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谣言
简尤去厨房取自己的午饭，本来在六韬院时，都是和雯枝，李嬷嬷，王嬷嬷一起吃，自从来了沉香榭就只能自己吃饭了，墨砚才不会跟她一起吃呢。
厨房里本来热热闹闹，简尤一进厨房，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简尤目不斜视，直接走到打饭婆子那里，在打饭婆子异样的眼光下，接过了自己的饭食，出了厨房，拐进了厨房旁边的小饭堂里，并不理会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之声。
简尤坐下来，今日的伙食不错，豆干炒青苗，葱泼兔肉，香喷喷的红豆饭。周邵一直是个和蔼的主子，从不苛待下人。
陈强一见简尤，立刻就端着自己的饭食来到了简尤的桌前，坐了下来。
简尤抬头看是他，想走，但现在毕竟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想想还是把饭吃完再走。
“听说你爬上了大人的床了，怎么又跑到这里来吃饭，大人没有赏你个名分？”陈强说得又又直白又酸溜溜。
简尤沉默，她早就知道，她那句话一出口，肯定会谣言漫天飞，但没有办法，话赶话就说出来了，但说出来，她发现自己也并没有后悔。
“大人不要你了，你可以跟我，我可以给你个名分。”陈强凑了上来，去嗅简尤身上那股馨香。他全身散发一股子酒味，昨夜可能又去春香楼喝花酒去了，简尤禁不止闭住呼吸，真是个色胚，看来以后得想个办法解决这件事。
“简尤姐，简尤姐——”雯枝跑了过来，“你听说——”雯枝接触到陈强恶狠狠地目光立刻把余下的话咽了回去。
陈强见雯枝过来，再加上也讨不到好处，就端起饭食坐到了旁边的位置去。
雯枝坐下来，小声问：“简尤姐，陈总管找你做什么。”
简尤咽下最后一口饭，道：“你过来打饭吗？怎么来的这么晚呢？”
雯枝撇嘴道：“还不是王嬷嬷非要我去见那个女人”，她一顿又压低了嗓音道：“简尤姐，我正要和你说这事，你知道吗？咱们府上新来个女人，据说这个女人还是……”她神秘兮兮地往四周看了看，又压低了嗓子道，“据说这个女人是咱们大人失散多年的娘子，如今把人家找回来了。”
简尤手里的青花瓷碗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八瓣，巨大声音引起了周围的议论纷纷。
“主母进门了，一个爬床的如今惊慌失措了吧。”一个声音故意说。
“看以后爬床的该如何自处。”另一人幸灾乐祸。
雯枝吓了一跳，“简尤姐你——”
简尤并不理会周边人的冷言冷语，道：“你说什么？”
雯枝道：“你怎么了，简尤姐？”
简尤深深吸口气，努力平复一下跳的过分快速的心跳，然后道：“没事，你吃吧，我回去了。”说着蹲下来，收拾地面的狼藉。原来那个女人是这个原因进的府，简尤垂目低头，看着地上碎裂的青花瓷碗。
她并不怕别人敢假装她来冒充周邵的夫人，谁是周邵的夫人她早已经无所谓了。在失散的最初年月，她还想着尽力找他们父女俩，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次次的期待又一次次的失望，她早已经对周邵没有了什么指望了，唯一支撑她找下去的就是她的骨肉。
一旦周邵认下她来，那雪娘怎么办，她怀胎十月的娇儿，她的骨中骨，肉中肉，万万舍不得眼睁睁看雪娘喊别人一声娘亲，那会让她心碎，或许她的心早已经碎了，如同地上四分五裂的青花瓷碗。
“简尤姐，简尤姐——”简尤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雯枝已经吃完了。
“简尤姐，你过来。”雯枝拉着简尤出了小饭堂。
“简尤姐，你和大人是咋么回事，我刚刚来的路上听说……”雯枝脸红红的，声音也低下来了。
简尤没有理会她这个，而是一把抓住她的手道：“雯枝，那个女人还说了什么，见到雪娘了吗？”
简尤的手劲很大，捏得雯枝手生疼，她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然后忽然注意到简尤的称呼，怔了一下道：“雪，雪娘？简尤姐是说小小姐吗？”
简尤也怔了一下，放开她的手，有些茫然道：“是小小姐怎么样了？”
雯枝有些搞不懂她的态度了，但也顺着她的话道：“小小姐一回来都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跑沉香榭去了，小小姐说了，想认简尤姐做姨母，简尤姐这是真的吗？”雯枝头大的很，感觉自己不过是出去了一个上午而已，怎么一回来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让她有些应接不暇，问谁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简尤略略松了口气，道：“那个女人大人如何安排的？大人已经认下了吗，以后就是周府的当家主母了吗？。”
雯枝道：“还没有呢，但应该也差不多了，王嬷嬷说府里这些年来过不少这样的女人，但从未有过一个女人留了下来，都是匆匆一来，又匆匆送走了。这个女人看着不起眼，远远没有从前那些女人长的漂亮，却偏偏留了下来，也许这个就是大人要找的妻子了。”
“王嬷嬷说，狐媚子大人不喜欢，那应该这种就是大人从前喜欢的类型了。”雯枝又补充了一句。
简尤怔怔地看着雯枝，有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努力消化雯枝的话，艰难出口道：“你说什么，大人一个大活人，眼能视物，难道还不认得自己的妻子吗？”
雯枝惊讶道：“简尤姐不知道吗，大人失忆了，从前的事情全不记得了，连从前的妻子是谁全都忘记了，更不要说长相了，全不记得，这件事在咱们府上也不是什么秘密，府上众人俱知。
简尤脑袋轰一声，大脑瞬间有片刻的空白。“忘了，”她喃喃自语，有些失魂落魄，“从前全部忘记了。”他忘记了，忘记了她，忘记了从前的一切，没有缱绻缠绵，没有海誓山盟，他解脱了。只徒留她一个人挣扎在旧日的时光里，浮浮沉沉，苦不堪言。怨恨是这样的没有来由，但她更怨他了。
她立刻冷静了下来。
雯枝一头雾水，道：“简尤姐你没事吧？”见简尤脸色变化莫测，她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莫不是简尤姐也看上了大人，真的是爬了大人的床了，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现在又那么在意六韬院里新来的女人。
“我刚做了些糕点，要拿给小小姐，我跟你回六韬院吧。”雯枝胡思乱想中，听到了简尤这样说。
简尤姐这是想会会那个女人了，不知道为什么，迷迷糊糊中雯枝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周邵吃完午饭，正在喝今年的新茶，墨砚进来通报，说李嬷嬷来见。
周邵知道李嬷嬷来做什么，这么大的活人去了六韬院总有个说法，不能不清不楚的留下来，连个正式的身份也没有，让整个府里的人都没有办法对待。
“以后称呼姨太太吗？李嬷嬷问。
午后上值的时辰到了，他站了起身，一边招呼墨砚唤简尤来给他更衣，一边点头，“雪娘喜欢这个称呼，就叫姨太太就行了，至于以后再说。”
小小姐喜欢，李嬷嬷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小小姐什么时候见过那个女人了，但她没有说出了来，而是点头道：“老奴知道了，大人，另外，简尤的卖身契老奴取过来了，请大人过目。”
听到卖身契，周邵顿了一下，墨砚接过，递了过来。
周邵犹豫了一下，道：“先放这里吧，等我晚上回来看。”
这当口。简尤还是没有过来，来的是个怯生生的小丫头：“简尤姐去六韬院给小小姐送糕点去了，叫奴婢过来伺候。”
“是吗？”周邵似笑非笑，这女人胆子还大了，连他的命令都不听了，一门心思往六韬院钻去，怎么，说出那样不知廉耻的话，然后又跑去六韬院，难道真的是去看林时雨，顺便示威去了吗？
整个院子里在流传着什么谣言，他耳朵并没有聋，完全听得到。
“你去把简尤给我叫回来。“周邵淡淡地说道。
墨砚立刻点头，拎着那个怯生生的丫头出去了。
周念雪一回自己的院子，王嬷嬷又神秘兮兮地跑了过来。
“王嬷嬷，你怎么了？”周念雪解决了称呼的问题，放松下来，立刻察觉到了王嬷嬷过于平常的热情。
王嬷嬷领着周念雪往旁边的屋子走去，边走边说：“你看这是谁？”
周念雪一头雾水，跟在王嬷嬷身后。
“你要领小姐去哪？”李嬷嬷声音从后面传来，王嬷嬷一怔，转头有些尴尬，道：“那不是夫人来了吗，领小姐去见见，母女俩这么多年没有见面，理应第一时间去见。
“夫人？大人吩咐下来了？”李嬷嬷冷着脸道。
王嬷嬷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家不都这样说吗。”
“你是府里的老人了，竟然也这样跟风是雨。”李嬷嬷毫不客气道，“以后要叫姨太太。”
“姨太太？”，王嬷嬷有些瞠目结舌，从夫人变成了姨太太，她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这府里没有主子，姨太太也会变成夫人也说不定。还得好好巴结才对。
“姨太太是谁？”周念雪疑惑道。
“雪娘——”后面一人道，声音颤抖，里面似有无限的哽咽，无限的悲伤。
周念雪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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