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谁隔岸观花,赏敲棋听蛙4
“高头大马,锣鼓喧天,春风得意,今朝金榜中状元”,陆墨轩端起小案前的茶水,茶香四溢,珠帘对面的女子提壶,正在煮茶。
“蟾宫折桂,锦服官冕,意气风发,男儿多是负心郎”,红怜让侍女端了一杯茶,“公子尝尝这杯”
“初见姑娘时衣摆飘飘,如墨般青丝披下,窈窕淑女,纤纤细指轻握一把团扇,遮住半张娇羞的脸……”
红怜手一抖,不小心将茶水倒在昔日烫伤的手指上,她脑海里浮现出往日的画面。
“再见姑娘时,院中梅花已沁人心脾,白色狐裘裹住娇弱身躯,佳人执一支美化轻嗅,白茹凝脂的脸庞悄泛上红晕……”
陆墨轩推倒身前的金条,“我倾慕姑娘,一瞥惊鸿,一见如故,一眼钟情,多久我都可以等”
“我是风尘女子,公子生世清白,不敢高攀,公子请回吧”
这次红怜先走,她留下冒着热气的茶和像被泼了冷水的陆墨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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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临近,今科状元在花满天大摆宴席,人满为患。
台下一阵掌声轰鸣,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是红怜姑娘”
自从上次,红怜姑娘再也没有在任何场合露过面。
众人感叹,不愧是状元,能让花满天的魁首红怜姑娘亲自登场。
红怜今日未带薄纱,穿着秀气的襦裙,小家碧玉,琴声引人入胜,扣人心弦。
台下再次爆发雷鸣般的。
令人没想到的是,红怜姑娘竟是会唱戏,有人劝说状元,提笔写诗,定能像上次的《佳人赋》般,洛阳纸贵。
状元泼了美酒,在众人注视下离去。
“十年寒窗头悬梁,才着御赐锦衣裳,风尘女子风尘客,怎配我这状元郎”
戏台上的女子拔剑自刎,倒地时,如同一树繁华散尽……
“你不是江南人”,陆墨轩跟在红怜身后,“为何来这里?”
“抄家,发配为妓”,红怜说得不咸不淡,仿佛这般不幸的事,根本与她毫无关系。
“你本可以赎身,却把钱全部给他做考试的盘缠,如今寒门贵子、改名换姓、金榜题名,不认青梅竹马、郎情妾意、海誓山盟”
“他不是出生寒门”,红怜轻笑了一声,“陆公子今日到底是过来看戏,还是来看我一个戏子的笑话”
她“戏子”二字咬得极重,转过身来冷眼看着陆墨轩,“我只是一个风尘女子罢了,连一个清白的身世都没有,陆公子,您请回吧”
陆墨轩提着袍子快步追上红怜,着急道:“我今日来不是为了看你笑话,只是那方文清着实是个负心汉,你又何故执意倾心于他”
红怜脸上的妆容复杂,陆墨轩看不出来她的表情,只感受到她强大的压迫的气场。
红怜张了张嘴,陆墨轩以为她是有话要说,站得恭恭敬敬,完全不知身后金香带着两个伙计赶来,将他抬起。
“陆公子今日好兴致啊,竟追到了咱们姑娘换衣服的地儿,原来外面传言陆公子常年浪迹于风月场上快活,不是假话”
金香这一添油加醋,说得陆墨轩更着急了,偏偏他一个八尺男儿连三脚猫的功夫都不会,只能被伙计架着毫无办法。
陆墨轩急得跳脚,“我并非是那种人”,他挣扎着,伙计在金香的示意下,放开了陆墨轩。
“你为何不让我替她赎身”,陆墨轩有些生气,手里握着扇子,一股儒雅的书生气。
金香拿着烟枪在他肩上敲了敲,“她如今是我花满天的摇钱树,说是我供起来的小祖宗也不为过,赎了身,陆公子替我养着花满天上上下下百十口人吗?”
陆墨轩取下腰间祖传玉佩塞到金香手中,“我以我祖传玉佩做质,你要多少,不过明日,我便让人尽数抬到你的府上,但人,今日我必须带走”
红怜的眼神像蒙上了一层寒冰,冻得金香猛一个哆嗦,冷冷的声音斥道:“胡闹”
“今日你若是不同意,我便带人来抢”,陆墨轩接过金香扔过来的玉佩。
金香拿着烟枪皱眉,似乎终于明白陆墨轩和赵训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会有这么深厚的情谊,这两人耍起混来,简直就是一个样。
花满天之所以繁华,除了里面琴棋诗书样样精通的姑娘,还有个传言便是金香黑白两道通吃,就算是一些达官显贵,也不敢轻易砸她的场子。
陆墨轩被两个伙计扔了出来,狼狈起身拍打身上的灰尘时,刚好撞见了生意场上的死对头,秦掌柜。
秦掌柜手上缠着绷带,好不容易见着陆墨轩这样狼狈的样子,自然要好好看看他的笑话。
“陆公子,幸会啊”,秦掌柜拱手,“哟,陆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陆墨轩本就窝着火,看见秦掌柜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就更生气了,他冲秦掌柜抱拳,“秦掌柜幸会,摔了一跤罢了”
“我正好路过,请您进去喝杯茶,听歌曲儿可好?”
“不好,家父有事,急着让我回去,回见”,陆墨轩随口找了个借口搪塞他。
刚走了两步,家里的小生便来了。
“公子”,是陆墨轩身旁的护卫。
“你”,陆墨轩看着陆匀,“找几个人把他新开的铺子给我砸了”
!!!
“这……”,陆匀一惊,“这是为何?”
“看不惯他”,陆墨轩的语气十分不善。
“可……”,可哪有生意人看不惯自己的死对头,就砸他铺子的道理,日后还如何跟别人做生意。
陆墨轩直接打断他的话,“这老东西要不是我爹时时提醒着我,我早就把他头卸下来了,如今坟头草都有了一丈高,还留得到今日跟我耀武扬威”
“你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吗?弄干净点,别等我给你擦屁股”,陆墨轩说完便把陆匀仍在身后走了。
陆匀:……
您确定不是因为昨日秦掌柜花了重金听了红怜姑娘一首曲子,说了两句羞辱红怜姑娘的话而徇私打他的吗?
陆墨轩因为耍小孩子脾气,回家结结实实一顿板子,跪了一天一夜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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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墨轩穿着墨绿色斜领宽袖锦衣,金钩玉带挂着香囊玉佩,白绸束带,摇着竹丝扇,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
桌上堆起了白银,陆墨轩跪坐在垫子上,认真地将银钱堆起来。
“我要出趟远门”,陆墨轩将最后一个银元堆好,“至少三个月”
他又开始堆另一堆银钱。
红怜没有说话,心想你出门做生意与我何干?
“我会派人每日过来给你送东西”
屋内的琴声停了。
“等我回来”,陆墨轩推倒银钱,带着身边两个伙计走了。
红怜起身,透过珠帘的间隙看见桌上凌乱的银钱泛着白光,起身拨开珠帘,隔着敞开的木窗,与长廊上的公子四目相对。
陆墨轩走了。
第一日让人送了一身衣裳过来。
那是她做小姐时最常穿的服饰,里面还裹着一只玉簪。
第二日差人送人送了一副乐器。
是以前父亲最喜欢的那副,在流放前被母亲当了给她做盘缠。
第三日送来了一把古琴……
第三月的第一日,红怜收到了一封信,信里说陆墨轩进展顺利,月末就能回来继续堆金子。
第三月月中,陆墨轩说在洪州找到了她胞弟,是否要带回来。
第三月十七日,陆墨轩送回来一副首饰,洪州那边的首饰做工比江南精致,甚是好看。
第三月十八日,红怜收到一幅字画。
第三月十九日,红怜提笔,让陆墨轩别花心思送东西了,尽早平安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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