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鹅湖葬礼(7)
“《黑色的白玫瑰》……?”
北星站在壁画前,这幅画是一众手持弓箭的天使骑士虔诚地闭目,而在他们中间,有一位和其他人的方向上下颠倒,颜色也恰好相反。
她继续往下走,浏览剩下的画卷。
这一路的壁画讲述了一个故事,大概是有一个叫作“黑白战争”的架空时代,被称为“天使骑士”的组织生来便负责消灭危害人类的“恶魔”。
恶魔群体会追随“恶魔幼星”,稍有不慎就可能会给人类带来巨大的威胁。因此天使骑士往往会在恶魔幼星刚刚诞生时便将其扼杀。
在这一世的天使骑士中,诞生了一个异类。他对圣洁的天使殿堂不抱尊崇,和其他天使骑士一起祈祷时,内心却在思考圣堂上那尊雕像倒下来是什么样子。
此时,在某个偏僻的村庄,降生了一个婴儿,父亲惶恐不已,他的母亲也害怕得不敢触碰他。
他和其他婴孩没什么不同,除了稚嫩的背部有两条崎岖的疤痕。
村里的神婆警告他的父母,他是恶魔幼星的雏体,7岁之后就会彻底变为那种可怕的怪物,必须尽快将他处理。
父母舍不得自己的亲骨肉,坚持把他偷偷养大。即便是炎热的天气,他也不得不裹着厚实的大衣,因为一旦脱下,他背部那对黑色的羽翼就会暴露。
奇怪的是,这个孩子没有被天使骑士追杀,他一直生活下去,直到7岁那年,他和村里的其他小伙伴一起玩捉迷藏。数到50后,他开始四处寻找,没一会就找了大半。还剩最后一个小伙伴没找到时,他沉默了一会,抬起头,看到了攀在参天古树上,还没察觉到他的那个小孩。
他面露欣喜,悄悄爬到旁边的屋檐上,准备吓吓他,然而就在他踏上房顶时,瓦片掉落的声音惊到了同伴:“啊!”
同伴被下了一跳,手一松掉下了树杈,他心里一急,也跟着跳了下去,衣角被屋檐边缘的裂缝勾扯住,“嘶”一声后,他垫在了同伴下面,笑着刚想对他说没事吧时,同伴却发出惊恐的尖叫。
他愣在原地,懵懂地望着周围惶恐的同伴们,然后他低下头,看见自己身边落着一枚黑色羽毛。
他的瞳孔骤然睁大,声音颤抖着:“我……”
“恶魔幼星!他是恶魔幼星!!!”
那个夜晚,村民们围建高大的火堆,烧死了他的父母。神婆说,他不能杀,这样会引来其他恶魔,只要将他逐出村外,自然会有天使骑士来处理。
他被几番殴打和唾弃后丢弃在荒无人烟的山岭,哭泣着搂紧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我不是怪物……”
抽泣了许久,眼泪仿佛已经干涸,他躺在冰凉的地上,眼眸已经渐渐失去光亮。
“啪,啪。”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双渐行渐近的高跟长靴。
是“天使骑士”吗……他要来杀掉我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但预想的刺痛没有落下,他感觉到脸颊被温柔地抚摸。
睁开双眼,一双纯净的蓝眸映入视线,他垂落的银色长发散发着玫瑰花的清香。不顾自己脸上的尘土,暖和的手心捧起他的脸:“可怜的孩子,你怎么了?”
“我……”男孩的喉咙涌起一股酸意,泪水再次决堤,“我被他们抛弃了……他们说我是乌鸦……是会带来死亡的恶魔……不是这样的,对吗?”
“当然不是。”
“啊?”
这位天使骑士伸手去触摸它背上的羽翼,因为一直少被人看见,它格外敏感,颤动了几下。
“……这是天鹅的翅膀呢。”
“……天鹅?”
“对哦,黑天鹅,很漂亮很漂亮的黑天鹅。”
他温柔地笑着,蓝眸暗光泛滥。
“我叫那塔,如果他们抛弃了你,你就和我回家吧,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那塔把恶魔幼星带回去,悄悄养育着,他给这个孩子取了一个新名字。
“小里啊……那你以后就叫里希尔吧。”
“里希尔?”
“【希尔】是黑玫瑰的意思。”那塔把坐在椅子上玩耍布娃娃的男孩拦腰抱起,走到后院。这个隐蔽的家园种植了大片玫瑰花。
里希尔疑惑地眨了眨眼:“这些……都是白玫瑰啊?”
“是的,黑玫瑰是天使骑士的禁忌。”那塔浅笑着,“但我会培育出黑色的白玫瑰。”
“黑色的白玫瑰……?”
“嗯,黑色的白玫瑰。”他低首,吻了吻男孩的额头。
里希尔渐渐长大,恶魔的嗜血本性似乎也开始展现,但他一直被那塔圈养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因此只由那塔时不时带回来人类供他发泄。
有一次,那塔还未来到后院,就听到人类的尖叫。他安静地站在后院门口,看着里希尔掐着那个人类的脖子把她压在花丛里,人类惊恐地叫喊,慌乱的手抓住一旁的小刀往他脸上一挥——
“嘶——”男孩黑发半掩的白净脸颊上缓缓流下红黑色的血液,他的赤瞳被怒火覆盖,双手狠狠攥紧,终于把她的颈骨生生勒断。
半晌,里希尔抬起头,看向站在那默默微笑的那塔。后者走过来,居高临下地捧起他的脸,指腹抹去滴在他锁骨上的血迹,放到唇边轻轻舔舐。
里希尔不明所以,呆呆地仰望他。
片刻,那塔笑了,揉了揉男孩的发。
又过了数年,里希尔开始不满足于这个小天地,他渴望外出,去和那塔祈求时,被拒绝了。
他早已不是那个需要抬起头仰望自己的小孩,稚嫩的脸变得棱角分明,只有那双红瞳,即使戾气满溢也不会放出锐利扎人的目光。
里希尔最终还是瞒着那塔偷偷跑出去了。而那塔对他在外界猎杀人类,吸引恶魔效忠自己的行迹视若无睹。
终于,里希尔成为了天使骑士组织的处理目标。
那天,红眸少年被黑色的乌鸦群簇拥着,他对面是领导一众天使骑士的银发男人。
乌鸦和弓箭厮杀着,羽毛和血迹布满断壁残垣。他跪坐在血泊里,气喘吁吁地看着那塔一步步朝他走来,他脚踏同伴的尸体,手臂拉开了弓弦。
“你说过,我不是恶魔,对吗?……”
颤抖的红眸溢出泪水,心脏却没有得到任何仁慈,被寒冷的箭刃撕裂。
天使骑士那塔处死了恶魔幼星里希尔,之后和往常一样回到殿堂祈祷,直到在一次又一次诸如此类的惨烈战争中消失无踪。
记录历史的人们都认为他和里希尔一样已经彻底死去,始终坚信他是一位正义的天使骑士。
可无人知晓的黑暗角落,那塔每天都会回到那个花园,触碰透明容器的外壁,微笑着和在里面安然沉睡的少年讲述温馨的童话。
少年闭着双眼,双手拥着赤/裸的自己,他背部张开的黑色羽翼将他的身体包裹着,像在保护摇篮里呓语的孩童。
“丑小鸭终于明白,自己原来不是一只丑小鸭,他是一只真正的天鹅,一只美丽的天鹅。”
那塔低声讲述着,蓝眸里映着漂亮的少年。
“我一定会培育出那朵黑色的白玫瑰……”
……
“每一世,一旦被察觉,那塔就会“杀死”里希尔,然后佯装自己也死去,其实他们都不会消失,在完成自己的愿望前,那塔会一直和里希尔在一起……”
北星走到了壁画的尽头,深深叹了口气。
“里希尔到底是不是真的恶魔幼星……真难懂啊……还有那塔,如果他并不爱里希尔,只是执着于挑战圣殿……如果他是爱里希尔的,那这种爱未免……”
她摇摇头,不打算再思考这种令她不适的内容。转身准备回到大厅,恰好看见在餐桌旁笑着给蒋宣推荐草莓蛋糕的林宴。
“……”
小女孩回想起上马车前林宴那个眼神,一瞬间脑海里产生了个奇怪的想法。
“那塔的脸如果是林宴的样子……不对……嗯……这种可以是又不怎么是的感觉怎么回事……算了,我在想什么啊……”
……
偌大的房间里,女人跪坐在地,抚摸着面前的黑色匣子,里面铺着柔软的垫子与细碎的花瓣,中间是一只已经没有生气,安详睡去的白天鹅。
她双手合十,闭目低吟着什么。
“砰!”
女人睁开惊恐的双眼,起身看向倒塌的门口——五个客人一脸冷漠地走进来。
“你们!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安子初诚实地回答:“我们把庄园找遍了,只有这里打不开。”
“这里不允许外人进入,出去!快出去!”露西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地叫喊着。
“稍安勿躁,露西女士。”林宴挑眉,“你这样,露露会不高兴的吧?”
露西意识到什么,转身滑跪到黑色匣盒前,难过地抚摸着:“噢——露露……我的宝贝,对不起……”
林宴嫌恶地皱了皱鼻子,冷眼道:“你在它面前一次次的伤害她的至爱,你确实对不起她。”
露西深吸一口气,瞪着他们:“你们什么都不懂,露露美丽又脆弱,到外面去只会被伤害!……她就应该乖乖留在这个家里,留在我身边,她怎么不明白我对她的爱呢……”女人说着,又啜泣起来。
“那不过你自以为是的爱罢了。”北星攥紧拳头,“你只担心绳子没有牵好,她会不会跑出去,却从来没想过她有没有因你的束缚感到窒息。”
“我是最爱她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什么状态!”女人大声反驳。
“就是因为你这么自诩,才会分不清轻重!”女孩也不示弱。
气氛一时僵到冰点,露西轻轻低/喘着,闭上眼并不再打算接收她的观点。
林宴看了半天,吐了口气,无奈道:“那个啊,你们先别回合制抒情了,我赶下进度哈。”
蒋宣:“……”
“露西女士,你准备把露露葬在哪里?”
露西的背影颤了颤:“一个安静的,不会被除我以外的任何人打扰的地方。”
“埋在土里的话,总有一天会化成灰烬的,你应该不愿意吧?”林宴眯起眼睛。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宴从白风手里接过猎/枪,利落地上膛,对上她的后脑勺——
“你们这是干什么?!……”露西惊惶失色,一边后退一边保护着那个匣子。
“你和恶魔做了长期交易,答应定期为他们提供新鲜的食物,那么……你的要求又是什么?”林宴的手指在板机处轻轻打旋,语气轻柔,听起来却毛骨悚然。
“……”露西的目光四处躲闪,“我……我要求露露永远陪在我身边,仅此而已!”
“那就回到了刚才的话题。”林宴嘴角扬起一点笑容,“【永远】,如何永远?她如果腐烂了,也能叫永远吗?”
女人黑色礼帽下的双眼低垂下来,她回身看着透明玻璃罩里的天鹅:“当然不能……所以,才需要不断的【保持新鲜】……”
她起身,步调如常地走向前方的墙壁,挪开正中间那幅巨大的油画,手指拨弄几下,“喀”一声,墙面缓缓移动,另一个空间呈现在众人面前。
他们几乎同时深吸一口气。
这是一个不大的冰窖,摆放着整齐的格子架,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只天鹅冰雕,冰雕中全是形态不一的人体心脏。
“露露她……是个漂亮的小公主……”女人勾起嘴角,“因此我需要无穷无尽的,这样鲜嫩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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