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雾浓7
“久仰您大名”,顾铃萱笑着说,“主子让我带着我家少主,来找花满天谈一笔生意”
男子将茶杯递给灿灿,“这个面子,必然是要给你们主子的,只是不知道,你们主子有这么大的儿子”
“主子在江湖上一向神秘,我也是近两日才知道少主”,顾铃萱已经平静下来,从容答道。
“那我便开门见山,花满天的手,的确是想伸到南疆了”,男子脸上挂着笑容,温和老成的表情很难让人设防,即使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年少的风采。
顾铃萱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是和颜润长得太像了,如果细看,这人与颜卿一至少有□□分相似。
男子像是察觉到氛围不对,“这件事情,灿灿能做主”,说完便自己推着轮椅转身。
颜卿一在眨眼之间动手,顾铃萱还未反应过来,一根银针插入轮椅中,卡住了木轮。
男子察觉到飞来的银针,电光石火间,下意识接住刺向脸庞的银针,抬手间,露出了腰间玉配。
该死!!!
现在挡住腰间的玉佩只不过是掩耳盗铃。
气氛陷入沉默。
许久,颜卿一红着眼眶,沙哑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我母亲呢?”
顾铃萱瞬间有些手足无措,有时候,语言真的很苍白,就像现在。
颜润对这个儿子很是愧疚,没想到今日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漏了陷,“她很好,在灵栖山”
“你们没死,那我在皇城外收的那朵古灵花?”
“元生”,颜润简单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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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卿一在某个瞬间很想扑到颜润怀里嚎啕大哭,他好像也只是一个孩子,在很小的时候,由于父母双亡,不得不扛起整个颜家和黎朔,他很无助,有很多委屈,不是因为撑起太多感觉到累,只是因为想得到从来没有过的、特别简单的、属于亲生父母的关怀。
但现在他已经长大了,到了能够扛起、应该扛起所有责任的年龄,却突然得知了,从小一直所幻想的、虚无缥缈的亲生父母,其实一直都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守护他。
莫大的落差让颜卿一一时间无所适从,他站在窗边看今晚的夜色,好想像小时候一样,对月亮说一句,“母亲,我想你了”
“公子已经站在那里吹了很久的冷风了”,浴血站在门前,担心地问沐风。
沐风看着颜卿一的背影,“可能公子有烦心事吧”
“他从花满天回来之后就一直这样了,你说他怎么了,我们今天是不是应该跟着他”,浴血问沐风,语气里有些自责。
沐风笑了笑,“你记得你小时候不开心了,我和公子怎么哄你的吗?”
“买糖”,浴血答道。
“那我们下去给公子买糖好不好?”,沐风的声音一直很温柔,像哄小孩子一样。
浴血点点头,拉着沐风往楼梯的方向走,“可是这里离买糖的铺子有点远”
“小时候扔那三根银针是因为河中怨气过重,为了隔绝怨气,‘鹰’是我帮浴血整顿的,锦渊阁在我手中,上官家不是不想追你们,是因为被我牵制了,古灵花的地图和古灵花是我找的,你祖父也是我说服的,灵栖山,我和你母亲一直都在”,颜润的话一遍一遍回响在耳边,“小时候你们经常去皇城后山的缘来寺,那个和尚是我”
窗外的灯火通明,长街上两道熟悉的人影,浴血提着一盒桃花酥跳上沐风的背。
“沐风背我,我走不动了”,浴血趴在沐风背上,懒懒地说道。
“你都这么大了”,沐风笑了笑,“叫哥”
“哥”,换做以前,浴血肯定不会叫的,“反正你也有一个我这么大的弟弟”
两人在颜卿一的眼中走近。
夜间,江南下起了大雨,一位白衣男子撑伞走在青石小巷中,旁边的木楼砖红青瓦,袖中的糖不小心掉出,颜卿一在瞬间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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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这座山,就是南疆的地界了”,颜卿一指着连绵起伏的山脉。
这几日几人小心谨慎,生怕触了颜卿一的逆鳞,浴血这几日也不再和颜卿一吵嘴,事事都顺着他。
墨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看他乌青的眼圈,兴许是一夜没睡,现在正坐在马车上补觉。
“南疆与琉璃不同,琉璃多平原湖泊,南疆多山川沼泽,夏季湿热,冬季阴冷,阿萱你受苦了”,颜卿一握着顾铃萱的手,说道。
“无妨,我之前常年跟着父亲游历不少地方,来过南疆”,顾铃萱拍了拍颜卿一的手,表示安慰。
帘外传来一记响亮的马鞭声,马车行走的速度突然加快,浴血解释道:“走快一点,天黑之前,可以到前面的镇上落脚”
到客栈安顿下来之后,晚间,颜卿一推开了顾铃萱的房门。
颜卿一熟稔地坐下,“阿萱”
顾铃萱刚卸下妆,取下头上的簪子,“我在”
“阴阳刻盘有了变化”,颜卿一拿出刻盘,刻盘所指示的西南方向冒起蓝色的灵光。
“变化?莫非是古灵花”,顾铃萱将簪子放在桌上,看见了变化的阴阳刻盘。
“你想过去看看吗?”,颜卿一既然来找她商量,说明有去的想法,“可颜宗主给你的地图上显示这里没有古灵花”,顾铃萱想起白云观的事,“我不想你去冒险”
颜卿一知道顾铃萱的考量,“这次我不会贸然前去,先带着沐风和浴血看看情况,若是不行,不会硬取”
“我不放心”,顾铃萱了解颜卿一,他就是想做什么事情就必须要做,不会管后果,要不然上次在落霞山,他也不会冒着损坏灵脉的风险,硬取下那两朵古灵花。
对于志在必得的事情,颜卿一一定要拿下,他不是潜伏在暗处几天只为一举拿下猎物的鹰,而是只要猎物出现在眼前,就会用尽全力拿下的猛兽。
“那我答应阿萱,万事谨慎,决不冒险”,颜卿一斟酌情况,眼下去看看才是最重要的。
颜卿一身后有整个颜家,还有白家的鼎力相助,他背后的实力雄厚,从小到大,没有什么事动手解决不了的事情,但顾铃萱从孤身一人到今天建立“金玉满堂”,每一步都是步步为营,所以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
“你答应了我不冒险,并不代表你不会动手,你万事以命相搏,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所以在你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的事情”
“上次在花满天……”
“上次在花满天我若不去,你是不是大张旗鼓直接把人打出来”,顾铃萱打断颜卿一的话,回想颜卿一一直以来的作为,抢亲、君临山屠寨、独闯白云观,很难让她相信颜卿一不会硬来。
颜卿一被说了正着,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语,“那我带着阿萱一起去”
“这里以前经历过战乱吗?”,颜卿一用阴阳法阵收集古灵花,亓官瑞潇开创的阴阳法阵之所以被列为禁术,是因为“阴阳”,阳向生,阴向死,元初法阵开南山结界为救人向生,反之,就需要大量人的魂魄支撑这个法阵,谓之向死。
黎朔经历了一场叛乱,皇城有大量的人死在这场叛乱中,因此皇城有足够多的阴气、魂魄能够支撑阴阳法阵;君临山的土匪在瞬间被屠杀,鲜活的魂魄也能支撑起君临山的法阵;白云观两百年前的那场动乱,在氏族中并不是什么秘密,那此次前去的古寒镇呢,有足够多的魂魄吗?
颜卿一手中的地图是颜润给他的,定是经过了精挑细选,被标注的地方,肯定有大量魂魄能支撑阴阳法阵,但颜卿一想更快集结完十二朵古灵花,就意味着手上会沾满鲜血。
他是第二个娇子,不能落为和神君一样,被口诛笔伐五百年。
“据说是没有,我们对这边了解太少”,南疆人会的秘术太多,大多是毒,很少会有氏族想要把手伸到越族,因此自古以来,越族在南疆可谓是一家独大。
“这里临近琉璃和南疆的交界处”,顾铃萱说道,但凡是交界处,应该有战役才对。
“琉璃不善战也不好战,两国自古以来的恩怨很少”,颜卿一答道,作为经常与其他三国开战的国君、一站成名“天才少将”的儿子,颜卿一第一次有些惭愧。
“如果这朵古灵花能取,你要怎么办?”,为了快点集齐古灵花,能取自然要取下,但没有过战役,就意味着,杀人。
顾铃萱的问题很尖锐,颜卿一目前没有想到这么长远,“谁知道这朵古灵花能取下呢?”
“早些休息,别操太多心”,颜卿一将顾铃萱扶起,“姐姐,顾姐姐,快去洗漱休息了”
颜卿一把候在门外的侍女叫进来,“伺候小姐洗漱了”
次日清晨,几人在客栈用早饭,刚过中秋不久,南疆还有些闷热。
顾铃萱喝了一碗清汤,才勉强有胃口吃饭。
上菜的小二是个话痨,每上一桌菜都能与客人聊起来。
“客官,您的菜,瞧好了”,小二将菜一碟一碟放在桌上,看了几人的服饰,“哟,客官,琉璃人呐”
颜卿一点点头,“过来做生意”
“做生意?几位可是要上山拜茶仙?”,小二将菜上齐,拿着托盘问道。
做生意和上山有什么联系?
正在几人疑惑间,健谈的小二又开口了,“咱们古寒镇上面的那位茶仙,在二十几年前可是救了我们整个镇子的命,和她随行的那位道士为了纪念,专门在山上修了一座庙,据说,只要诚意足够,包能心想事成”
颜卿一正愁没有借口,于是就顺着小二的话,“慕名而来”
“小二,结账”
“得嘞”,小二扯着嗓子吼道,“几位客官慢用”
救整个镇子的命、道士,几人心里有了谱,对视一眼,埋头用饭。
南疆的山和黎朔不一样,更高更陡一些,山路崎岖,几人到了茶仙庙时,快接近正午。
小二说的救了整个镇子的命不像是假话,因为这个庙太豪华了,整个镇子的人为了感激,砸钱修了这座庙。
庙里香火很旺盛,站在庙外就能闻到香火的味道,但人很少,估计是镇上的人捐了不少香火钱。
“兵分两路,进去看看”,颜卿一说完,几人之间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直到墨玺在长久的沉默中开口,颜卿一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我随便转转”,墨玺穿着大红色宽袖袍子系着红绳,腰间剔透玉玦衬得他整个人更加衿贵,和之前那个玩世不恭的少年判若两人。
自从来了江南,墨玺愈发沉默,消失了小半月,让他们渐渐忘记身边有这个人。
于是几人兵分三路,墨玺负着手,像个一个闲逛的富家公子。
沐风和浴血到了后山,果真隐隐约约探到法阵残留下来的灵力。
两人对视,便与颜卿一通灵。
颜卿一皱着眉,“法阵残留的灵力很强,但古灵花残留的灵力很弱,不一定能成功”
沐风做好了护法的准备,“可以试试”
屋顶上带着面具的公子支着一条腿吊儿郎当地坐着,“你说,那位颜家小朋友知道了自己父亲有这样一段过往,他会怎么想呢?”
身后撑伞的人不语。
“我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白袍玩弄着腰间玉佩,懒懒得打了一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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