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三十六章：战情咨询
程子昂冒着炮火的危险，顶着钢盔来到了阵地的碉堡里，这里面有好几挺轻重机枪正猛烈地开火着，弹壳顺着斜面全都滚到了收容坑里。
观察手站在高高的观察位上，透过厚厚的防弹玻璃，不断地用望远镜观察远方，引导机枪手压制。
碉堡遭遇了好几轮奥军的重点打击，甚至被大口径火炮直接命中，但却奈何不了这座钢筋混凝土建筑。
这里面除了比较热以外，可以说相当安全，除非用炸药从内部爆破，否则很难彻底摧毁这座碉堡。
巡视一圈后，程子昂满意地带人离开了外围阵地，等他进入内城区时，外围阵地的战斗就已经结束了，梨伯军队在此挫败了奥军的一轮进攻。
就在程子昂前往阵地视察之时，身为总司令的洛尔也并没有闲着，而是被召回了盛华区的会议室里，接受上级的战情询问。
在洛尔结束了战情总结后，将军们就开始发问了。
“洛尔，”一名将军说道，“奥军进攻期间，你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被动防守，放任奥军长驱入境，是出于什么样的考量？”
“梨伯守军人手不足，不足以主动发起反击。”洛尔淡淡地解释道。
“可据我所知，现阶段梨伯防卫军的总兵力超过了十五万...”
“那是总兵力，实际上主力不足五万，无法主动发起军事行动。”
“为什么不能，不到五万也应该可以发起军事行动才对。”
“这些人里面，既要防守梨伯防卫圈，又要操作各型火炮等支援武器，还有抽调人手散布游弋侦察，根本没有那么多人发起进攻。”
洛尔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你不是征召了民兵和奥军战俘么，那这些人...”
“把人安排到防守阵地上，那不叫防守，”洛尔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防守是要顶住对方的进攻，守住阵地。试问单靠这些人，如何能守住阵地？如果我们不把主力调驻阵地，我们如何能守得住阵地？”
“况且，”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我们如何能保证，这些奥军战俘面对自己曾经的同僚时，能坚定战斗意志呢？生死大于利益，一旦他们面临切身的威胁，那我们曾经许诺的利益，对于他们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你才会安排主力部队和这些人一起守卫阵地？”
“是的，这既是为了增强阵地防守能力，也是为了防止这些人出什么岔子。我是总司令，我可以相信所有人，但我不能完全相信所有人，因为那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
听完洛尔的回答，将军们彼此对视了一眼，面色凝重。
“洛尔，”另一位将军问道，“你害怕伤亡，对吗？”
“是的。”
让他们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洛尔毫不掩饰，淡淡地点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你可知道，慈不掌兵？”
面对这样略显威胁的问题，洛尔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着头陷入沉思。
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来，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自2052年起，就担任异界先遣队的队长，至今已有十年之久...”
“在这十年里，我经历过很多的任务。我曾经带队杀穿了敌人的老巢，我曾经带队前往苦寒的北领，我曾经带队见证过前所未有的奇迹我曾经带队经历过惨烈的厮杀...”
“我手底下的人，或有轻重伤，但从未有人阵亡。我很在乎他们，想尽全力保证他们的安全...”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先遣队队长和梨伯防卫军总司令不是一回事。前者可以考虑同伴的伤亡，后者需要看到整体的利益。如果我只是在西陆经历这些，我或许会认同这样的看法，但是...”
洛尔说着，身体微微前倾。
“在东陆，在西天外，我亲眼见证甚至参与过妖族与东盛帝国之间的战争。如果你说我没有当过将军，不知道统兵作战，那我是不认同的。我参与过妖族的战争，知道战争整体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整体利益是什么，我也知道个体的利益是什么。我虽然已经当上了将军，但我依然心系基层，请告诉我这有什么不对。为什么考虑整体利益，就不能顾及个体利益。就好像个体利益与整体利益天然对立一样...”
“这并不矛盾，也并不对立。我害怕手下的人出现伤亡，我也害怕奥军占据上风。这都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为什么要让我做选择题，在个体伤亡和军事对抗中做出所谓的正确选择？”
将军们再次相互对视，林威虽然喜怒不表，但眼神中却满满都是对洛尔的赞许。
“那么，洛尔，”那名将军接着问道，“如果某个任务需要损失部分人，来保全所有人，你会去做吗？”
“会，”洛尔郑重地点点头，“我是司令，我有这个责任，也有这个权力。”
“所以你会为了多数人牺牲少数人？”
“在电车难题上，我永远都会选择牺牲少数人，挽救大多数人。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列车能停下来，这样大家都可以获救，这就是我的选择。”
“我觉得我们争论的焦点，不应该是洛尔应该选择多数人还是少数人...”这时候，林威选择了主动圆场，“私以为，我们要问的，应该是局势为什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以及，为什么之前可以完成对奥军的瓦解，而现在却只能选择军事对抗。”
“原因很简单，”洛尔不卑不亢地说道，“奥军西部军团由两部分组成，分别是以奥克洛拉夫为主的保守派，和以柏兰为首的激进派...”
“保守派更注重与梨伯的关系，可以用利益相诱，他们不想在这种问题上浪费兵力。之前奥军之所以屡次进攻速度缓慢，就是因为保守派的奥克洛拉夫是最高军团长...”
“而现在，随着奥克洛拉夫投降梨伯，西部军团被激进派的柏兰完全把控，等到他获得二十万大军的补充，双方冲突已经不可避免，没有谈判的余地。”
“也就是说，之前的成绩皆仰赖于奥克洛拉夫？”
“是这样的没错。”
洛尔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将军抱着胸，身体微微后仰。
“继续对抗，”洛尔回答道，“我们拥有完善的后勤补给，而且还是防守方，真要硬碰硬，我们并不逊色于奥军。当然，如果对方愿意避免冲突，我们还是很欢迎的。”
“那伤亡会很惨重的，你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了吗？”
“比起这个，一旦梨伯沦陷，那么困在盛华区的几十万异界人将无处可去，大部分人都会死在地球的环境当中。我说过，在电车难题上，我永远只考虑多数人，不会考虑少数人。这些人虽然是我的兵，但他们毕竟是少数人，不在我的考虑范畴内。”
“实在不行，就让快速反应部队偷偷顶上吧。”将军建议道。
“我觉得能守住，”洛尔摇头说道，“虽然现在梨伯看起来劣势很大，但其实我们的优势非常明显，所以我始终充满信心。”
“只要你们能找到中情局支持奥军的证据，我们立刻就会下场，梨伯的防卫工作，就不需要你担心了。”将军说道。
“这...”
“不用怀疑，奥军内部肯定有中情局的特工。没有他们挑唆，奥军根本就不会如此在意梨伯。只要你能找到他们，把他们带到盛华，那么梨伯就真的有救了。”将军敲着桌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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