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启蒙3
颜卿一回了皇宫，坐在勤政殿里批改折子，他拿着朱笔，却不知如何下笔。
沐风从大监手中接过高高的一摞奏折，“总管，我来吧”
颜卿一心不在焉地看着手中的折子，殿外来人的影子投到案桌上，颜卿一抬头，“沐风？”
沐风将奏折放在桌上，拱手行礼，“公子”
颜卿一放下朱笔，“琉璃那边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都处理妥当了”，沐风答道。
“浴血还在灵栖山那边，等他回来，我们就可以去缘来寺取第一朵古灵花，我们七日后出发，这边到琉璃至少也要十天，其中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颜卿一头疼地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奏折，认真思虑后：“把这些送给舅舅怎么样？”
一向温和的沐风没忍住笑了出来，“那丞相要忙活很久了”
三日后浴血终于从灵栖山赶了回来，颜卿一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你怎么看着如此狼狈，像是被一路追杀逃回来的一样”
浴血一口气喝完了一杯茶，他放下茶杯，重重喘了几口粗气，没好气地看向颜卿一，“还不是因为你的信火急火燎的，我还以为你在皇城被刺杀快驾崩了，所以我赶回来救驾”
两人拌嘴是常有的事，沐风也是司空见惯，偶尔会开口制止浴血一下。
“浴血，不要这样和公子说话”，沐风提醒道。
浴血却是不以为然，他瘫在椅子上，很是疲惫，“你以为灵栖山的修士就是那么好调用的吗，我拿了宗主的手谕前去，还要看那帮长老的脸色”
沐风递了一条帕子给浴血擦汗，“知道你辛苦了”
“灵栖山到皇城的路程要半个月，我三日就赶了回来，马都跑死了一匹”，浴血愤愤的说道。
颜卿一瞥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会缩地法阵，灵栖山到皇城，一个时辰便可以到”
“你说得倒是轻松”，浴血十分不平，“那么远的距离，要耗费多少灵力”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沐风赶紧上前制止，“浴血，你赶路辛苦了，先去沐浴洗漱，我和公子商量了去琉璃的计划，等会告诉你”
浴血拿了方才沐风给他的帕子，在颜卿一旁边“哼哼”了两声才走。
“公子你不要和浴血计较”，沐风笑着打圆场。
颜卿一的眼神从浴血身上收了回来，不以为然地说，“谁要和他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晚上颜卿一告诉了浴血他和沐风商量的计划，浴血目瞪口呆，“要不是沐风现在就坐在我旁边，我一定怀疑是你绑架了他，然后胁迫他同意的”
沐风一向温和稳重，不像浴血一样毛手毛脚咋咋呼呼的，他笑了笑，“我的确想不出比公子更好的计划”
浴血有些不敢相信，他看向沐风，“一定是他强迫你的对不对？”
“浴血！”，颜卿一佯怒。
“你手里不是有老丞相给你的锦渊阁吗，那陆公子年岁与你相仿，你为何就不能借助他的身份前去琉璃做生意，非要大张旗鼓地前去，弄得鸡飞狗跳的”，浴血很是生气，“你就是好大喜功”
“这与好大喜功哪点扯上边了？”，颜卿一不满。
最后在沐风的调解下，两人各退一步，一直到深夜，才将计划制定好。
次日三人来到缘来寺，寺庙古朴厚重，青铜色的大门紧闭，沿途小路已经长满杂草，这里是第一朵古灵花“哺时”的所在地，颜卿一上前推开大门，空荡的寺庙显得很是寂寥。
几人小时候很喜欢到这里来练功，里面的有个和尚虽双腿残疾却十分有趣，不知道是哪个古氏族的修士，竟还能指导他们修习，只是后来因病过世，几人便很少来这里了。
三人不约而同回忆起了往事，越往里走，寺庙就越能让人静心，浴血看向竹林旁的那个小院子，想起他们第一次来缘来寺的时候，那个和尚盘腿坐着，就那么“咻”地一下，飞上了房顶。
越靠近古灵花，就越能清楚地感受到古灵花周围法阵的强大灵力，几人驻足，看向竹林深处泛着灵光的一丛蓝紫色小花。
“沐风你说，‘哺时’是不是那个和尚留下来的”，浴血问道。
“不知道，应该不是吧”，沐风也不确定，“出家之人不是要断绝七情六欲吗？”
颜卿一没有参与两人的讨论，默不作声化出阴阳刻盘，他看向两人，“你们替我护法吧”
三人盘腿坐下开始运转灵力，阴阳刻盘陡然变大，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颜卿一坐在中央，沐风和浴血分别坐于太极阴阳两点，地面上复杂的八卦图变幻莫测，三人的束带在劲风中扬起。
两个时辰后阴阳刻盘的“申”时刻度亮起，三人已是大汗淋漓。
颜卿一在沐风和浴血的搀扶下起身，怪不得神君当年所创元初法阵导致生灵涂炭，即便是阴阳法阵被他改良过许多，源源不断的灵力注入，稍有不慎，便不能控制住，很容易遭到法阵的反噬而大开杀戒，世人称之为噬血。
此法阵极其耗费灵力。
沐风和浴血还没来得及感叹阴阳法阵的强大，因为还有令两人更吃惊的事情，就是缘来寺这朵古灵花竟然是颜卿一的父亲颜润留下的，三人取了承载修士生前灵力和魂魄的古灵花，自然是能看见修士生前的故事。
颜卿一似乎是很累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们回去吧”
沐风和浴血对于皇宫二十年前的那场浩劫也只是有所耳闻，今日见到了那种血雨腥风的场景，也不免有些心有余悸。
现在距刚刚开启法阵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月已经明晃晃挂在了天上，两人扶着颜卿一回了皇宫，颜卿一连口水都没有喝，简单洗漱沐浴后，便休息去了。
“你母亲是怀着你嫁给恭长林的，当时婚事办得如此仓促，就是因为如此”，颜卿一脑海里回响起白亦哲的话，他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小时候见母亲总是对恭长林特别恭敬，甚至是退避三舍，从前总以为是君主的威严让所有人都避而远之，后来他做了君主，慢慢长大了才觉得很是奇怪。
白家的权势说是权倾朝野也不为过，母亲没必要如此避讳恭长林，今天开启了阴阳法阵，看见了母亲和父亲的过往，才发现，许多事情，其实都是迫不得已。
母亲嫁给恭长林是迫不得已，恭长林性情大变暴戾无常，因此母亲避而远之是迫不得已，颜润当年没娶母亲，也是迫不得已。
颜卿一强迫自己不去伤怀往事，他冷静下来，开始整理思绪。
或许是寝殿内安神香的作用，颜卿一慢慢睡着了，梦中，开始重现今日在阴阳法阵内看到的场景。
那是在他记忆中，从未站在一起过的父母亲的故事。
远处一座偏僻的宫殿上坐着一个白衣公子，腰间红绳上挂着一个铃铛，公子左手拿着泛黄的竹简懒洋洋地坐着，右手支着脑袋垂着一条腿，戴着半张白狐面具，一双桃花眼摄人心魂。
公子懒洋洋的声音带着磁性，他修长的手指拂过竹简，一字一句念着竹简上面的内容：
“传说，有一长生不老之地，终年四季如春，万物灵起之地，是为南山；佑天地生灵之神，是为天神；其有一颗万年古树，吸收日月天地之精华，古籍记载，只要把将养着灵魂的古灵花供奉于此，虔诚跪拜七七四十九天，便可使人起死回生，是为上邪神树。
但从来没有人试过，因为没有人知道南山究竟在哪里。
直到五百年前，有一位横空出世的天才，世人奉为神君，古氏族亓官族之世子，名为亓官瑞潇。
古籍载
‘日居月储，照临下土，日月光华，遗世三古；
日居月储，下土是冒，聚物之灵，以尊为号；
日居月储，出自东方，万世光华，三古为良；
日居月储，东方既出，万灵从尊，西世为储’
神君据遗世古籍，创元初法阵，开南山结界，寻上邪神树，未果。致生灵涂炭，满目疮痍，古氏族元气大伤，分崩离析。至今，元初法阵列为禁术，古氏族欣欣向荣。”
公子极为不屑地轻笑一声，但声音里仿佛没有情绪，“你看，好戏又要开始了呢”
身后黑衣男子语气没什么情绪，十分机械地说了一句，“但愿他能成功”
公子将竹简放回原处，“神君都死了五百多年了，他的东西，倒还保存得挺好”，他看着桌上颜卿一密密麻麻的草稿，拍了拍手，“走吧，去白云观看看我们的伯谨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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