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旧事·司空府3
“百花宴上，皇亲贵胄，文武百官，一骑一剑，戕杀两万三千八百五十人，此后三日倾盆暴雨，太和殿上，血流成河，南诏皇城，浮尸遍地，怨灵集结七日不散”
司空尘末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仿佛从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沾满鲜血的尸体。
“方才颜公子口中的无恙吗，是如此吗？”
颜卿一不语。
“我父皇母后，你一定要带走吗？”，司空尘末知道问这句话也只是徒劳。
颜卿一点点头，“我不想因此伤人”
“你不必留手”，司空尘末手上的佛珠已经渐渐泛起灵光，“各凭本事吧”
两道灵力相撞，灵光刺破天穹，亮得快要将人眼睛刺瞎。
顾筹和越子凝不约而同地抬手遮住眼睛，颜卿一和司空尘末中间掀起一阵劲风，被风刮起的石子打在两人脸上，划出一道血痕，虽未参与其中过招，但越子凝却挂了彩。
司空尘末没想到颜卿一二十出头竟有如此高的修为，方才那一掌，他用了五成灵力，竟没有撼动眼前这个人。
颜卿一同样皱着眉，如果他和眼前这个人硬碰硬，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就算打赢了司空尘末，也会耗费大量灵力，开启阴阳法阵后又需要输入源源不断的灵力，对于这几个月频繁大量消耗灵力的颜卿一来说，很是吃力，甚至可能会伤到底子。
两人脚底的法阵纹路愈渐清晰，司空尘末右手拨弄佛珠，若不看他紧皱的眉头，倒是一幅十分从容的模样。
颜卿一在端详，同样司空尘末也在大量，颜家术法在幽冥大陆为之一绝，司空尘末选择用术法和颜卿一硬碰硬并不是一个好选择。方才已经与他交过手，探了颜卿一底子，此人修为不容小觑。
若是将他手中的惊鸿剑再逼出鞘……
司空尘末右手拨弄佛珠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趁着颜卿一不备，司空尘末突然发难，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接了下来。
一连过了几招，颜卿一看似已经落了下风。
越子凝手里捏着方才擦血迹的手帕，正要上去帮忙却被顾筹一把拉了回来。
“二哥你拉我干嘛？”，越子凝不解。
顾筹皱着眉，“你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是做什么？”
“帮忙啊”，越子凝说，“那和尚欺负卿一哥哥呢”
顾筹笑了笑，“你上去也是添乱，再看看”
司空尘末的每一击，都被颜卿一稳稳接了下来，他看似落了下风，是因为他只防御，未曾进攻。
“为何大哥只攻不守？”，越子凝又问。
为何只守不攻？顾筹方才也在想这个问题，就在答案呼之欲出的时候，一声巨响打断了顾筹的思路。
颜卿一和司空尘末在不算宽敞的长廊里斗法，司空府年久失修，哪里经得起有血海深仇的两人打斗，方才颜卿一闪身，司空尘末那一击牢牢打在长廊柱子上，长廊终于支撑不住，垮了。
潮湿带着腐朽味道的木料“哗啦啦”落下来，颜卿一负手而立，一根横梁落在他身后，溅起的木屑沾在他下摆上。
伴随司空尘末脖间佛珠落地的声音，颜卿一轻咳一声，竟吐了一口血。
这一变故令顾筹和越子凝措手不及，明明两人方才都躲过了对方的攻击，为何受伤了？
趁颜卿一不备，司空尘末借机用灵力拾起一颗佛珠掷向颜卿一，颜卿一驱动法阵挡住佛珠，“轰隆”，震耳欲聋的一声，将颜卿一和司空尘末都震出数丈。
佛珠和法阵阵棋相撞的地方冒出滚滚浓烟，司空尘末借着这个档口，施了司空族的秘术，准备带着那朵古灵花逃之夭夭。
顾筹被“轰隆”声震得耳鸣，下意识用灵力护体，那浓烟散发的刺鼻味道熏得越子凝睁不开眼睛。
颜卿一却一掌破开司空尘末布下的幻术，右手搭上了他的左肩。
两人就这样赤手空拳打了起来，拳拳到肉的声音听得越子凝胆战心惊。大雾四起，迷烟漫布，顾筹只能靠被打断的柱子判断两人的方位，只听“咔嚓”一声，外面两人谁也不知道是谁拧断了谁的胳膊。
越子凝有些害怕，捏着顾筹的衣袖小心翼翼问道：“顾筹哥哥，他们为什么要肉搏啊”
有灵力不用，却要用这么粗暴的办法，顾筹笑了笑，“或许这样才能更好地发泄怒火和仇恨吧”
两道灵力相撞的光刺破迷雾，只听两道身体落地的声音，迷雾开始散去。
司空尘末苟延残喘之际，竟是开启了缩地法阵，逃了。
“别追”，颜卿一的情况也不乐观，他强撑着身体，“看古灵花”
“颜卿一”，顾筹用灵力挥散了浓烟，三两步跃上长廊扶起颜卿一，“你怎么样？”
颜卿一捂着心口，又重重吐了一口血，“司空族在南疆必定还有残存的势力，未必不会卷土重来，取了古灵花，便走”
“你现在重伤，强行催动灵力，若是损了灵脉，如何是好？”，顾筹怒道。
颜卿一：“若是等我回去修养几月再取古灵花，还有今日容易吗？那时不搅得南疆天翻地覆，司空尘末会善罢甘休吗？再等等、再等等，你等得起，我等得起，你姐姐等得起吗？”
顾筹心乱如麻，怎么颜家人都是这样一副倔脾气，他看向一旁发愣的越子凝，“还不快来帮忙”
刚到小山庄，颜卿一便醒了过来，越子凝一副“你大惊小怪的干嘛，我就知道他没事”样子看着顾筹。
颜卿一强撑着身体，站在后院门口，看了看沾了许多杂物的衣袍，“别告诉她，我换身衣服便过来”
换完衣裳，颜卿一步履匆匆赶至大堂，顾铃萱紧锁的眉头总算是舒展了。
“卿一，你怎么样？”，顾铃萱上前扶着颜卿一坐下。
“无妨，只是我未曾想到，那忘尘修为如此之高”
颜卿一没说“司空尘末”，而是用“忘尘”，顾铃萱很快发现了端倪，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受伤了？”
“无关紧要”，颜卿一笑了笑，与顾铃萱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我只是佯装受伤，迷惑他罢了”
“那你当着我的面，让子凝替你检查一下”，顾铃萱这样一说，颜卿一眉角抽了抽，心道不好。
“阿萱”，颜卿一甚是无奈，“无伤大雅的轻伤罢了”
“顾筹，你们是不是又联合起来骗我？”，顾铃萱看向顾筹，眼底的寒意渐渐漫了上来。
顾筹差点被茶水呛着，他轻咳几声，却吐了一口血。
顾铃萱一惊，“你们交手了？”
颜卿一：“我与他过了几招，此人修为不低”
颜卿一修为必定是在将琴师之上，此刻竟说那人修为不低，必是棘手得很。顾铃萱皱着眉，坐到顾筹身边，将他的手拿过来，搭上了他的脉搏。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颜卿一在一旁，他从未听见顾铃萱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顾筹：“江南”
顾铃萱“你们一个个受了重伤都瞒着我，干脆就别去南山了，都死在路上得了”
顾筹抱着顾铃萱的小臂，“姐姐，好姐姐”
颜卿一从未听见顾铃萱这样说话，顾铃萱在他心中一直是个温婉贤淑的姐姐、俏皮的世家小姐，哪里见过她这样动怒的样子。
顾铃萱看向越子凝，“我要用你的药园子”
越子凝被吓了一大跳，让这位好姐姐去他的药园子，那些名贵药材还能剩几株？但他还是半带讨好地笑，“姐姐这边走”
颜卿一看着二人的背影，问道：“子凝和阿萱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顾筹：“姐姐救过他一命，你不知道吗？”
颜卿一：“阿萱没告诉我”
顾筹皱了皱眉，怎么姐姐什么事都瞒着她这位小郎君，他感觉不妙，十分沉重地说：“这次，是你害了我”，说完便走了。
颜卿一独自一人在大堂中，满腹疑惑。能救越族世子、光凭号脉就能知道顾筹的旧伤、能在顾宗主一手遮天的情况下有自己的势力，他这位体弱多病的好姐姐，可真是不简单。
不过，颜卿一还有更疑惑的事情，便是，那位“司空尘末”，不是司空伶，那当年南诏，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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