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卯时待风归,初见月下人8
刚刚走过来的“玄霄”化作了一道白烟散去,诺大的山脚下,只剩云瑜和“越澄”对视。
“越戎”,云瑜眼里透出了一股杀机,“越澄可是你的亲儿子”
“越澄”瞬间化为一个年龄与云瑜相仿的中年人,即使剑就抵在咽喉处,也丝毫波澜不惊,“不得不说,顾言你的确是天才,只可惜你的弟子,没你这么聪明”
“若是他们出事了,你又何必伪装为越澄的样子来蒙骗我”云瑜也学着他的样子不紧不慢,“玄玉是宋族独子,今年还俗便是宋族世子,玄霄是顾族嫡三子,我没保护好他们,是我做师父的失职,可你因此得罪了两大古氏族,你可不会做如此不划算的生意”
“我不想与你弯弯绕绕,你究竟让不让南溪回家”,越戎负手而立,似乎失去了耐心。
“白云观弟子修行五年后,便可还俗,你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莫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快要暴露了吧”
“你……”,越戎皱了皱眉,“你说得不错,是有秘密,可能你也猜中了一半,但我不能告诉你”
“每个古氏族总会有一些秘密,我不问你”,云瑜手上加大了力度,越戎脖颈处的血留到了肃清上,“但你得把他们还给我,那是我的弟子,还俗之后,他们的选择,我必定不干涉”
越戎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不敢看云瑜,“瞒不住了,你之前也一直在调查这件事,师兄,你的猜想是对的,各大氏族都派人来接人了,事情似乎,有些超出我们的控制”
云瑜咬着牙,“之前我不是让你们别试吗?”,愤怒漫上心头。
“大师兄,我……”越戎难以启齿,“对不起……”
“你走吧,清儿必须留下,别伤他们,把阵撤了,玄霄和玄玉还在里面”
“你知道我要见你?”越戎一惊。
“你们还是和以前一样,都是宗主了,通灵还是那么鲁莽,这次犯错了,谁去替你们跟师傅认错”,云瑜收了剑,“接了越澄和南溪回去吧,玄洪是个好苗子,记得告诉他,他资质不平庸,只是他在术法方面天分更高,云华术法修得比我好,能学更多东西”
“师父”,玄霄急匆匆跑来,“我前去察看,那深山中有一个缘来寺,南溪和玄清就在里面,寺外有一个阵法,像是明梵阵”
“我没暴露”,玄霄在云瑜皱眉的前一刻补道。
玄玉也跟着回来了,“师父,整座凤栖山都被空灵阵罩住了,这附近人迹罕至,除了那座寺庙,应该就没有别的人了”
云瑜点了点头,看着玄霄给刚刚回来的方向,“上山去吧”
玄霄有些吃惊,“就这么……入阵?”
太鲁莽了,不像师父平日里的做事风格。
云瑜走在前面,回头望着两个在原地面面相觑的两人,“愣着干什么?”
玄霄跟了上去,边走边说:“师父,那缘来寺是座空庙,那空灵阵是那几个道士布下的”
云瑜听着玄霄一路上喋喋不休,想起了他和师父一起带云捷上山的场景,好像和现在一样。
三人来到寺前,“缘来寺”那几个大字已经落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密密麻麻的蜘蛛丝快要看不清上面的字,小半个巴掌大的蜘蛛看见了陌生人,顺着蛛丝爬到了角落。
云瑜上前推开门,厚重的红漆大门发出令人不快的声音,门匾上的灰落到了他肩上,他回头看玄霄和玄玉,他们中间仿佛隔了一层薄薄的雾,白色的道袍溺在雾中,有些模糊。
“进来吧”,云瑜淡淡说道。
玄霄和玄玉皱着眉,跟着入了寺庙中,两人刚迈进大门,身后的门便缓缓动了起来,走至云瑜身旁时,大门重重合上,“嘭”的声响回荡在寺庙中,无端生出一股阴森感。
云瑜站在石阶上,清风吹动他的道袍,他扶衣坐下,坚定地说道:“破阵”
玄霄和玄玉不敢多言,依言盘腿坐下,云瑜却说了一句,“我护法”
!!!
两人大惊,差点从地上腾地蹿起来,云瑜却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灵力。
阵法被强大的灵力支撑着,玄霄刚才分明看见了六个修士,修为绝不下将灵师境界,依照他和玄玉目前的境界,简直是以卵击石。
玄霄和玄玉齐力,阵法开始出现了裂缝,浓浓白雾从裂缝中滚出来,云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许恋战,救人”
二人立刻将□□化了出来,只留了灵体在原处。
六个修士分明就是之前浮玉楼那几个道士,这时正齐心协力对付玄霄和玄玉的破阵之术,他们的灵力早在布阵和维持阵法的时候消耗大半,昨日云瑜破了他们在浮玉楼的阵眼,法阵反噬,几人都受了重伤。
几人见玄霄和玄玉赶来,正要带着玄清和南溪弃阵而逃,却被玄霄拔剑,将其中一人打成重伤,玄玉心中只记着师父说的“不可恋战”,一心只想救下玄清和南溪便走。
玄玉解开玄清和南溪身上的缚仙索,谁想绳索一解开,背后便受到重重一击,他迅速起身,对方却迅速带着南溪和重伤的修士遁行逃走。
玄霄执剑迈出门去,玄玉捂着心口,大喊:“玄霄不要恋战,师父还在外面”
玄霄听出玄玉受了伤,便收了剑匆匆赶回,两人扶着昏迷的玄清去寻灵体。
云瑜支着法阵,汗水慢慢浸湿了他的衣裳,索性两人赶回得及时,在浓雾散去的时候,云瑜拂袖擦干了脸上的汗水。
云瑜起身,重重地拍了一下玄玉的肩,“好儿郎,一站成名”
玄玉感受到肩上的重力,他惊愕地看着云瑜,终于明白师父今日的反常。
六个修为不下将灵师境界的修士布下的空灵阵,为何他们只是灵师境界,破阵会如此轻松,因为师父昨日破阵眼的时候,将法阵灵力反噬于对方,这么简单的阵法,要做到反噬灵力,至少是渺渺空境之境界,可即便是渺渺空境,只身破阵和今日护法,他不敢想,师父的灵脉是不是受损了。
云瑜对玄玉淡淡笑了笑,“下山去吧”
玄霄背着尚在昏迷中的玄清已经走到了大门处,大门不知什么时候敞开了,他迈出大门,玄玉和云瑜却还在寺庙中。
下山时,玄霄似乎很是失落,“师父,我们没能带回南溪”
“无事,你也知道南溪是回了越族本家,不会有什么事的”
三人走在幽径处,远远一位小道士御剑而来。
小道士还未落地,便匆匆收了剑,差点在地上摔一个趔趄。
“师父,不好了”,小道士才看见云瑜的衣角,便大喊,“师父”
玄霄一听便知道是十四师弟的声音,心里嘀咕道,这小子还是这么莽撞。
玄嵩提着袍子,奔到云瑜面前,气还未喘匀,便说:“师父,不、不好了,几…几大家族带着人上山了”
玄玉在身后扶了一把云瑜,云瑜握拳轻咳了两声,才没让玄嵩看出端倪,“继续说”
玄嵩终于将气喘匀,站直身体有了样子,“今早约莫辰时三刻,术堂的堂主云华师叔最先与大师兄通灵,说是有人破了咱们在山脚下设的法阵,大师兄赶去时,云华师叔受到阵法的反噬,已经昏迷了”
“接着就是守在山脚下的术堂弟子汇报,几大家的长老带着人闯进来了,那时候几大家已经到了山腰处了,大师兄带着人下去查看,发现那些人已经失去理智,既不说要见师父,也没有说来头,见人就打,许多弟子受了重伤,于是就这么僵持了起来”
说着说着玄嵩有一些伤心,说话带着哭腔,“两边的人都有伤亡,师兄们全都带弟子顶了上去,小师兄让我来报信找师父,来的时候我在那些人中间看到我父亲,也不知他是怎么了,说我是陆家的叛徒,居然连我都打,幸亏我机灵,才从后山走了”
云瑜不知怎么安慰他,刚准备低头赶路,便看见了玄嵩膝盖上的伤,半条裤子都染了血迹,他有些不忍,“你回去报信,就说师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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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坐在对面的伯谨,滚烫的茶水冒起的烟雾隔在两人中间,就像当时云瑜和两位师兄之间隔着一道门,那门匾上写的不是“缘来寺”,是“生死门”。
“你当时十二了,应该记得发生了些什么,白云观和百姓之间势不两立,不是我玄清一句气话,两百多条人命,血债谁来偿”
伯谨低着头,不敢多言,他脑海里全是吸食了往生河怨气的百姓拿着大刀,四处砍杀同门的画面,他被玄清摁在天神的塑像后,玄嵩小师叔的血就洒在他手上,还带着体温。
“你让我去救那些杀害我同门的愚昧的百姓,往生河为何会有怨气,因为每年,他们都要稚子去祭祀根本不存在的河神,每隔七年,都要一个氏族稚子去祭祀。玉佩有灵,它吸食了稚子和氏族的怨气,所以十二年前,才会有如此惨剧”
玄清冷冷的带着恨意的声音响起,“我的师父,还有待我如亲弟弟的十三位师兄全部都以身铸阵,三师兄当时躺在我的腿上,他说他无能,让我的亲哥哥死在我的面前,二师兄把带了二十几年的护身符给我,让我交给他的未婚妻,‘白衣御剑,一尘不染’,我的师兄们枉死,我的师叔们为了保下白云观的药堂,若是他们没有听信妖道的谗言,又怎会如此”
伯谨知道他的师父心软了,因为山下跪了一片暮溪镇的百姓,十二年前的事情重演,他们悔恨当年的恶行,主动提出以身铸阵,跪了三日,许多百姓已经昏倒。
“我们生来就有天神赋予的灵力,就应该替天神守护百姓”,玄清将脖子上的两道护身符取下来,“肃清在我的书房里,是我小叔叔留给我的,这护身符一道是玄霄的,一道是玄玉的,你替我将他们合葬在一起”
伯谨下意识去摸自己脖子上的护身符,是当时躲在天神塑像背后,玄清给他的。
“今日如果我下山了,那往生河日后定是百年太平,我替大师兄照顾好了你,下去见他必不会愧疚”
伯谨鲜少流泪,他泣不成声,“师父,不会的”
玄清笑了笑,“将我埋在南山吧,南溪说,她在那里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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