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秋天的阳光洒下来正好,陈千演窝在宽大的椅子里,喝口温水润了润嗓子,满足地喟叹一声,这样的日子也不是不能过。
如果这个褚家正常一些,她的夫君也不要阴晴不定的话,那就更好了。
这样摸鱼的日子虽然是无趣了些,但至少不用奔波劳累,对她这样身体、这样性子的人来说也适宜。
她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宽大的白底青藤袖袍随着修长的双臂垂在雕花扶手边上,精致白皙的下颌自然地微微抬起,姿态随意极了,于是大家锦衣玉食培养出来的贵气便显露无疑。
偏偏目光涣散没有焦距,于是这不属于俗世中人的悲天悯人的慈悲和无情也显现出来。
景长生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他年龄尚小,脸上稚气未脱,五官和脸型又都是偏圆润的长相,见着陈千演就带三分笑,长得喜庆,景家养出来的白嫩雪肤间点着的那粒红痣,更把他衬得如九天上的佛子一般。
这粗鄙的农家病秧子和这娇贵的景家小少爷在一起竟然莫名的和谐,像极了观音和他座下的童子。
陈千演对他还有些印象,大抵是景家太有钱的缘故。
乍一看到他的时候还惊诧了一下,疑心是自己的幻觉。待到看清来人,她心里的好奇便掩不住了:“长生?”
面前的小少年顿时笑开来,漆黑的眼珠子圆润可怜,让人不禁心生好感。
兴许还没开始长身体,景长生身量不高,走上前来:“姐姐还记得我。”
陈千演没应他。
上辈子陈家子嗣不丰,家里清净,最多也就只有些远房的子侄辈,她可不想无缘无故多个弟弟。
陈千演窝在椅子上没动弹,她骨子里就是一身懒病,眼前的又只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少年,不过李计呢?怎么都没见着她?
她又喝了口白水,纳闷这个季节天干物燥。面上没有变化,顺着自己的心意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不知道是不是惹到了这个小少爷,本来还弯起的嘴角慢慢垮下来,有些委屈又故作坚强:“姐姐为什么都不来看长生?”
陈千演语塞,一时竟不知这小孩是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说了那样的话,即使有送景长生回家的恩情,但她们夫妻俩不识好歹地拒绝了,不得罪景家就不错了,谁还想过会交好呢?
阶级差异,本就如天堑,难以跨越。
陈千演看了眼站在她面前的小小少年,脸上的神色不似作假。无心与他多做纠缠,陈千演实话实说:“你我两人非亲非故,当时就说得清楚。”
她不信景长生不懂其中的道理,一般来说,在人情世故上,大户人家的孩子可比普通人早熟得多。
不料景长生一听这番明显要与他划清界限的话,脸上倒不显得十分伤心或者愤怒,反而冷静地问道:“是不是姐姐身边那个男人的意思?”
陈千演想了一会儿后摇头。其一是怕陈子越吃醋,其二是看着这景家就不像她们能攀得上的人家。
她年龄摆在那里,高门大户里的阴私见得多了,不乐意和她们扯上关系。
景长生却像是认定了这个理一样,完全不管陈千演的态度,坦率道:“姐姐,这样善妒的男人可要不得。”
看着眼前这个童子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陈千演觉得有点好笑,小小年纪懂得不少。
她心情不错,闲来无事,不介意跟他多聊一会儿。
她状似苦恼,眉头微蹙,似乎陷入纠结:“可是夫君待我极好,长得又如此俊美。”
小少年没说话,就在陈千演以为他要揭过此篇的时候他冷不丁地开口:“长生也很美。”
陈千演斜眼看去,颇为赞同地点头,顺便敷衍一句:“小郎君确实生得一副好面皮。”
被夸的小郎君有点害羞的样子,矜持地微收下颌,接着说道:“我以后也会对我的妻主很好。”像是怕面前这个女人听不懂,他又加上一句,“比你夫君对你还好。”
陈千演乐了,想不到这个骄纵的小少爷男则男戒倒学得不错。
“那你的妻主肯定会很喜欢你。”
景长生不说话了。
那天晚上他就看清了陈千演的性子,不见得她有多爱那个陈子越,但是一定很尊重他。
他也是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这么些年来,因着家世和相貌,来提亲的人中龙凤比比皆是,只不过是他瞧不上那些腐败丑陋的女人罢了。
这次偶然来到通县,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居然还有这样的女君,一颦一笑都像是最精细的木匠费尽心思雕刻出来的,怎可与那些世家的酒囊饭袋相提并论?
不过是身世差了点,也幸亏是身世差了点,不然哪轮得到他?
即使她已经成亲了。
可是,这又如何?
他根本就不把那个陈子越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那个男人看他的眼神,就像看最不要脸的小三,他心里有些幸灾乐祸,陈千演又不喜欢他。
不过是一个农家子罢了,身份、相貌、才情,哪一点比得上他景长生?
他也看出了陈千演对他并没有什么男女的心思,最多把他当成一个长相可爱的弟弟,甚至可能还看不上他的家世。
他骨子里就不是个安分的,以后若是为了家族而被母亲许给其他女君,他宁愿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农家女。
无疑,陈千演就是极好的选择。
一无所有、安分守己。
好拿捏。
景长生抬头,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眼里有些钦慕:“听说姐姐是褚家的账房先生,好厉害。”
陈千演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嗯,毕竟她的算术是几千年的智慧凝结而来。
景长生在原地轻轻地踱了几步,脸上有些不自然,像是鼓足了勇气:“那姐姐可不可以教我识字?”
陈千演惊愕。
她这才收敛了那副慵懒的姿态,起身,白底青衣就垂在身上,更像话本里一穷二白的美貌才子了。
她走近景长生,仔细端量,尔后轻轻开口:“景少爷说笑了。”
景长生早就想好了借口,着急解释道:“我不喜欢家里的夫子,我喜欢,”说到这里又改口,“我更喜欢姐姐。姐姐一定教得比夫子好。”
陈千演摇头:“我不会教书,也教不了景少爷什么。”
笑话,要是她陈千演敢答应,她敢保证,陈子越肯定要跟她明里暗里地唠叨一段时间,还会跟她耍性子,毕竟她也看得出来自家夫君不喜欢这个景长生。
虽然她不知道原因,她暗自猜测是同性相斥。
虽然这另一个同性年龄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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