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鹅湖葬礼（4）
千钧一发之际，黑天鹅边嚎叫着边扑打翅膀跃起，挡在女人的枪/口前，女人一惊，即刻抬高弹道，再次一枪打空。黑天鹅落在地上，看起来筋疲力竭，它的双脚原来一直被一条厚重的锁链扣着，上面血迹斑斑。
三个人待在原地，呼吸急促地注意女人的一举一动。她目光有些呆滞，低头望着黑天鹅，半晌，喃喃自语道：“你说的对……今天要为露露祈祷……”她直起腰，转过身去，缓缓离开。她消失的阴影里，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过来，是那个被他们五花大绑的男仆。
林宴：“……”
“罗恩，好好招待这些找不到自己房间的客人。”露西的声音从幽深的隧道里传过来，带了几分阴森，“还有露露的祭品……抓紧时间准备，今晚零时前送来。”
“遵命，夫人。”罗恩鞠了一躬，转过身，手里握着一瓶喷雾。他捂住自己的口鼻，抬起来对着这三个人，面无表情：“请各位客人们跟我走吧。”
一阵荧粉色水雾扑面，林宴很快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林宴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全封闭式房间，他试着呼喊同伴的名字，却没人回应。
“……”他在原地沉默着走了几圈，瘫坐回原来的位置。
此时空旷的低温房里，罗恩挪开压在水池上的玻璃板，把韩小玫僵直的尸体搬出来，放到一块宽敞的平台上，然后找了一把锋利的短刃，从尸体的胸口中心下刀，一路割开到腹部。
“……”他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果然已经不新鲜了……”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门外幽黑的隧道，起身走出去，拐了个弯，打开封闭房间的门，映入眼帘的是挨靠着墙壁，昏昏欲睡的男生。
林宴听到动静，睁眼看了他一下，又慵懒地闭上：“怎么了？要灭口？”
罗恩直视他：“露西夫人需要新鲜的祭品。”
林宴笑了：“是吗？请便。”
罗恩闭了闭眼睛：“你不是最优选择，或者说，你完全不能成为她的祭品。”
林宴做出惊讶的表情：“为什么？她觉得我不够漂亮吗？”
“你很漂亮。”罗恩直言不讳，“但，你并不符合要求。”
林宴眼眸里流露出感兴趣的神情：“那要求是什么？”
罗恩：“你的那一位同伴。不是那位年轻的小姐，是那位先生。”
“……”林宴眼底划过一瞬的冷凛，随即又笑意盎然，“哦？”
罗恩：“那位先生纯粹无暇，是露西夫人最喜欢的祭品种类。”
林宴：“那你应该去他的房间。”
罗恩压了压眉头，答非所问：“先生，恕我直言，你和露西夫人很像。”
林宴：“……”
他的手搭在水泥地面，无节奏地敲打着指节：“什么意思？”
罗恩：“尽管与你相处时间很短，我还是能感受到，你和夫人是一样的。都是会为了自己所爱不顾一切的……疯子。”
林宴笑道：“这么评价你家夫人，不怕脑门开花？”
但罗恩很平静：“我迟早会死的，我们所有人都会死，会成为夫人唤回挚爱的媒介。”
林宴：“说话直白一点。”
罗恩严肃道：“明日举行完葬礼后，夫人会把所有客人锁在庄园里，连同我们这些家仆，一起烈火焚烧。”
林宴：“……”
罗恩：“因为她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洗脱自己的罪孽，得到救赎。”
林宴：“……罪孽？”
罗恩：“罪孽。夫人的挚爱露露，就是她亲手杀死的。”
林宴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表面装作疑惑：“……怎么说？”
罗恩：“那只黑天鹅，是露露的伴侣。”
这倒是出乎他意料，林宴眨了眨眼，洗耳恭听。
“三年前夫人在湖边解救了受伤的露露，把它带回庄园疗养，露露恢复之后就偷偷跑出去了，夫人派人大力搜寻，最后发现它和黑天鹅在一起……”
罗恩抬头，望着头顶昏暗的吊灯：“那之后，夫人病了，她每日都在梦中呼唤露露的名字。最后，她终于决定连同它的伴侣，一起把露露抓回来。她将它们分离，每天和露露形影不离，训练它在水上表演。若是露露表现出不情愿，她就会带它来到这里，让它目睹黑天鹅受尽折磨……”
林宴垂了垂眼睛：“然后呢？”
“昨夜，露露在这里目睹黑天鹅受到鞭打时，突然无法抑制自己，它跳起来顶撞了夫人，夫人大发雷霆，然后逼着它喝下了怪药……露露在冰天雪地里，因为药物不断地在湖面游动，直到死去……”
林宴握了握手心：“你告诉我这些为了什么？明天过后我们都是她宅子里的一把灰了。”
“不，不会的，如果是你，一定有办法。”
林宴警觉地抬起头，面前的男仆双手交叠，恭敬地放在身前，和普通的家仆并无一二，然而也是这时起，林宴才发觉他散发出来的气息不太对劲。
“……什么意思？”
“露西夫人没有果断地杀死黑天鹅……最后的机会也没有珍惜……她果然还是变了……变得仁慈……”罗恩沉沉地叹了口气，“这样一来，她就无法再继续作为恶魔的宿体活下去……”
恶魔？……宿体？……
林宴正一头雾水时，罗恩突然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咳！……”
力道之狠，让林宴完全没有抵抗的余地。罗恩的瞳孔渐渐呈现出幽红色，嘴巴一张一合呢喃着什么。
林宴抬脚一踹，他灵活地躲过，但一直藏在衣服里的吊坠也因此飞出来，悬挂在身前。那是一只雕琢精致的空心乌鸦形状，里面盛放着半满的红色液体。
“你将会成为主人新的宿体……重新带领我们……”罗恩着魔似的低吟，双手把林宴死死按在墙壁，幽红色的眸紧逼他的视线，将吊坠一把捏碎，腥红的血液洒在林宴嘴边——
“什……”
许久，林宴挣扎的双手缓缓垂下，罗恩松开了他，站直身体：“这个身体，您满意吗？”
男生低垂的头轻轻颤抖，发出一串阴冷的讥笑：“做的真好啊，罗恩。”
“为了您，一切都会做到最好。”罗恩弯下腰鞠躬。
林宴抬起头，本来澈黑的瞳眸染上了一圈猩红色，他咬了咬自己的指节：“这个大笼子里的动物可真臭。”
罗恩：“抱歉，我很快就会处理。”
林宴满意地点点头，眉眼里又流露出嫌恶：“他们可真是怎样都不肯放过我，还专门寄宿在一只白天鹅身上想来除掉我……要不是那个老女人对一只畜/生动了感情，我还没那么快就暴露……既然她不听我的话，就让她尝尝自己亲手杀死挚爱的美妙滋味吧……”
罗恩：“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新的祭品。”
林宴有些兴奋：“现在？”
罗恩：“是的，只等您亲自品尝。”
“林宴？北星？听得到吗？！”
蒋宣又一次用力拍打着墙体，仍然除了自己的回声，什么都没听到。他叹了口气，坐回原地思考。
他回想着刚才的露西夫人，总觉得她和之前不太一样，并不是暴露出可怕杀意的不一样，而是一种……彻彻底底的灵魂变化。
这个庄园，这些客人，这些家仆，从一开始就让他感到诡异……
“咔啦。”
门锁发出响声，蒋宣立刻警惕起来：“谁？”
“是我。”门随即打开，探出一个熟悉的脑袋。
“林宴！……你没事……你怎么逃出来的？”蒋宣心里有些喜悦，小跑过去。
“当然是抓住机会出来的。”林宴眯起眼笑道，手指转了转钥匙圈。
“……”蒋宣前进的脚步有些滞顿。
这个人……怎么有点奇怪……这种怪异的感觉，和刚才看到露西夫人时似曾相识。
“那你找到北星了吗？”蒋宣没有再靠近了，笑容也有些牵强。
“还没有呢。我不是先来救你了吗，走吧，我们一起去找她。”林宴眨了眨眼，语气很温柔。
蒋宣视线下移，注意到他脖子皮肤上的淤青：“……你真的没事吗？没受什么伤吗？”
“没有哦，不用担心我。”林宴突然凑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快走吧，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现。”
“嗯……”蒋宣有些紧张地收起手心。
“手好冷啊，很害怕吗？”
“嗯？不，我只是……”
“别怕。”林宴猛的转过身，冰凉的手掐住他的下颚，精致的脸突然近在咫尺，“只会有一点点痛，就一下。”
“……”
后脑勺像被忽然扎入一根尖细的利刺，蒋宣瞳孔骤放，而近在咫尺的红眸让他的大脑在刺痛中很快失去了意识。
林宴扶住倒在自己怀里的男孩，轻柔地抚摸他的发丝：“乖孩子，你是不怕痛的，对吧？”
阴冷的笑声在隧道中回荡。
夜已深，房间里亮着一盏壁灯，男孩盘腿坐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盯着摊开在眼前的记录册。
空白的米黄色纸张渐渐浮现出一行字迹：“干嘛？”
安子初附身在纸张上用手指敲打了几下，一行新字迹浮现：“你要睡了吗？”
“要睡了，再见。”
安子初急得跳了跳：“等一下！我想问你，现在还在做信会的招新指导工作吗？”
“你问这个干嘛？”
“你不是答应我不会再做了吗！”
“谁答应了啊！不是，我最近没做啊！”
“那就好……”安子初长吐一口气，拍了拍自己胸口。
“怎么，你有遇到我们的预备会员？”
“嗯……而且，她已经死了……”
“那大概是会长在指导吧，反正新人再怎么没前途，我都不至于把人搞死。
“嗯，我相信雨皓！”
“……真无语，我真的要睡了。”
“嗯！晚安！”
“晚安……那什么……你注意安全。”
安子初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然后扬起开心的笑脸：“好的！”
“子初，你睡了吗？”突然传来敲门声。
“还没有！……”安子初吓了一跳，快速合上记录册压到被子下面，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就是白风，他低头：“不要着急，快去穿鞋，你白天不是说有点头晕吗，小心别感冒了。”
“哦……哦！”安子初转身跑去找鞋子，白风进了房间顺手关门，视线在周围轻轻一扫，瞥到了被褥下露出的记录册一角。
“……”男生眨了眨眼，“晚餐有吃饱吗？”
安子初抬起头：“嗯，很丰盛啊。”
“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舒服及时告诉我。”白风轻轻拍了拍男孩的头顶，温柔的笑容从嘴角
扬起。
“嗯，谢谢你。”男孩笑得乖巧可爱。
“明天就是葬礼日，今晚就不要外出了，免得发生什么意……”
“砰！——”枪声。
两人同时愣住，跑向门口一把拉开，只见对面顶层的走廊边，一个年轻女人面目僵硬，额头开了一个血洞，身体直直翻倒下来，砸在偌大的水晶吊灯上。
水晶灯随之摇晃，镶嵌的透明石头折射着灯光，一时间炫目晃眼。
安子初抬手半挡住眼睛，突然高声：“那上面有个天鹅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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