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启蒙8
白雾过于浓厚，快要看不清身边的人。
浴血捏了口诀，“要不要我把这雾散了？”
沐风动作极快，一把拦住浴血，“方才公子说了，此处是神君布阵将养之地，几百年过去了，古灵花定是只剩一丝灵气将养，你若轻易散雾，会酿成大祸的”
“沐风说的没错，这瘴气，是为了保护古灵花的”，颜卿一附和道。
三人在瘴气中寻了约半柱香时间，依旧不见古灵花任何蛛丝马迹，颜卿一担心在外的顾铃萱，“你们替我护法”
颜卿一盘腿坐下，“我要布阵探灵”
沐风和浴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古灵花既是修士散尽一身灵力将养的魂魄，定是灵力充沛，只是不知几百年过去了，这朵古灵花蕴含的灵力还有多少。
颜卿一闭眼运灵，座下出现一个泛着蓝色灵光的八卦阵，世间任何阵法都是由八卦阵衍生的，变化多端。
“运灵，换阵”
三人座下出现一个太极阵法，颜卿一坐于中央，沐风和浴血分别坐于阴阳两侧。
“引灯千盏，照君长明，雨雪风霜，太岁安康”
随着阵法的启动，瘴气也渐渐散去，视线终于明朗，竹林下一朵紫色的幽兰花散作一缕灵光，被吸入阵中的阴阳刻盘中。
颜卿一支撑着阵法，额间已渗出汗珠。
源源不断从身体中散出的灵力让三人同时感叹道，当年亓官瑞潇到底是达到了何等境界，才能支撑将能两座大陆结界打开的阵法。
气沉丹田。
颜卿一抹去额间的汗珠，缓缓舒了一口气。
他脸色有些苍白，迟迟未起身。
瘴气已经散去，距离虽有些远，但顾铃萱还是能将三人的情况看个大概。
颜卿一回来时状态已经调整好了，由于刚刚盘腿坐在地上，身上有些枯木碎叶。
顾铃萱细心将他身上的碎叶杂草清理干净，擦了擦他的额头，“卿一，下山休息吧”
几人下山，看见墨玺正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支着一只腿坐在刻着“君临山”三个大字的路碑上。
山路崎岖，山匪只将马车上值钱的东西抢走了，现在还停在前方。
沐风将车驾了过来，“公子，顾小姐，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我也要跟着你们一起走”，墨玺从石头上跳下来，腰上挂的玉玦随之跳动，颜卿一觉得眼熟，但又说不出来。
“你不回家吗？”，浴血问道。
眼前这个小孩顽劣得很，但看他的样子，又像是家里人疼爱的幼子。
“山上的土匪太凶悍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全死光，我害怕”，墨玺说完这句话，换来了四人的一致沉默，可不可以假装害怕一点，我们可没有看出你很害怕的样子。
“你们就忍心将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扔在荒郊野岭？”，墨玺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平淡，几人没有听出任何害怕、焦虑，甚至还有一丝云淡风轻。
“我看墨少爷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山匪凶悍，家里人现在应是很担心，不如墨少爷先回家报个平安”，沐风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出来调节。
墨玺听后，觉得很有道理，随手捏了一个符咒，他对着符咒吹了一口气，冒着红色灵光的黄色符文便飞走了。
“现在可以了吗？”
四人：……
又是哪个古氏族的小公子。
您都不掩饰一下吗？
颜卿一无心理会墨玺，扶着顾铃萱上了马车。
墨玺跟在后面，指着浴血手中的马鞭，“我会驾车”
谁敢让你一个少爷驾车，这要是让你家宗主知道了，不得多生是非。
浴血虽然心里面这样想着，但是还是没有说出来，将马鞭握着，纹丝不动。
墨玺掀开马车的帘子，示意沐风和浴血进去，又重复了一遍，“我会驾车”，声音有一些不耐烦。
这小子脾气还挺大。
顾铃萱的手被握在颜卿一手中，她笑起来很温和，“小孩子玩性大，就让沐风看着他，顺着他一回罢了”
顾铃萱都开口了，浴血自是没有为难这位小少爷，将马鞭递给墨玺，上了马车。
马车走得很稳，但沐风还是一直留心着他，因为这位小公子坐得极为随意，沐风担心他一个不留神就掉下去了。
马车里面的气氛有些尴尬，浴血的道袍带着许多灰尘，再加上被关进了柴房，此时脏乱不堪，面前坐着一个女孩子，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坐得极为约束。
入城门时，关卡已经盘查得很严。
颜卿一出黎朔的时候就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他扮做锦渊阁的陆家小公子出来做生意。
陆家虽是在陆墨轩任宗主那一代没落了，可手下遍布整个琉璃的生意网还没有塌，一般人也不敢得罪。
“原来是陆公子，得罪了，得罪了”，守城门的副将一个劲道歉，“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把您拦下来，都怪属下御下无方”
“那件事情我在途中也略有耳闻，各位兄弟都是按照规矩办事，我理应配合”，颜卿一借着宽大的袖袍递给副将一个荷包，“可这位小兄弟硬是要看我马车里藏的美人”
颜卿一面露难色，看着副将。
马车里传来一两声咳嗽，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娇弱重病的女子，听闻顾家小姐从小体弱多病，若是从他们这里将小姐放了出去……
副将把荷包塞回颜卿一袖中，“陆公子既然也知道兄弟几个是秉公办事，就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
“我们这些城卫，都靠着一月那点微不足道的银钱养家糊口，上有老下有小的，若是出了点差池被问斩，家里的父母妻儿怎么过活”，副将说得情真意切，“想来陆公子做着整个琉璃的生意，胸襟宽广，也不会与我们这些下人计较”
颜卿一皱了皱眉，顾家的人还真是难缠，小小的一个城门副将，口齿倒还伶俐。
“将军你若是非要看我这马车中人，我也……”
颜卿一话还未说完，一团纸擦着他的肩头砸在副将脸上。
副将十分不悦，但还是捡起了纸团，也不知纸团上写得什么，副将摸了摸额间的汗，转身对城卫说：“放行”
颜卿一转身看了墨玺一眼，墨玺吹着口哨，礼貌又带着玩世不恭地对着颜卿一笑了笑。
一行人顺利进了城，颜卿一隔着时不时飞起来的帘看着红衣少爷的背影。
入驻客栈后，沐风去放马车和打探情况了。
颜卿一不放心顾铃萱，在她房间布了阵法，又仔仔细细将房间检查一遍才放心。
“卿一，你在想墨玺的身份吗？”，顾铃萱一语道中了颜卿一担心的。
颜卿一刮了刮她的鼻子，“你总是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止是你，我看浴血今天盯着他寸步不离呢”，顾铃萱笑道。
“他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子，会画符咒，但我并没有探到他的灵场，不像是古氏族的子弟”
“或许是哪位高人的弟子，之前白云观的玄清道长，不是也收了寻常百姓家的小孩子做弟子吗？”，顾铃萱在颜卿一背上拍了两下，宽他的心。
“阿萱，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颜卿一笑道。
“我有个弟弟，比你小三岁，却和你一般高了，但与我一样，身体不好，我走之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他”，顾铃萱看着颜卿一，眼底生出怜爱。
颜卿一真是拿她没有办法，“这是把我当你弟弟了？”，虽是责怪，但语气里全是宠溺。
“此行三年，解了你身上的煞毒，我们就成亲好吗？”，颜卿一询问顾铃萱的意思，声音里有些担忧。
顾铃萱笑着看着他，没有答话。
“琉璃风水养人，其实可以等我们阿萱身体再将养几年身子，对不对”，颜卿一退让移步。
顾铃萱还是不语，颜卿一又说：“我十年前承诺一定要解你身上的煞毒，就不会反悔，更不会以此事要挟你非要与我成亲”
“哈哈哈哈哈”，顾铃萱没有端着顾家大小姐的架子，此时反倒有些像小孩子。
颜卿一皱着眉头赌气，“你老是这般逗我”
顾铃萱上前捏他的脸，“好啦，陆公子，不要生气啦，像个小孩子”
“乐冉，你还说我是小孩子，我都比你高这么多了”
两人换回了小时候的称呼，此刻亲近了些。
“没办法，谁让我出生就是姐姐呢？”，顾铃萱有些感叹，“我的婚事也不是我做主”
颜卿一心里有些发堵。
“可也不是谁都能做主”，顾铃萱又补上一句。
颜卿一原本皱着眉，听了这句话又笑了。
“好啦，卿一，你快些回去休整一下，我饿了”
“好，我让浴血安排一下，你也换身衣裳”
此时的浴血正和墨玺对峙。
墨玺双手环胸倚着门框，“你一直盯着我作甚？”
“你这人来路不明，奇怪得很”，浴血皱着眉头警惕地看着他。
“呵呵”，墨玺带着嘲讽的意味笑了笑，“你们才是来路不明吧”
“我给你分析一下，你们先是被那群土匪劫了去，要我说，你们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好惹的人，却偏偏被那些废物绑了上去，鬼鬼祟祟待了一天，结果那个寨子连只鸡都没留下活口”
听到“废物”两个字的时候，浴血的嘴角抽了抽，心道：你方才在山上不是说害怕那群山匪吗？并且，他们上山的时候，那个寨子上面真的没有鸡好吧。
“你怎么知道没有留活口”，浴血狡辩道，“再说了，你这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过错怪到别人身上”
墨玺摊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然呢？我干的？”
浴血：……
“反正你看着也不像什么好人”
“就算我不是什么好人，你相信我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杀几百号人？”，墨玺无辜地瞪着眼睛。
浴血看着他无辜的样子，不为所动，“当时山寨就我们几个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那谁说得准，山寨那么大，保不齐就藏在寨子旁的深山老林里，你搜山了吗？”，墨玺不屑一顾的语气听着有些让人上火。
这个人就是浴血。
“搜过了”
“你看，我就说你们鬼鬼祟祟的，说不定就接着搜山的名义去布一些邪阵，把那个寨子的人全都杀光了”，墨玺一脸清白不懂尘世的样子，语气里满满都是“你看我说的是对的吧”。
“你怎么知道？”，浴血有些气急败坏，“你血口喷人”
“我师父是一个很厉害的修士，他教我阵法”，墨玺突然严肃认真起来，神神秘秘地说：“你们用的那是邪阵，会折寿的那种”
浴血也突然严肃认真起来，神神秘秘的，“你师父骗你的”
沐风过来的时候，刚好听见了这一句话。
墨玺的语气突然委屈起来，“你怎么欺负小孩子呢？”
“你……”，浴血不解，这人怎么颠倒黑白。
“浴血”，沐风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是琉璃这边流行的道袍，“公子让你去楼下安排午膳”
“你怎么还没有换衣服？”，沐风问道。
“我？”浴血看了看自己，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换衣服，“我马上就去”
“衣裳我已经给你放在桌上了”，沐风嘱咐道，“你沐浴换好后，记得去叫公子和小姐”
“好”，浴血说完之后关上了门。
“我也要换衣裳吃饭去了”，墨玺说完，学着浴血的样子重重关上房门。
沐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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