灵动劲,眉间一颗朱红的痣更是妙极,这是鬼界所不曾有过的生动模样。

        “那不是正合你意吗?”他反问道。

        玉卿苦笑一声:“我是不想让你们成婚,但也不是想死,嵇文为了您什么都干得出来,您可就别再把我往圈里套了。”

        雀神眨了眨眼睛,笑道:“他又不会让你死。”

        说完他叹了口气,把炉子里那团火一吹,这才起身看了眼后边排着长队等着伺候自己的侍臣们,吩咐了一句:“走吧。”

        这帮站得脚脖子发麻的小鬼们听见这话,立马精神起来,拥着雀神进屋,穿衣服的穿衣服,梳头发的梳头发,描眉毛的描眉毛,还有个帮他去汗毛的,可怜巴巴跟雀神对视了两眼,到底怂了,端着那碗热蜡一溜烟跑了。

        玉卿很识趣地没跟进屋,在屋檐子底下转悠了一会儿,站在雀神的窗户外头碰了碰挂在梁上的风铃。

        那是个很简单的玩意,一个茶杯里扣着只世隐做成的袖珍小鸟,有风吹时那小鸟就扑棱起来,碰出一串清亮的响。但他是怎么也飞不出那只扣着的茶碗,倒也可怜。

        “您窗户上这个,”玉卿端详了一会儿,出声问道:“能赏我吗?”

        “怎么国师大人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连个风铃都稀罕?”自窗户间传来雀神朦胧的声音:“是你的了。”

        玉卿“啧”了一声,未在搭话,扇子一摇便把风铃送进手里,接着翻过茶碗,把那只鸟放了出来。

        他将那鸟握在手心里,半晌竟碾碎了,只留地上几片污浊的灰。

        来伺候他的侍臣见状未赶上前,沉默着将视线放得更低了些,

        兰心的头发梳了很久,两个女侍臣在他头的上下左右来回弄着些什么,除了发髻上插了只纯金的小雀,他倒没看出来正面有什么变化,只是头觉得愈发重了。

        他举起茶杯正欲喝上一口,旁边一双手自下而上伸过来,颤颤巍巍举了张红纸,这双手的女侍看着年纪轻些,有些犹豫不决地看着兰心,想上又不敢上的。

        兰心垂眸看了她两眼,眼神在红纸和她的脸上转了一个来回,轻声道:“拿下去。”

        声音虽浅,却很有力量,年轻的女侍一个哆嗦,赶紧走了。

        梳完头发描了眉毛,兰心才松了口气,又换上来一队人,扯着层层叠叠近十件大红的衣裳。

        兰心看着他们就觉得眼花,默默叹了口气,任由这些人举起他的胳膊,扒下他身上的白衣,一层层套上来。

        都穿完已经是中午了。

        万里边疆的太阳唯有上午才有,这会儿已渐落,鬼族人不怕冷,但兰心裹在层层喜服中,依旧是觉得寒意直攀骨肉。

        对仙界人来说,鬼界到底还是太冷了。

        院子里不知何时停了辆十六只金头鹰拉的香木车,兰心被左右两个侍臣扶上车,直接靠在了暖炉边上。

        鬼界曾经是没有暖炉的,他来的时候带了暖炉来,又被嵇文学去了,命人依样造了不少,车上这只是雕的球形盘状祖龙,是为了他们大婚这日特别制的,不仅车里有一个,二人所在的寝宫琼楼天里从一层到三层每个屋子里都摆了一个,甚至楼梯扶手上都特别安置了小号的祖龙暖炉。

        可见帝君对他是何等的上心。

        玉卿上了另一只候在一边的金头鹰,掀开窗帘问了一声:“帝后,咱们走了?”

        兰心冷着脸看他:“我说不走你应吗?”

        玉卿笑了一下,他是个面相很儒雅的人,这一笑十分温和。随后放下帘子,对前边的车夫吩咐了一声:“走吧。”

        金头鹰香车是鬼界大典礼时才用的车,大约只有新帝登基、大婚、封太子及鬼界三百年一次的国庆大典能用着,每一次都是鬼界最喜庆的大日子,而普通百姓们也只有国庆时能远远见着一回。

        因此今日沿途城镇中,男女老少皆挤在外头,就等着帝后这辆车从空中经过好看个热闹顺便沾沾喜庆。

        玉卿老远瞧见地上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头,嘴唇微微动了动,近处听不见声响,落到地面上却是洪亮威严的一声:“跪下。”

        这声落下,众人纷纷不受控制地跪拜在地,便连头都不敢再抬了。

        兰心正在车里头坐着,金头鹰飞得很稳,车身连晃都不晃一下,却忽闻一声鸟鸣。

        他抬头,只见对面窗边落了只世隐做的小鸟,嘴里叼着个小纸包。

        兰心抬手接过那纸包,小鸟立刻原地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了。

        他打开纸包,里边包着两块花瓣酥,一盏茶,还有张纸,上边写着两个大字:甚念。

        不用猜也知道是嵇文送来的。

        兰心咬了口花瓣酥,入口还有点微热,应该是刚做好就送来了。

        微咸,又有一点点甜味儿。

        不知是嵇文掐的时间刚好,还是兰心吃的时间刚好,吃完点心喝完茶,车刚好落地,便听钟声震天。

        十六只金头鹰皆俯首,由身着黑色金丝官袍、带黑色官纱帽的玉卿在车门处单腿跪下,掀开门帘,向前方一伸手:“请。”

        兰心走出来,方一站直便看见高处台阶上,嵇文正面向自己站着,红袍下摆与袖子皆被风吹起来,一片暗红的绒毛领拥住他凌厉的下颌,也被风吹得往一边倒去。

        而兰心第一个想法竟是:嵇文也穿了很多层。

        但鬼族天生更加高大,嵇文套了很多层衣服,却丝毫不显臃肿,便不像他裹得像只吃胖了的小山雀。

        不知在何处的大钟又敲了三声。

        群臣俯首跪在台阶下,望过去是一片深沉的黑色官服,沉压压一片。

        唯有玉卿起身,再次走到兰心身前,低下上身:“请帝后与帝君同拜:祖龙、天地、鬼尊。”

        嵇文也朝他伸了伸手。

        兰心提了提下摆,抬脚踏上台阶。

        他们这场典礼正在鬼帝每日面见群臣的地方,此乃是琼楼天的小天宫,自下而上有三百级矮阶,皆要一阶一阶登上去。

        由第一阶起两侧的雕花栏杆为幼年祖龙,再变化至成年祖龙,直到最顶端则是左右对称的祖龙双生龙神像——兄为昭阳、弟为越怀。

        兰心一路走上来,直到最后一阶迈上去,还未伸手,已被嵇文牵住。

        嵇文婚服袖子底下依旧藏着黑色的皮手套,但手掌处并不冰冷,甚至还有些温热的。

        兰心被牵着进了小天宫中,正门对面便分别供着祖龙雕像、天地画与鬼尊战袍。

        嵇文在门口点了十八支香,分了九支递给兰心。

        随后他们二人分别拜过祖龙、天地与鬼尊,将香分别在每一个香炉上。

        嵇文又牵住兰心,轻声道:“走了。”

        他们重新回到台阶前,玉卿一直跪在正中,见状起身道:“礼成!”

        小天宫中,钟声再响三下,阴沉的天空下,只见万响礼花齐放,霎时如太阳般照亮了三途川满城。随着礼炮轰鸣,小天宫前的空地上凭空多出竖排矮桌,正中则是帝君与帝后的高桌。

        玉卿又道:“宴起!”

        群臣应声起身,纷纷入座。

        有舞姬与乐师自小天宫后缓缓而出,一女子抱琵琶自天而降,落在正中,琴声铮铮。

        嵇文已携兰心坐了,抬手便倒了杯酒推给兰心:“同心酒,一生可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尝尝?”

        兰心举杯,浅浅喝了一小口,只觉得一股酒劲直冲而上,竟是如此炽烈。

        “也有传言说是因为太难喝,所以一生不想再喝第二回,”嵇文随即笑道,将他手里剩下的大半杯接过来,仰头干了,杯口向下在桌上晃了晃,“你觉得如何?”

        群臣便纷纷向他敬酒,也是一口便干了。

        兰心实话实话:“好辣。”

        嵇文笑了一声:“哈。”

        鬼界唯有万里边疆能见太阳,三途川的天永远是阴暗的,越接近夜晚便越黑,那是死气沉沉的黑暗,没有一丝的光。

        但今日三途川却被盏盏灯笼照得明亮如白天,小天宫更是一片热闹,入夜之时便连其他贵族也来了,在小天宫的阶下加桌,一时人声鼎沸,恍如闹市般热闹。

        嵇文已被敬了三轮的酒,连兰心的份悉数喝了,他喝不醉,但面上也有些微的发红。

        “我自己能行。”兰心剥了只橘子慢慢吃着,对身边的嵇文说。

        “不许,”嵇文说,“待会儿喝得睡过去,我今晚自己过?”

        兰心“哼”了一声:“你就会想那些不正经的事。”

        “我不是什么正经的鬼。”嵇文夹了片肉,边吃边道。

        正说着,只见玉卿凑过来,对嵇文低声道:“时辰到了。”

        嵇文“嗯”了一声,单手便将兰心抱起来:“走了,我们回房。”

        只听玉卿与群臣在身后齐声道:“恭送帝君、帝后!”

        琼楼天寝宫中——

        暖炉上燃了柱安神香,熏得室内一股草木味儿。

        嵇文与兰心方一进屋,三途川便飘起了大雪,只见楼下小花湖立时冰封,冻得嘎吱作响。

        “明儿你那些茶叶就都搬过来了,以后不许再跑了,”嵇文伸手关了窗,一把将兰心捂进怀里,对他道:“就在这住了啊。”

        他很高,兰心头顶的金雀堪堪只够到嵇文的肩头,兰心也只能仰头看他:“我想看太阳。”

        嵇文伸手将他头上一堆金灿灿的东西解下来放在身后的红木桌上,揉了揉兰心的头顶:“我也想看你。”

        兰心短暂地叹了口气,伸手抱住嵇文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口,神色竟有些疲惫了。

        “还要做什么?”他出声问道。

        嵇文想了想:“更衣,睡觉?”

        即使室内已弥漫起热气,兰心依旧有些发抖,伸出来的手是冷的,正往嵇文的腰里头塞,想把掌心贴到他炙热的身上去。

        “不干点别的了,交杯酒?”兰心问。

        嵇文笑起来:“鬼界没有这传统,只要随便找个地方拜过祖龙、天地与鬼尊,都算是成亲。”

        说罢他捉住兰心正往衣服里头钻的手,放在自己的腰带上:“帮我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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