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求不得
于景殊而言，他感激姬玄晖，至少在他最落魄时，姬玄晖给他留了颜面，甚至主动示好，昨夜的关怀也不假，可这不代表他景殊就要真心甘情愿地做个榻上侍奉人的娈宠。
此刻与姬玄晖对峙，景殊心里并非面上那般平静，他如今人在屋檐下，万一姬玄晖当真是个伪君子……
景殊只觉得凉气从脊背往上窜，只是神情仍然平静。
落在姬玄晖眼里，这不是冷静，这是冷酷无情！
分明昨夜还在榻上你侬我侬，今日他就要割袍断义了？太子殿下脸色绷紧，气得直咬牙。
两人各不退让地对峙了半晌。
姬玄晖稍稍眯起眼，声也随之沉下去：“给不起？还是不想给？”
话摆在明面上，景殊反倒更拘谨了，他垂首避开姬玄晖不怒自威的凝视，掌心沁出了冷汗，顿了顿，如实答道：“我不想。”
姬玄晖笑了声，沉冷冷的。
景殊心一颤，抿了抿唇，仍旧不肯露怯。
他越是这么清高，姬玄晖的神情便越冷，深邃双眸洇开暗沉的冷色，似是嘲弄，他低缓地笑说：“你不想？”
景殊觉出不妙来，蹙眉抬眸。
姬玄晖正冷冷盯着他，像是胜券在握的猎手一般，轻描淡写地说：“那你也是孤的男妾。”
他刻意咬重了男妾两个字，于是便瞧见景殊脸色眨眼间就变了，像是受辱般的愤懑，又存着些许错愕，最终蓦地黯淡下来，淡色的唇动了动，像是苦笑了一声。
“那又如何？”
景殊有些累，在他觉得自己已坠入深渊的时候，往往还会出现另一个万劫不复，而他无处可逃。
最终只能无力又狼狈地硬着头皮问一句，那又如何？
姬玄晖站起身，绕过桌案，居高临下地站在景殊面前，打量着这个坐姿端正的男妾，随即将手轻轻覆在他的后颈上。
漂亮，温热，细腻。
但也脆弱。
姬玄晖能懂景殊为何不肯就范，但这与他何干？
“不如何。”姬玄晖细细摩挲着那一截羊脂玉似的后颈，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你不想，也不愿，如你所言，那又如何？”
“你再不情愿，也是孤的男妾。”
景殊蓦地睁大眼，连身子都一阵紧绷僵硬，他只觉得被姬玄晖用蛛网缓缓地束缚，挣不开，逃不掉，然而那点温情都是淬了冷的，让他觉得窒息。
姬玄晖恶劣地呢喃后，瞧见景殊的反应，忽而觉得痛快。他之前斟酌思量着要如何面对景殊，原是想要温和些待他的，毕竟见他受辱受伤，都会忍不住地怜惜。
可景殊今日闹这一遭，倒是叫姬玄晖抛去后顾之忧，三思无用！
景殊是他的男妾，人都在太子府了，那就是他的人！
姬玄晖生平鲜少会对人或事产生这样的欲，而恰恰景殊是能被他攥在手中的。
“姬玄晖。”景殊的身子在轻颤，不是恐惧，而是愤怒，他气得脸色发白，抬手便去推桎梏后颈的那只手，吐息不稳地沉声，“你别欺人太甚。”
然而这警告并没有任何用。
姬玄晖饶有兴致地瞧着他，像只可怜兮兮挥着爪子的小狸奴，可惜尖爪早被剥去了，只剩柔软的爪垫，那点力道，与蜉蝣撼树无异。
可这是明晃晃的抗拒，姬玄晖暂且收了手，随即出手迅疾，用着巧劲儿将景殊两只手锁在背后。他一只手就能禁锢住两只清瘦手腕，再不急不缓地将景殊压着后颈摁在案上，迫他侧脸贴着桌面。
局势便已明了。
景殊分明是不愿，可巧，姬玄晖也不愿放过他，只是这一次交锋，俨然是姬玄晖占了上风。
可再怎么虎落平阳，景殊也是名满天下荀太师的弟子，是傲骨嶙峋的端正君子，怎甘给男人做个榻上玩物？
真要受此大辱，他宁愿做个懦夫，死在自己手中！
不等他挣扎，姬玄晖便附耳低声说：“孤今日不动你。”
景殊咬牙切齿地阖起眼，骂道：“混账！”
姬玄晖脸色又沉一分，他是北邺太子，自然不会轻易为金玉美人迷了眼，景殊即便再吸引他，但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也会让姬玄晖恼怒不已。
他能怜惜疼爱，也能狠下心压制掠夺。
不复昨日温情，而是冷淡地吩咐：“好好养身子。”
景殊只觉得他的唇几乎要贴在耳廓上说这话，将吻未吻的，耳尖隐隐发烫，又气又恼。
姬玄晖正站在他身后，俯身时刚好将清瘦的景殊拢在身下，但这不是温和的拥抱，反倒更像粗暴镇压，可亲昵耳语仍旧暧昧旖旎。
不等景殊反抗，姬玄晖先一步松手，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过去，便坦然出门去了。
景殊猛地站起身，拂袖将案上茶盏扫落，屋内登时响起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而他站在案前，脸色铁青。
什么好好养身子？
这同饲养畜生有何区别？养胖了，再杀了下锅！
一场和谈不欢而散。
冲出门去的姬玄晖脸色也阴沉得可怕，他对景殊是有欲求的，适才见他那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也动过用强的心思。
但也就那么一刹。
刚烈之人最是难驯，何况这人心性烈，身子却弱，经不住折腾，姬玄晖到底还是心软不忍，可想起景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又忍不住心生烦躁。
进退两难。
卫阑是近卫，自睿王和赵烨在偏院闹过一场，他便被派来这边儿盯着，但这偏院就这么大点儿，屋里有点动静，外边听得也真切。
直到自家殿下满脸阴云地出来，卫阑都没敢凑上前去。
谁料姬玄晖刚出院门，便唤道：“卫阑。”
卫阑当即跃下枝头，“主子有何吩咐？”
殿下平日动怒也不显山不露水的，能叫这南景殿下气成这样，也不容易，怕是南景殿下日子要不好过了。
“去寻两个小厮过来伺候。”姬玄晖淡淡道，“懂规矩的。”
“得令！属下这就…啊？”卫阑呆滞了片刻。
姬玄晖蹙眉：“怎么？”
卫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立马摇头：“无事，属下这就去办！”
这叫什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刚从人家那碰了一鼻子灰，还想着找人过来伺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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