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对于琅明菱所传的那句话,李壤一时片刻并未能想出个前因后果来。
他又翻了翻收在明公堂内的其他户籍册子,与自己所得的消息不同的是,在户籍中并不能看出有何异样——这几年新出生的男孩一一记载在册,并无一人死亡或失踪。
他垂着眼帘,瞳孔显得十分深邃,对着这些户籍细思片刻,忽然想起什么,抬眼向门口望去。
门框上挂着一个竹牌子,上边方方正正写着几个字:徐知诚。
按习惯来讲,鬼界每一城中管理户籍者有一到二人,会将写有姓名的牌子挂在户籍室的门口,一来是为了公示身份,二来也是为了办事找人方便,避免生出些不必要的误会。
如此看来渠城管理户籍的应该就是这个叫徐知诚的人。
他心中一动,在户籍册中寻到“徐氏”一卷展开。
徐知诚,徐氏嫡出的二公子,仍未婚娶,父母皆已去世,无其他兄弟,因此徐氏家主一位由徐知诚所继承。但徐家大概是运气不大好,除本家人丁凋零外,旁系也遭遇不幸,在徐知诚初任家主的十年中,徐家的长辈们先后亡故,仅剩几个小辈。而根据户籍册中所记载,这几个小辈中,有三个先天不足,本就痴傻,唯一一个好的姑娘也死于难产。
拿得出手的小辈也只有徐知诚一个。
李壤将这一卷翻到尽头,不由疑惑道:“那长子呢?”
徐知诚是二公子,说明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但翻遍这户籍册,没有一个字提起过他的哥哥。
他略微皱了皱眉头,再次将这些户籍册整理收好,随后往更里边的一个屋走。
这是他方才就想去的地方。
渠城城主李壤是刑司出身,先帝范卓在时,他受招安后曾在三途川刑部任职,手法狠厉,十分出名。
但在三途川之前,渠城中需用刑之事,便已是李壤一直主持。
户籍室往后走有条修在明公堂院墙中的暗道,暗道极窄,仅能容一人通过,暗道中错综复杂,许多岔口通往盘环的死路。若是没有地图的人极易迷路,找不到出口便要一辈子耗死在这里头。
最尽头是渠城城外的一处山林深处,但在其中修了个挺有趣的地方——水狱。
关在水狱里的人都活不长久,受严刑折磨而破碎的皮肉在阴冷的水中浸泡几天便会溃烂,最终往往是浑身都烂掉了而死。李壤是专门用这地方来锻炼自己的。
不过多年未来,他记忆中的道路也有些不大清楚,用了一些时候才找到水狱,老远便听见铁链的碰撞声。
想不到歪打正着,这水狱中竟还锁着人。
那人大概也是听见了脚步声,挣扎得厉害,但在看清来人后却又停止了动作,只是咧嘴冲他一笑:“嘿……”
也不是给折磨傻了,还是在装傻。
李壤并未打开狱门走进去,只是在门口往里边看了看,随后站在门外一张方桌前。
桌上有本浸着干涸血迹的册子,从装订来看前边的纸张已经被撕走了,仅剩下还有的一半,最上边这张上潦草地写着几个字,--,三十五日。
其中两个字已与血迹晕作一团,看不清内容,只有三十五日这四字可勉强辨认。
方桌上再无其他东西。
李壤绕回到门口,隔着层层结实的铁栏杆再次往里边看去。
那人的半张脸都已经烂掉了,面目可怖,已无法分辨他的真实长相,另半张脸倒还勉强能用,正翻着眼睛与他对视。
“你叫什么?”李壤问。
但对方并不说话,依旧“嘿嘿”地笑。
二人如此僵持片刻,李壤并无太多想法,因此也未在停留,便转身离开了。
在他走后,水狱深处,一间空牢房的水中却忽然咕噜咕噜泛起了剧烈的水泡。
李壤沿着远路折回,眼看时候不早,决定回家看看,他的那位“夫人”到底因何是旧识。迈出明公堂的大门,对候在门口的侍臣交代道:“帝君与帝后不喜有人打扰,待他们回来再来通知我。”
随后便往云牙台后身的公府院走去。
公府院便是渠城城主的住所,内设有招待贵宾的“听雨院”与高公府院大半,专为帝君修建的“明公府”。
而李壤自然住在公府主院。
他才进主院,踏上地上铺着的阴凉湿润的石板,便立刻知道琅明菱那句“旧情”指的是什么了。
院子内,一个打扮华贵的姑娘正坐在石桌旁看书,她头上插着无数叮铃当啷直晃的小玩意,有几串珠链子从脸侧垂下来,颈肩挂着金玉项圈,纤细的手腕上也叠戴着几圈玉与金子,身上更是层层叠叠的,衣服上是五彩线绣的大幅花鸟图,一动便波光粼粼的。
这是典型三途川的打扮,与渠城这长年以夜中狩猎为生的月族装扮格格不入,颇为显眼。
这自然就是李壤的夫人,琅氏下嫁的小姐琅明菱了——不仅如此,这位城主夫人亦曾与嵇文定下婚约,后来又因被范卓的父亲看中而召入宫中,而范卓在位时宫中却并未见过这位,想来那时或许人便已经在渠城了。
眼下的“李壤”只是嵇文留下的一缕魂魄所撑起的躯壳,虽然肉身的行为仍保有“李壤”的习惯,但若是亲近之人难免看出破绽,尤其琅明菱与嵇文还曾认识。
李壤并未前进,在琅明菱察觉到动静抬头之前,他已经退至石门后边,沿着小路拐上了明公府。
早已奉命在明公府等候的侍臣们见李壤前来,正欲行李,李壤却只是挥了挥手:“不必,我来看看为帝君、帝后的准备是否有遗漏。”
他径直沿着主厅进了侧室,沿路将门窗全部关好,又留下一缕细如发丝的黑雾世隐在所有的门窗上,才放心地寻了把椅子坐下。
他本来只打算借李壤的□□把自己要找的人勾出来,但对方显然也很有耐心,自嵇文与兰心走后并未现身。眼下只能先看看李壤的记忆,至少不能在他夫人面前有所疏漏。
法术并非是嵇文所擅长的,因此他布阵还需有阵法加持,并不像兰心只需用意念催控阵法。
黑雾如水般从他的脚下流出,在石板地面上缓缓流淌,逐渐铺满整间屋子的地面与墙壁,将李壤的身体环绕在中间。
在进入记忆之前,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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