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竭尽全力保护的这次不能落空
吃饭也不知道吃了多久，反正全程我只顾着吃饭压根就没怎么注意他们在聊什么。
偶尔听到的就是他们提起了一些未来的打算和想法，我也能听出来他们在说这些的时候有刻意地往好的方面说，目的不言而喻，无非就是让我身边的这位打起点精神，不要再做什么太偏激的事，向往美好期待未来珍爱生命。
他们在描绘未来美好的蓝图的时候我偷瞄了蔚非几眼，发现蔚非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既看不出什么厌烦也看不出什么爱听，只是附和似的勾勾唇角笑一笑迎合一下场面，眼底却是深邃一片，什么情绪也看不出。
这顿饭的目的估计就是为了分散一下蔚非的注意力，让他放松一下什么的，但看蔚非的表情，好像这目的没达到，这顿饭的真实对他的用处也不是很大。
虽然这帮人的心是很好的，但是那些深深的烙印和伤疤也岂是一顿饭能解决得了的。
但说到底，这菜还是很好吃的，我吃的还是很香的。
之前听到那些事还震撼得不得了奶茶都喝不下去，这下坐在蔚非旁边看到他不咸不淡的表情，莫名其妙的，就能吃进去了。
刚开始还以为坐他旁边会尴尬会感到压力啥的，结果事实就是菜一送上来，什么忧郁压抑都灰飞烟灭了。
民以食为天，这话就是有道理的。
虽然饭桌上只有我一个人在认真干饭，我依然觉得不说话保持沉默就是避免尴尬的最好方式，也正好大家都各干各的各说各的没人注意我吃了几个猪蹄，干到第几碗饭了。
就在我环视了一周发现依然没人把筷子伸向最后那一个猪蹄，我便打算夹起的时候，气氛突然就凝固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伸向猪蹄的筷子在这突然的凝固下也只能尴尬地停下了，就那么悬在了猪蹄上。
“什么？万哥，你明天就要走啊？”在场所有人都看着白万，其中有个男生说话了。
“是啊，明天走，公司的事急得很。”白万抽着烟，淡淡地说。
白万说话之后气氛瞬间缓和了许多，我马上趁此机会快速把筷子落了下去，把猪蹄夹到了碗里。
余光中，看到蔚非好像突然愣了一下。
男生：“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白万弹了弹烟：“怎么，你要现在就开始准备迎接我啊？”
男生大笑了几声，赤色头发的女生抢话了：“不是啊，你走的话，我们会想你的。”
另一个寸头的男生发出了一声嘲声，戏谑道：“别恶心巴拉的，你不会想着万哥的吧？别异想天开了，万哥一辈子也不会看上你的。”
周围是一阵笑声，女生也笑了，越过桌子去打了那个男生一巴掌，又说：“万哥就算一辈子看不上我也不会看上你的。”
饭局瞬间又恢复到了生机的一片，只是白万一直盯着蔚非，突然开了口。
白万：“蔚非，你会想我的吧？下次回来的时候你得好好的见我吧？”
被点的蔚非愣了一下，随即抬头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白万没纠缠下去，饭局也继续这样进行了下去，没什么人在意这个小插曲。
只是蔚非的沉默让我有一瞬间慌住了。
饭局在那不久之后就结束了，蔚非被那个赤色头发的女生叫住留在了那里，我也不好叫谁和我一起回去，就自己单独走了回去。
其实在白万说完那句话，蔚非表现沉默了之后我的心脏就提了起来，食欲在那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也再没吃进一点东西。
那时正是7月28日，离蔚非自杀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我深知我的行为并没有对蔚非产生什么影响，这次寻找蔚非的行动中也是，我更像蔚非生活的旁观者，更像一个路人，反正不会是这件事里的什么主要配角，不是什么改变他的人。
所以上一世那些事也许也正是这样发生着。
蔚非被暴力，被暴露在雨中拍了照，白万救了他，严柏挺赶到了医院，大家为了安慰他开了个饭局，饭局中白万说：“蔚非，你会想我的吧？下次回来的时候你得好好的见我吧？”
被点的蔚非愣了一下，随即抬头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然后在一个月后，也许蔚非都没有等到白万回来，就自杀了。
我想着白万那张脸，那充满希冀的眼神，心里不由得涌上一阵酸涩。
想起严柏挺说白万为了阻止他自杀和他打了起来，无论怎么样都想让他活下去。
可上一世的蔚非却是那样死去了。
就好像是个黑暗的故事，所有人都努力了，都拼命了，都想把那个人留下来，可是那个人不知道，那个人只看到了那些不爱自己伤害自己的人，最后了结了自己的生命，给那些爱自己的人努力留下自己的人留下了无尽的后悔和遗憾。
我上一世也是这样，可我重生了，我再看见自己的父母的时候，心里是无数的对不起。
有的人爱你，不在乎你是否符合世俗的标准，他们只因你的存在而爱你。
可自己伤害自己却伤害不了那些伤害你的人，只能伤害那些一心一意爱你的人。
在蔚非的生活里，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我不能自私地不允许他逃避自己生活的难处，痛苦地活下去，但我也许只是跟其他人一样，希望能减轻他一点痛苦，能拿掉那压死毛驴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免受一点孤独的痛苦。
中考成绩几天后就出来了，在手机上查到成绩的时候我爹差点没跳起来，上一世我的成绩就足以让我爹妈开怀大笑了，更何况这成绩比我上一世的成绩活活高出一百多分，再出分班的细则的时候，发现我直接被分到了重点高中的二级班。出分班情况的那天，我爹妈连夜跑到庙里点了几根高香，感谢菩萨保佑，我也虔诚地拜了几拜，只因看到父母的笑容，心里由衷得感到高兴。
早知道会这样，就再运运气多考几分了，不过再多考几分就是要去一级班的成绩了，但是就我这副德性，到了高中估计就是完全跟不上一级班的进度了，所以为我的智商着想，在二级班里搏一搏，还不至于到时候太难看。
因为我的重生，我的命运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会遇上跟上一世不一样的人，我会在不同的环境下成长，想起这个我就莫名开始对未来抱起了一些期待。
只是
那时已经是8月25日了。
其实在找蔚非那次之后我就再难遇见蔚非了，后来在出成绩的时候我还特别发了条消息问蔚非成绩的情况，只是蔚非一直都没有回复我，我后来又打了电话过去，也是无人接听。再就是我打电话给了严柏挺，听严柏挺的声音又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说这段时间蔚非一直在跟他打球，心情也一直挺好，我也不知道介入说些什么，也没什么好说的。在这些事中我确实就是一个局外人，就找不到什么插手的原因。
但我却是很着急，是那种手足无措的着急，我作为这些人间唯一一个知道蔚非死亡时间的人，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清楚地记得蔚非到我身体里的日子，是9月3日，那时我正在外地高中读书，一丝外来的意识就那样突然闯入了我的意识里。
9月2日，那天是蔚非的头七。
头七，原是去世之人返家之日，可蔚非没有返家，是不小心闯进了我的身体里。
照这样往回算，8月27日，便是蔚非的祭日。
现在已经8月25日了，离那天越来越近了。
坐车到家之后和上一世一样，那天晚上我家人接到了亲戚的来电，邀请我们家去亲戚那边参加小孩的满月酒，我家人听到都开心极了，祝福了那边的亲戚之后就开始准备去那里的行李了。
上一世我当然是去参加了的，我看到了那个可爱灵气的小家伙被大人们团团围住，看到大人们因为那小家伙抓住了自己的手而激动不已，看到小家伙闭着眼睛酣睡，看见一旁的父亲光是看着他就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我在那里住了五天，再回来的时候刚好错过了蔚非那天的自杀。
这么想起来，我突然发现世界真是讽刺啊。
我看到的那个孩子在所有人期盼的眼神中酣睡着，所有人都送上最好的祝福。
可蔚非呢，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早上彻夜没回家的蔚非抠着自己满身的包，在见到自己醉酒的父亲后急急忙忙地躲了起来，然后在楼道里平静地和一个外人一起听完了自己的父亲对自己所有恶毒的诅咒。
那在襁褓中的孩子被期待考上最好的大学，拿到最高的奖学金，过上最好的生活，蔚非却被期待着去死，去死，去死。
这段时间过得那么好的蔚非，在那几天选择了自杀。
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母亲正在收拾行李，正往我的房间走去。
我突然拦住了她。
“妈妈，我不去参加满月酒了。”
母亲觉得有些诧异。
“为什么？”
“我有个朋友最近心情不好，我想去陪他几天。”
母亲听完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行啊，多陪陪你朋友，让他开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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