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狗屁猴子
在这最后的时刻,以源稚生为首的蛇歧八家武装,同样也是家族最后的力量抵达了红井。
自始至终都在保持沉默地风间琉璃在这一刻抬起了头,同样看到了那漆黑的直升机机舱里端坐的身影,对方的眼眸亮了起来,仿佛金色的曼陀罗花盛开!
直升机引擎咆哮,卷动的狂风吹起他身上的衣襟,露出了那一层层肋骨分明的胸膛。
“哥哥,你终于来了,我一直都在等待着你呢,这是属于我们的重逢。”风间琉璃在狂风中大笑。
那是一种极为肆无忌惮的笑声,没有任何的顾忌,却充斥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疯狂。
可笑着笑着风间琉璃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敛起来,最后一点点化作了那刻骨的冰冷。
“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了,今天是我登基的大典,那就要用你的血,染红我登基的王座吧。”
而回应风间琉璃的则是一道古奥的话语,就像是太古时代先民们祭祀所发出的声音,在整个红井里回荡。
赫然是漆黑机舱里,源稚生爆发了自身的言灵王权。
可怕的重压领域瞬间如水银般倾泻在整个红井里,还有那红井之内那些大型的器材在这一刻狂颤,上面成千上万的钢钉以及钢板都在这种震颤中疯狂的脱落,它们凭空悬浮在半空,这是来自君王的愤怒,这种愤怒盖压在每一个人的头顶之上。
红井内的重力规则被完全改变,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承受着要比原先几十倍的重压,他们的骨骼不堪重负,发出咔咔的崩裂声,很多人已经无法站立,不由得跪在地上,甚至就连脑袋都紧紧的贴在地面上。
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双臂支撑着身体,如同对着降临的王者进行朝圣,哪怕是那些呼啸纷飞的钢钉与钢板旋转斩切而来,他们也依然没有逃避,不是他们太过虔诚,而是实在逃避不了可怕的重压,完全笼罩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将他们死死的束缚在原地。可能此刻跪下来忏悔,是他们唯一能够做的动作了,其他的都是徒劳。
源稚生大马金刀的坐在机舱里,俯视着红井底部,他看到那残缺不全的肢体以及猩红的血水,但在他的目光之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尤其是那对眸子,流淌着熔岩般的色彩,他的血统已经全面爆发,这一战他必将会付出全力。
风间琉璃同样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眼中同样涌动着狂热的战意,“来呀,哥哥,你不是要做正义的伙伴吗?那就用你的正义来狠狠压垮我好了,这么多年以来,你不都是这么做的吗?就像是当初在那座地下室里,你对我执行了那最后一刀,我如今再度期盼着你对我的审判,来啊,划开这里,洞穿这里!”
风间琉璃语气癫狂,犹如野兽般吼叫起来。
甚至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让源稚生再度用长刀狠狠洞穿他的心脏。
直升机的机舱里,源稚生却没有回应他,男人的目光非常平静,又像是穿透了一切时光,去向了那久远之地。
去向了那座冰冷的地下室,那一刻哪怕身化恶鬼,可源稚女依然在呼唤他,呼唤着哥哥,可这一次,对方比任何时刻都要冷静,却被要求再度杀死自己。
“大家长,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尤其是在你那言灵之中,这架直升机根本支撑不了多久的。”驾驶这个直升机的年轻神官对男人说道。
对方语速很快,却没有慌乱。
准确来说,来到这里的神官们都没有任何慌乱,都是一脸决意,在他们来到这里之前,就知道这是一场注定会死亡的战斗。
可他们还是来了,义无反顾。
能够看到此刻在直升机的仪表盘上各个数据都在疯狂的闪烁着,甚至就连整个直升机都开始狂颤起来,上面每一颗铆钉都在剧烈的崩离之中,似乎下一刻就会在王权领域下彻底的被瓦解,而且还是在源稚生的保护之下,否则的话,这架直升机早就已经彻底坠毁了。
“稚女,连你也想要登上那张至高的王座吗?还真的是讽刺啊,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讲的那个故事,那个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猴子,他是强大的战神,后来更是推翻了整个天庭,不惜与诸神战斗,可最终他又能够改变多少悲剧呢?等待着他的是无尽的孤独。我记得你从小就怕孤独,你总是那么的敏感,孤独的时候,你看起来会非常悲伤。”
尽管此刻直升机的引擎发出轰隆隆的吼叫声,源稚生的话语同样声音很低,但他知道风间琉璃能够听到他此刻在说些什么?
男人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回忆。
看向风间琉璃同样也是在看向自己的弟弟源稚女。
印象之中小时候他的这位弟弟非常的瘦弱,在篮球场上总是会被其他打篮球的孩子撞的鼻青脸肿,那一刻甚至都不知道谁才是一个球。
不过每次在稚女上场的时候,源稚生都会在一旁指挥着,指挥着对方能够打出优秀的成绩来,只有变得优秀了,班里其他的孩子才会愿意跟稚女一块玩,源稚生始终都在照顾着源稚女,照顾着对方那颗脆弱又敏感的心。
“哥哥,你又在回忆吗?以前的那些东西为什么还要记到现在呢,什么狗屁猴子,我们早都已经长大了,我们站在各自的领域上,无数的人敬仰我们,同样在我们的刀锋上也沾染了太多太多人的血甚至是鬼的血,我们都不再纯洁了,不对吗?我们都经历了那么多,可你还一副童心未泯的样子,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在一块聊起那些童话故事呢?”
风间琉璃发出猖狂的狞笑声,语气间充满着刻骨的冰冷与讽刺。
“是啊,我们都已经没有了资格,可是稚女,白王也是最终要被诅咒的东西,他本就不应该留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都是那份血脉的最后继承人,如果我们在这里死掉,那悲剧的宿命会不会就此终结呢?或许再也没有人能够利用神,完成所谓的终极进化。到那一刻,所有的野心与欲望也都会随着我们生命的终结而一起终结。”
源稚生语气漠然的说道。
他并没有苦口婆心,也并没有歇斯底里,他只是在淡淡的陈述着一份事实罢了。
而在说完这一切,他双手伸开,按住座椅两侧的两把刀,那赫然是他的蜘蛛切与童子切。
要握住刀柄的一刻,两把长刀在这一刻同时发出铿锵鸣音,像是握住了两头狂龙,而源稚生整个人直接跃出,他的风衣在狂风中被激荡得猎猎作响,而他则握着这两把刀,裹挟着自己的王权之势从天而降。
与此同时,跟在源稚生身后的,则是来自蛇歧八家家族神社的神官们。
看到大家长率先跃出机舱,他们紧随其后,一个个全副武装,不过相对来说他们并没有大家长如此潇洒的跃出,而是先用射绳枪对准一旁的井壁发射,直到尖端钩索固定在井壁中,然后才从钩索上滑落下去,相对来说源稚生则是整个人陨石般笔直的朝井底坠落。
风间琉璃不由的舔舐一下嘴唇,他同样将猩红长刀横在半空,这一刻,源稚生的双刀劈斩而来,三把长刀在半空中猛然碰撞,爆裂的火花顷刻间照亮了兄弟二人的脸庞,一道漠然如冰,而一道狰狞如恶鬼,那火花如火树银花般溅射开来,久久不息。
锵锵锵!
战斗在这一刻彻底爆发,赫然是皇与极恶之鬼的战斗,同样是因为超级混血种的巨大优势,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彻底爆发,在场的猛鬼众成员们无法用视线来锁定这两道身影,他们闪电般高速移动,身形被拉扯成一道道扭曲的光,而他们劈斩出去的长刀更像是月光的光辉,溅射到在场所有人的眼睛之中。
长刀猛烈碰撞,若非是他们二人手持的都是强大的炼金武器,寻常凡刀早就在这一刻被崩裂成齑粉了。
而与此同时,在这两道身影的周边也同样响起了各种枪炮声,就像是身处在最惨烈的战场上。
蛇歧八家家族神社的神官们依靠着射绳枪从空中滑落下来,他们手持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开始朝着猛鬼众所在的方位进行射击。这些家族神官都曾经是暴徒,虽然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持有武器,而是虔诚的在家族神社里祭祀,可如今当他们再度握住武器的时候,那就像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甚至是生命的一部分,他们与各自的枪械完全结合,融为一体,开始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朝着猛鬼众发动猛烈的进攻。
哪怕他们是随手一击,攻击的都是猛鬼众的要害部位,顷刻间猛鬼众遭受极为致命的打击,然而在短暂的慌乱后,猛鬼众的成员们也同样开始了反击,他们能够被王将带到这里,也同样都是猛鬼众之中的精锐,如今他们已经唤醒了所谓的神,就算是跟他们心中的神偏差极大,可如今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们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他们只能沿着这条畸形而又扭曲的路走下去,他们不知道有没有终点,但他们已经无法回头,其实很多年以前他们已经就无法回头了,而同样的蛇岐八家的人同样也没有了回头的路,很多年以前甚至能够追溯到他们从白王血脉中诞生的那一刻开始,悲剧的齿轮裹挟着他们前行,他们已经身不由己,只能按照那齿轮的方向麻木扭曲的滚动着,直到滚进了深渊里。
如今这座红井就像是一座猩红深渊,他们最终滚到了这个红井里面,一切的厮杀在这里进行,这里简直就像是世间最惨烈的地狱,可这同样也是每一个人最终要面临的命运,这命运在剧本上早就已经写好了,如今只是到了这一步,按部就班的按照剧本上所写的悲剧开始实行罢了。
“来啊,哈哈哈,我的哥哥,就像是曾经我们在剑道馆学习的那样,你总是那么的强,你仅仅用两把竹刀就能够打败所有的人,你简直就像是剑圣附体呀,而我那个时候就只能在角落里,在人群的最后方看着你,羡慕着你,其实那一刻我又何尝不想跟你一块儿战斗呢?
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我的愿望也终于实现了,哥哥,我终于能够有资格成为你的对手,让我们战斗吧,痛快的战斗吧,血腥的战斗吧。你不是想要打败我吗?你不是想要彻底的结束这场悲剧吗?来呀,打败我,杀死我,我等着这一刻,但同样的我也不会软弱,我更不会放手,你也可能会被我杀死哦。”
风间琉璃在血雨之中发出狂野的大笑声,他觉得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的刺激与狂喜。
在他的目光之中,一切都变得极为猩红,空间甚至时间都开始发生了剧烈的扭曲,他觉得这一切变得极为不真实,却又极为真实,他深深的迷恋这种感觉,无法自拔。
源稚生默然不语,但是战意却越发的高昂。
正如风间琉璃所说,这是一场注定是你死我活的战斗,甚至是同归于尽的战斗,虽然源稚生已经内心抱有必死的决意,可他同样也想在这里,将自己这位弟弟再度拉入地狱里面,因为只有这样的话才会还整个蛇歧八家以及整个世界一份安宁,否则这就是整个世界的灾难。
所以源稚生必须要全神贯注,甚至拿出百分之三百的战力来迎对风间琉璃。
两人的速度在红井之中极为迅猛,简直就像是一道道流光闪电,完全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如果犬山贺在这里的话,必然会惊异两人的爆发,因为他的言灵就是刹那,而且催动刹那的那个时候,犬山贺的速度会得到几十倍的增强,可如今无论是风间琉璃,还是源稚生他们通过自身爆发的速度,甚至完全不需要加持任何的言灵就能够达到那种极速。
对犬山贺来说,那是费尽一切才能达到的恐怖速度,是所谓人间的奇迹,然而对于所谓的皇来说,那仅仅只是信手拈来的天赋之力。
在这样的爆发下,枪炮轰鸣,火树银花,照亮了那一张张狰狞而又充满决意的脸。
唯有那张带着惨白公卿面具的身影在腥风血雨之中疯狂的大笑着,舞蹈着,简直喜不自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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