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二十二章：王者之责
炮击从战争开始到结束就一直没有停歇过，奥军几乎无时无刻不被炮火轰击。
但尽管梨伯防卫军的炮火烈度，始终维持在高强度的水平，但对奥军造成的伤亡却开始显著下降。
战斗的第五天，奥军的伤亡人数，一下就从两千多人快速下降到三百多人。
这其中，直接原因就是奥军找到了应对炮火打击的方法。
他们找到了若干个丘陵连在一起的起伏地形，开始在反斜面挖掘工事。
几万士兵趁着夜色一顿猛刨，由点连成线，由线组成面，竟在三天的时间里挖掘了总长达十多公里的堑壕，而且在不断加深完善，最终形成半永久防御工事。
得益于防御工事的庇护，奥军的伤亡率快速下降，尽管被梨伯的火炮不断轰击，但已经不像最初那般无能为力了。
柏兰没想到，自己军队的绝地求生，竟然挡住了梨伯军队强大的火炮轰击。
欣喜之余，他开始命令后续部队挺进，各式支援武器也趁着夜色抵近到阵地部署。
与此同时，前进军队也开始向前挖掘交通壕，每前推两公里再次构筑网状般的堑壕阵地。
通过侦察机从高空俯瞰，可以看到原本平坦的地面被奥军挖得沟壑纵横，地面上的堑壕和交通壕犹如蜘蛛网一般，并且还在不断向前延伸。
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的梨伯侦察部队赶紧上报指挥部，请求采取措施遏制奥军的推进。
其实奥军的策略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典型的堑壕推进，利用蛛网般的堑壕最大限度减少伤亡并推进。
这样做虽然比较费时费力，但能最大限度减少伤亡。随着奥军开始全面进入堑壕工事，梨伯的火炮每天能造成的伤亡已经不足两百人。
更要命的是，奥军的骑兵部队，正在梨伯境内快速机动迂回，伺机袭扰梨伯军队的薄弱之处。
这几支骑兵部队的人数普遍超过百人，利用战马快速进行机动，用火炮根本没办法伤及他们分毫。
在这种情况下，洛尔的部署就出现了明显的缺陷。
他过分收缩阵线，只派出若干五人一队的先遣队游弋侦察。但这些先遣队人数有限，只能承担侦察和引导任务。遇上敌人部队，哪怕只是小规模部队，也都只能转头就跑，根本没法与之对抗。
这就导致奥军骑兵，在梨伯防卫军的防卫圈外如入无人之境，除了炮火打击，梨伯军队根本找不到有效的方法对付这些骑兵。
随着奥军站稳脚跟，并开始不断增兵，局势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就连奥克洛拉夫也不由得开始摇摆，考虑要不要与柏兰会合，二十万大军直取梨伯。
他承认，自己在开战之初，确实被梨伯人给忽悠住了，真的认为开战对自己没有好处，只会蒙受巨大的伤亡。
但柏兰的鲁莽，却让所有人都惊讶地发现，原来梨伯军队所谓的强大火力，并不能有效地击溃入境之敌。
在这种情况下，人心开始浮动，奥克洛拉夫终于要认真考虑，自己该不该与梨伯军队维持和平状态。
当然，情况发展至此，最着急的并不是奥军，而是梨伯防卫军指挥部。
程子昂一直都觉得，洛尔的举措过于保守，只是碍于先前的局势大好，所以才没有说出口，现在奥军已经早梨伯境内扎下根，而且正在慢慢蚕食推进，程子昂终于忍不住了。
“司令官！”
在十几个参谋的簇拥下，程子昂来到洛尔面前，脸色严肃地阐述了自己的想法：
“我认为我们不能再消极防御了，必须主动出击才行。大军龟缩在阵线内，只敢依靠火炮压制敌人，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敌人兵临城下。”
“我再考虑考虑。”洛尔低头说道。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了，”程子昂急切地说道，“司令官阁下，梨伯防卫军必须主动出击，就算我们有主场优势，就算我们有炮火优势，我们都需要主动出击，击溃来犯之敌，这才是正确的防守策略。”
“再让我想想吧。”
洛尔深吸一口气，表面看似云淡风轻，但其实内心波澜不已。
“洛尔！”
程子昂音量抬高，引来指挥部众人的目光。
正在大家的注视下，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不损一兵一卒就取得战争的胜利，没错吧？”
“从一开始，我就能感觉得到，你所做的每一步，都是在极力避免战争爆发，避免流血冲突。但现在战争已经开打，我觉得这样的想法只能是软弱...”
“洛尔，战争哪能不死人。梨伯防卫军的士兵们，他们首先是军人，其次才是梨伯的一员。他有能力和义务为梨伯而战，哪怕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军人参军，难道不就是为了功成名就，马革裹尸吗？倘若军队畏战不前，那又何必要保留这些士兵呢，让他们退役不是更好吗？”
“所以，洛尔，我恳请你，命令防卫军出击。伤亡不可避免，但最起码，我们可以将伤亡控制到最低。但倘若始终消极防守，最后的结果只会更坏。敌人兵临城下之时，我们该用多少人命，才能把敌人赶回去呢？”
程子昂的话，触动到了洛尔的内心。
他缓缓抬起头，望着看向自己的众人，他们眼神殷切，都在等待着洛尔的回答。
“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吗？”洛尔深吸一口气后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参谋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我们一直都觉得，这的防守策略过于保守。当然，我们认可司令官避免战争的举措。但现在既然战争已经爆发，那就没必要再消极防守了，出击可能是最优解。”
“司令官的方案，让大家都觉得...很憋屈...”另一名军官惴惴不安地回答道。
“我想听听基层士兵们的看法。”顿了顿，洛尔迟疑地说道。
“没有那个必要！”
不知道为什么，洛尔这句话似乎惹恼了程子昂，他再次吼了一声，然后看着洛尔，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为将者，何以兵卒之言定乾坤？倘若基层士兵普遍都不想出击，都畏惧死亡，都不想与奥军战斗，那是不是要遣散所有的军队，敞开大门欢迎奥军进入？”
“洛尔，你是将军，你有权利命令士兵作战。现在你居然要去征询士兵们的意见，想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打仗。怎么，你打算去求他们战斗吗，到底谁才是将军？”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曾经是先遣队队长，所以你很在乎队员们的生命安全。你曾经在东陆指导过战争，但那些士兵都不是你的手下，所以你不用在意他们的生死...”
“但是，洛尔，现在你已经是将军了，是整个梨伯防卫军的最高领袖。你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斤斤计较了，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置身事外了。”
“战争会不会死人，这不是你该管的。战争能否取得胜利，这才是你的任务，明白吗？”
程子昂长长的一番话，不光把洛尔说得哑口无言，也让指挥部里鸦雀无声。
虽然知道程子昂跟洛尔的关系很亲密，但大家没想到，他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当面指出洛尔的过错，并要求他做出改变。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想看看洛尔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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