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8章
许佳菱跟同学约好,中午放学以后一起去买教辅资料。
因此这天早上她起的格外早,五点钟的闹钟一响,她迷迷糊糊爬起来,飞快的洗漱完,就急急忙忙进了厨房。
她昨天晚上跟许楠说好,中午吃小菜和白粥,冰箱里还有半袋土司。
许佳菱把厨房的玻璃门拉上,开始淘米,洗菜,木耳、西兰花过水,切了小米椒,总共拌了两样菜。
她在电饭锅里添好煮粥的水,又把刚才用过的用具洗干净,凉菜罩在防尘罩底下。做完这些她才从厨房出来。
看时间刚好六点过一些,许楠房间的灯还没有亮,她从书包里掏出掏出一张没画的草稿纸。
留言道:
“许楠,我中午要跟同学去趟书店。你回家先吃饭,不用等我。煮粥的水我已经添好,小菜在防尘罩底下,你放学回来后把电饭锅插上插销,然后先写作业,等作业写的差不多时,粥也就能喝了。不用再添水和其他的,只要插上插销,用电时小心点。”
许佳菱把留言条压在许楠的水杯底下,看看表已经是六点二十五。
自从这届的学姐学长们一毕业,许佳菱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高三学生了,这不高二还没结束,各班的老师就一切按高三的标准实行。
他们的班主任进班时间出其不意,但总之每天早上不能晚于六点四十。
许佳菱背着书包赶近路,穿过那条狭窄的巷子,再跑过一座大桥,一路狂奔到教室,刚好从窗户看见班主任去车棚放自行车。
郝悠悠嘴边还挂着一点面包屑,拿书挡住脸,偷偷凑过来问道:“你后面是有狼追着嘛,跑的满头大汗。”
许佳菱先掏课本,随便翻开一页,才气喘吁吁道:“烦死,本来就快迟到了,偏太阳还出这么早,害我一路顶着太阳跑。”
恰好许佳菱这一排靠窗的位置,也是教室采光时间最长的一块儿地方。
“难受死了。”她捂着肚子,头也晕乎乎的。
低血糖的毛病又来了。
郝悠悠推了下许佳菱的水杯,说道:“早上我给你接了水,赶紧喝点,再吃颗糖。”
许佳菱赶在班主任进来前,往嘴巴里塞了一颗薄荷糖,杯子里的水温也刚好。
一大杯水灌下去,等糖在嘴里慢慢化开,头晕恶心的情况才稍稍淡了一些。
教室里读书的声音渐渐越来越杂。高三学生的一天,从忙碌中正式开始。
更明显不一样的,就是各科老师们铺天盖地的模拟试卷。
这个课代表发完一套,那个又来,课间出去上一趟厕所,回来之后桌子上一定白花花一堆试卷。
等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一早上就已经完了。
郝悠悠也不禁感叹:“这高三原来真不是吹的。”
许佳菱搭上她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忘了前几天高考刚结束,数学老师在课上说的话了,‘你以为,高三就只是个词语吗’,咋了,你当人老师吓唬你啊。”
“唉!拼命的时间到了。”
郝悠悠傻子一样举着右手,朝前狠狠走了几大步,“冲啊!”
许佳菱扯住她,“行行,别丢人了,这放学路上都同学,别让人以为你学习学傻了。”
她们在书店没有花多长时间。郝悠悠念叨着赶紧回,要不然家里饭菜凉了,她妈又要碎碎念,什么凉的不能吃,夏天更要注意饮食之类的话。
许佳菱敷衍着笑了笑,她倒是也想享受一下,那种一回家就能吃到饭菜的殊荣。
两个人在书店分开,各自回家。
许佳菱看了眼手上的电子表,想着许楠可能已经在吃饭了。
许佳菱两台阶并作一步,刚到家楼层,就看见家门口楼梯间扔着一个断了的塑料簸箕,
杆子和簸箕板断开着,胡乱扔在那儿,看起来惨兮兮的。
每一层就两家住户,这簸箕还是许佳菱买的,她自然认识。
许佳菱敲了两下门,好半天没人开。
“难不成出去了。”许佳菱从书包里掏出钥匙。
钥匙只拧了半圈就开了,那许楠应该还在家。
“许楠?”许佳菱换了鞋从玄关过来。
许楠就在餐桌前坐着,许佳菱又叫了一遍。
“许楠,你在家,怎么不应人啊。”
她往沙发那边去放书包,准备拆刚买的教辅上的塑封。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许楠趴在那儿,脸几乎都要贴在本子上了,也不知道那样能不能写字。
“你是瞌睡了吗,要不去睡阵午觉,你饭吃了没有。”许佳菱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谁知道,许楠根本就没有搭理她一句。
许佳菱放下书,去餐桌跟前,走进了看,许楠头发捂在脸上,好像在哭。
许佳菱心里一急,把她板起来,问道:“你怎么了,哭什么?”
许楠抡开胳膊,她本来长得比许佳菱高,而且壮实,许佳菱被她甩的撞在了后面的椅背上。
“你怎么了,是不是学校有人欺负你?”许佳菱忍着没有发火,她想着许楠许是在学校受了委屈。
谁知许楠突然恨恨的擦了两下眼睛,继续把头杵在本子上装样子。
那样根本写不了作业,事实上,她本子上也一道题都没有写。
许佳菱已经尽量压着怒气,她又问了一遍:“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给我说,我想办法。”
许楠杵在那儿,吃了炸药一样的语气,回了一个字:“没。”
许佳菱点点头,冷笑着问:“那请问你跑回家来哭什么,我从进门开始跟你说话,你装聋作哑,我也没有问你那簸箕怎么成了那副样子,你倒好。你好高贵啊,就回了一个字。”
谁知道许楠猛地一下转过头来,那双眼窝深陷的眼睛直直的瞪着许佳菱。
她的头发本就捂了半张脸,这样猛地一下对着人,许佳菱突然有种啃了一口的果子,迎面飞来只苍蝇趴在了上面一样的感觉。委实让人嫌恶。
她很大声的冲许佳菱吼道:“我哭什么?你有脸问我,我每天上课学习,凭什么回来还要自己做饭?”
……
许楠的声音,在这老旧的楼房里,像极了这么多年来,母亲那穿人肺腑的叫骂。
许佳菱呆在了那里,一瞬间如坠冰窟。
她努力的在想,许楠是怎样说出口的这些话。
脑袋里的震惊和不可思议远远大过了所有愤怒的情绪。
许楠说要她做饭,她做什么了?
明明五点起床钻厨房的是自己,在这个家受尽冷眼的也是自己。
她许佳菱就不用上学,不用读书,就是天生的该伺候人。生在同样的家里,上着一样的学校,一母所生,怎么在许楠眼中,自己俨然就是这个家里的使唤佣人。
高三在即,她天还未亮就起来准备午饭,那个时候别的同学还在梦里,她许楠也一样睡的不省人事。
现在,许楠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凭什么。
那许楠呢,她又凭什么可以安安稳稳的睡在床上,等别人给她做好一切,甚至连插个插销,都觉得是天大的委屈。
还有自己,自己又凭什么这么可悲,就连在厨房时,都轻手轻脚,拉好拉门,生怕吵醒许楠。
许佳菱手撑在餐桌上,看着许楠那张脸,发自内心的问她:“为什么你能把这种话,说的这样理直气壮?许楠,你在上学,我就没上?我连米都不要你洗,水都添好了,你只是插个插销,这都足以让你坐在这里跟我怒目相对,好像恨不得杀了我的样子。那我呢,我每天回来,给你做饭,洗碗,还要忍受你隔三差五给你妈胡乱告状,我也在上学啊,为什么我就这么命贱。”
许佳菱恍惚间觉得,自己身处在一片银河,周围繁星点点,她却只看见了眼前的黑洞。
她想,上一次有这种感觉,也同样是在这个家里,只不过对面那个人,是母亲,许楠和许妍的母亲。
她看见许楠满脸不屑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你那学上不上有什么区别,就你那文科生的智商,学不学根本都一样。”她把桌子上的书一边往包里塞,一边啐道:“都是理科学不进去的智障,才往文科班跑。”
许佳菱忍着险些抬起来的手,咬着牙问她:“就算是,就算我是智障。那这就是你理所当然把我当佣人,我活该伺候你的理由,是不是?许楠。”
许楠过来,一把推开许佳菱,越过她往玄关处走。
“有本事给妈说去,妈说了,是你做饭,没说让我学习完还要自己熬粥。”
许佳菱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看到电饭锅的插销还是她早上放的位置,她这才发现,屋里没有一丝煮米的香气。
许楠根本就没有打算插那个插销,想必外面断掉的簸箕,也是她想发泄在自己身上的愤怒吧。
从小到大,许楠只负责做讨好母亲这一件事,她装乖巧的能力仿佛与生俱来。
好像永远在学习,但是成绩总不过尔尔。可她就是有能力让母亲觉得,她很努力,没考好不是她的错,只是试卷和出题人的问题。
只有许妍和许佳菱知道,她杵在课本上,有时一天也翻不过去一页书。
许佳菱觉得,编故事都不敢这么离谱,可这样的人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着。
屋内了无生气,太阳照进阳台上,衬的厨房那口乘米的锅更加孤零零的。
许佳菱重新背起书包,开门,落锁。
她还不知道,她回来之前的那半个小时,许楠已经跟母亲通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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