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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凤君晚一听云玠之言,眸光一闪,转向玉衡道,

“你怎地如此糊涂,她方才定是故意说话激你,应是不想你将来为她伤心!她如今命不久矣!还不快去追!”

又向云玠道,

“真有办法?”

云玠凉声回道,

“只要他带得回,我便有法子医!”

话音刚落,玉衡身影一闪,已不见踪迹了。

云玠眉目稍温和些,向凤君晚轻声道,

“晚儿,其实……我也并无十分把握。”

凤君晚本稍好了一些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看着云玠,问道,

“你故意骗玉衡去寻她?”

云玠点点头,道,

“我其实初见她时,因她容颜似你,心下确实有些不情愿。但也隐隐猜到了她的身世。伴月公子与凤女帝的后人,本实为至亲,却因我云族,几百年来,各不相识。

如今还要他们的后代因为我云族之故承受这么残忍的折磨。

晚儿,你以为我的心是铁做的?”

凤君晚微微苦笑,抱着云玠道,

“云玠始终是云玠,我也从未怀疑过。那孩子自小便饱尝死别之苦,又亲眼看到父亲自尽于自己面前。亲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去……

蓝逸不也说,继他祖父之后,照顾她的人又去世了的事吗?她的苦确也不比我们的少。我现在心里面也甚觉难受。”

云玠抱紧凤君晚劝慰道,

“都是从前之事了,你不要太过忧心了。”

“可是,那云林香也死了好几百年了,齐氏一族却还在受此毒蛊之咒,不觉太过荒唐吗?!”

顿一顿,从云玠怀中脱出,正色道,

“我知这与你无关,但是,我实是不忍心见那孩子受此苦楚。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云玠眉目一收,实言道,

“我不知这算不算得是办法,但是,或可一试。”

凤君晚看着他,见他这么说了,点点头,又抱住他。

眼眸清濛一片。

心内暗叹,何时开始,她竟也变得这般多愁善感了?

……

云玠与凤君晚因此事暂留于京。

诸王待他们回来隐约听得此事,也都有些唏嘘不已。

心知玉衡离宫追去了栖梧山,由玉衍着人拟旨,言圣上身体违和,需静心调养,暂不上朝,由诸王共议国事。

群臣心知这必是有事,陛下正当盛年,八年来从未缺席过任何早朝,如今怎么会突然身体违和了?

虽心下生疑,但天下如今天平盛世,又由诸王共议国事,想来也无甚要紧,都未有太多异议。

朝堂之事皆如常而作。

……

且说那日玉衡去追齐孟冬,因中途与云玠纠缠,已将她追丢,心知她必会回栖梧山,遂唤出坐骑宝马,往栖梧山而去。

中途未及休息,第三日申时便到得了栖梧山下。

远看这栖梧山并无任何异状,不过普通之山而已,近身才发现,上山并无任何入口,四周皆是峭壁,山高亦不可测。

犹疑之间,竟见到了蓝逸也等在山下。

蓝逸也看到了玉衡,上前行礼,玉衡摆手,问道,

“你不是来过多次?”

蓝逸点点头,道,

“来过三次,能进去是因为有人来迎接。如今,那人才逝……”

玉衡知他说的是守护栖梧山才刚逝去的齐孟冬口中的莫叔——莫演其人。

见此眉间一紧,听蓝逸又道,

“栖梧山虽看似普通,实则被下了结界,表面看去四面皆是峭壁,实则只是肉眼所见。我第一次来,师父曾叮嘱过我万不要硬闯,否则,此地机关重重,即便武功再高之人,也只怕难有命出。”

“如此说来,竟没有办法入内了?”玉衡问道。

蓝逸沉思一下,又道,

“莫叔尚有一子名曰莫清盏,幼时与我也有过几面之缘。若是能得他相助,便可进得山。只是……”

犹豫一下,看着玉衡方道,

“此人自小由齐老做主,与冬冬定下婚约。后来因冬冬爱慕于你,不肯答应此事,竟负气闭关于栖梧山崖下。多年从未出。”

顿了一顿,又道,

“只怕他即便出来,也未必肯出手相助。”

玉衡眉间紧蹙,心内只觉得痛,冬冬为他种种,他竟都不知。

还曾怀疑过她的身世。

想来,她就是怕他对她有所误解,所以才拼了命也要告知他所有的事吧。

如此说来,竟都是他害了她!

而他,竟还不如云玠,见她一面就看透了她!不如凤君晚见她一面待她一见如故信任的多!连蓝逸未曾见过她长大后的真容,却也比他更知她懂她的多!

想至此,身子晃了晃,俊颜苍白无比。

蓝逸见他这样,实在不忍,劝道,

“陛下想必也从云师兄处得知她中蛊咒之事。她如今这般选择,就是不想将来你伤心。一个女子,有谁愿在心爱之人面前一天一天衰老?还要日日受那噬心挫骨,万箭穿心之痛,直至衰竭而死?更何况是她那样的一个人!”

玉衡却凉声道,

“我配不上她!”

转身欲离去,蓝逸急道,

“陛下如今难道要就此放弃?”

玉衡又道,

“还记得那日你与她在湖边所言:爱太痛苦。不若,不爱。我如今也觉甚痛!不若,不爱!”

蓝逸只气道,

“我所说之痛,与陛下之痛又怎相同?我所恋慕之人皆心有所属,陛下喜欢之人也喜欢你,甚至比你喜欢她还要多上几倍地喜欢着你。即便你现在身为天子,但这份情,也称得起天下无双了吧。你如今怎忍心抛下她独自离去?莫说她是为了你才这般的,就算她好好的,你也没有理由弃她而去!”

玉衡看着他,蓝逸对齐孟冬也有情。

怔了一怔,又听他所言,心内之痛,又怎可言语形容!低念道,

“她走时同我说,人无千日好,又说,相负没有例外。还说生难永居,爱能永留……我竟没有竭尽全力去留住她!我也不知她到底独自承受了多少痛苦。连云玠和君晚都能看出的事,我竟糊涂不知。比之你,我更加不如!即便将她带走,即便救好她,我还如何配得起她?我又有何面目同她言白首终老?”

说完转身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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