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丈夫（三）
艾莉诺和莫里斯驱车到达路克斯时，城里正在举办狂欢节。
路克斯的狂欢节通常在蔷薇盛开的五月举办。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无数游客涌进这个以蔷薇和爱情著称的城市。
人们穿上奇装异服、带上假面、隐藏起自己的真实身份。在五月的路克斯，这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一见钟情的情人们。
男人和女人相互交换手中的蔷薇花，离开枝头的蔷薇最多能活一个星期，无论这期间两人是否真正爱上对方，都必须在在蔷薇凋零之前从路克斯离开。
离开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
大学时艾莉诺也慕名参加过这个节日，不过因为有莫里斯在，几乎没有人敢和她搭讪。
倒不是莫里斯的态度有多么强硬，只是莫里斯优雅的姿态，帅气的脸庞，让他只要一开口，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自惭形秽。
狂欢节期间，大量的人群随着节日演员涌上街头，为了安全，政|府专门划分出一块临时交通管制的区域供游客狂欢。
他们要去的银饰店正好在狂欢节的管制区域内，莫里斯不得不停下车。
艾莉诺一下车就被狂欢的人们冲的七倒八歪，莫里斯的手搭在她肩上替她挡去汹涌的人潮。
“抓住我。”
莫里斯扣住艾莉诺的左手，两人十指相扣。
在奇装异服的人群中，艾莉诺的神经紧绷着，但莫里斯牢牢地抓着她，似乎生怕她走丢一般，让她又微微安心下来。
人群中有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那人装着黑色的长袍，肤色苍白，嘴角上涂着鲜艳的红色颜料，眼睛是可怖的血红色。
艾莉诺先是一惊，原本放下的心又提起来，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莫里斯。
莫里斯察觉到她的异样，微微低头，轻声问道：“亲爱的，怎么了？”
艾莉诺反应过来，那应该是狂欢节的演员扮作了吸血鬼的模样。
她勉强笑了笑：“没什么，我们走吧。”
近几年，随着几部吸血鬼题材电视剧的热播，那些矜持美丽的可怖生物居然得到了许多无知女孩们的爱慕。
太可笑了。
艾莉诺想起自己也为某位帅气男演员而心动过。
她胡思乱想着：这难道也是吸血鬼的阴谋？
真正的吸血鬼的眼睛不是电视中的暗红色，而是一种像是流动的岩浆般的红色。
艾莉诺想起舞会上那个拥着她起舞的血族公爵。和他冰冷的皮肤完全不一样，他看向她的眼神那样炙热，仿佛要把她烧成灰烬，但又那样冷寂，仿佛不把一切放在眼里。
像快要死去的火山。
一道窥视的视线从人群中传来，艾莉诺望去，看见一个穿着浅色马甲，戴着黑色领结，一副管家打扮的男人正在人群的另一侧看着她。
男人察觉到艾莉诺在看他，他低低屈身行了个礼。
他在向她行礼？艾莉诺疑惑。这又是什么表演吗？
莫里斯突然道：“你想吃冰淇淋吗？”
“什么？”
艾莉诺被丈夫突然间的问话拉回了思绪。
“我说，反正暂时进不去，”莫里斯微笑地看着她，“也许我们可以一边吃冰淇淋，一边等这场表演结束。”
要去的银饰店必须逆着狂欢节的人流走，看现在的情况，这恐怕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最近精神不太好，我很担心你，艾莉诺。”莫里斯接着道，他的绿眼睛显出一丝忧郁，“不管你在想什么，等你愿意就告诉我，好吗？”
“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艾莉诺一愣，她本不想让莫里斯担心，但敏锐的丈夫还是看出了她糟糕的精神状态。
“你说得对，”心中涌出一丝感动，她努力扬起一个微笑：“莫里斯……我们去吃冰淇淋吧。”
莫里斯去买了两个冰淇淋，因为冰淇淋店里人太多，他们只好站在路边。
这看起来有损莫里斯优雅的气质。艾莉诺忍不住微笑起来。
她看见莫里斯手里褐色的冰淇淋球，问道：“你点的什么味道，巧克力？”
莫里斯一愣，道：“都差不多。”
他点了一份艾莉诺喜欢的蓝莓味，然后又让店员随便拿了另一份。
“差不多？”艾莉诺笑出来，“什么叫差不多？”
她俯身去舔了舔莫里斯手中的冰淇淋，莫里斯举着冰淇淋无奈地看着她。
“是榛子。”艾莉诺道，“和巧克力可差远了。”
莫里斯没有回答，他看向外面的人群。
艾莉诺也随之望去，她突发奇想：“如果我在里面，你能一眼认出我吗？”
莫里斯也笑笑：“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能一眼看到你。”
“因为你是我的命运。”
莫里斯声音微微低沉，他的绿眼睛凝视着艾莉诺，看得艾莉诺脸颊微红。
即使已经结婚一年了，但和莫里斯的眼睛对视时，她还是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般脸红心跳，有时候心跳加速到让她怀疑自己会不会晕过去。
她努力推开莫里斯的脸颊，逃出他的怀抱，往外逃了几步。
“你别看我！”她低声道。
莫里斯笑了笑，果然没有再去诱惑她。
吃完冰淇淋，游客也稍稍散去一些。莫里斯牵起艾莉诺的手，两人一起走出人群，到了路克斯最大的一家首饰店。
艾莉诺很少来这种首饰店，虽然她首饰很多，但基本上都是莫里斯送给她的。
他们一进去，就有热情的店员上来迎接。
“我想选一些银饰。”艾莉诺道。
店员微笑着将艾莉诺引到房间里，然后拿出了几个盒子，盒子里装着精致的项链和戒指。
“夫人，这些都是最新款的。”
艾莉诺迟疑着，她对于首饰其实并不了解，只能将求助的视线移向莫里斯。
在她心里，莫里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莫里斯沉吟了一瞬，他随手拿起一条项链。
在房间内的灯光照射到项链上，项链表面反射出闪耀的光泽。真正的、足量的银饰的光泽会更加柔和，但为了让打磨出来的光泽更加美丽，匠人会在里面掺入一定的铜。
“它很衬你。”
莫里斯垂眸，微笑着将那条项链戴到艾莉诺的脖子上。
和过去不一样，现代工艺下的银饰为了避免氧化还会在表面镀上一层白金，这使得银饰中银的含量和过去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这对吸血鬼来说简直和挠痒痒一般不值一提。
“真的吗？”
艾莉诺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不太确定。
“很美。”
莫里斯赞叹道。
因为手上戴着婚戒，所以艾莉诺最后买了两条项链，一条给自己，另一条送给莫里斯。
虽然不知道普通的银饰有多大作用，但她不得不这样做。
艾莉诺郑重地替莫里斯戴上项链，叮嘱他千万不要取下。
莫里斯点点头，吻了吻艾莉诺：“你给我的一切，我都会好好珍藏。”
他的艾莉诺受到了惊吓，如果能让自己的小妻子感到安心，一点微妙的不适尚且可以忍耐。
艾莉诺听到莫里斯的话，不免有些忧虑。
显然莫里斯认为这个项链只是夫妻之间的礼物。她无法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还有吸血鬼存在，她只是希望这条项链能够保护自己的丈夫。
他什么都不知道。
艾莉诺默默祈祷。
希望吸血鬼不要靠近我和莫里斯，我们只是想过平静安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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