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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秦渡


电影《城春》的主角秦渡,他的身份很是复杂。

        大圻先皇统治期间党争不断,最终由现任皇帝拔得头筹赢得了皇位,而秦渡的父亲,便是在党争中无辜死去的先皇嫡长子,也就是说,秦渡的真实身份是大圻皇室嫡长孙。

        大圻国姓袁,可秦渡不姓袁,他最终成为秦渡的原因便出在那场党争之中。

        现任皇帝在当初的党争之中并不起眼,但他是皇长子庇佑的人,所以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但皇长子,也就是秦渡的亲生父亲却不知道,他以为势单力薄却乖顺知礼的皇弟,最后会成为咬他最狠的那匹豺狼。

        先皇暴毙那晚,皇长子府邸突发大火,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将一切都烧没了,而皇长子与其妻儿也在那场大火里面,死于非命。

        只有秦渡和他为数不多的下属才知道,他的父王母妃的确是死于非命,却并非那场大火,而是龌蹉至极的人心。

        ——早在大火烧起之前,他们就已经死了。

        京中百姓谁人不知,先皇皇长子虽然体弱多病,但自幼聪慧,其子更是举世无双的天才。

        而就在那个大火烧起的夜晚,举世无双的天才死里逃生,隐姓埋名,联系了父亲的下属经历数年筹谋,才得以以一个错乱却崭新的身份重回京城为父母报仇雪恨。

        所以尽管秦渡对大圻皇室抱有着很复杂的情感,其中却总有一种情感最为鲜明,那便是怨恨。

        新皇上任统治时期,朝野动荡,腐朽不堪的王朝在朱门酒肉和路边白骨之上摇摇欲坠,彼时又恰逢外族来犯,大圻危矣。

        秦渡能不知道这些吗?

        他知道。

        但仇恨蒙蔽了少年人的双眼,拯救一个腐朽的王朝与加速这个王朝的毁灭,秦渡最初选择了后者,而那个时候的秦渡,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酷存在。

        好在秦渡悬崖勒马,在朝廷权谋漩涡内、在一场又一场的战争刺激下、在无数百姓的悲痛欲绝中,他忽尔理解了当年想要远离朝野的父王。

        ――少年人终将成长。

        在这部电影里,秦渡前期形象表里不一,他的外表刻意伪装成温润有礼却又偶尔纨绔无知的少年,可实际上,他是十分阴狠暴戾的反面人物,只是沉思时会偶尔流露出脆弱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反而有些亦正亦邪的意味,人设和《断崖》中的唐决有异曲同工之妙。

        电影中期,秦渡正处于“是否选择回头是岸”的迷茫之中,既有回忆父母时难得流露出来的脆弱与温柔,又有深陷于仇恨之中的挣扎暴虐。

        至于电影后期,秦渡的形象也更加饱满,深沉城府之下,有着一颗笃定坚决的心脏。

        而邢望现今这身装扮,便是秦渡在电影前期的形象。

        剧组要拍的第一场戏,是秦渡以秦府私生子的身份回到京城认祖归宗的情节。

        而此时,邢望看着眼前有着如出一辙表情的剧组众人,竟难得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秦秦穿这身也太好看了吧!”

        ――在一片寂静中,柯茗雅从化妆室出来,她见到邢望后,就站定在了一旁不由自主地惊呼起来,一语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邢望回头看她,见到自己搭档的表情不似作假后,他才再次看向众人。

        重重目光注视下,他在一众人里迅速找到了俞冀安,他看向了那个在人群之中极为醒目的男人,眉梢微动,像是很轻地挑了下眉,然后慢慢凝起目光,像是在悄悄用眼神询问着什么。

        俞冀安自然捕捉到了邢望的眼神。

        众星捧月似的少年宛若温玉,却偏偏在看向俞冀安时,露出了那么几分少年意气,这便不由让俞冀安松懈了神情,他回了邢望一个表示认可和夸赞的微笑。

        “这场戏啊,我之前有和你讲过,你要记得,现在你扮演的角色虽然叫‘秦渡’,但他芯里是一个叫‘袁旭安’的人。我先问你,袁旭安在见到秦家人时的心境是什么样的?而秦渡在见到秦家人时,他又应该怀有着什么样的心情?而你,又应该如何来演绎这个角色呢?”

        剧组一角,刘英维还在给邢望讲戏,俞冀安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

        刘英维面对好苗子总是特别有耐心,所以此刻他的话语也是格外的温和。

        邢望则是恰到好处地微弓前身,呈现出侧耳倾听的礼貌模样,待到刘英维开始询问他时,他才轻声回答道:“我需要演绎的人物——秦渡,他的真实身份是袁旭安,而袁旭安又在扮演秦渡,所以当‘我’回到秦家时,“我”需要表现出来的状态,便是秦渡的状态。”

        少年言及此,语气更加笃定。

        “――秦渡虽然生长于穷乡僻壤,但他饱读诗书,眼界开阔,可当他回到富贵滔天的秦家时,他也还是会表现出一定的拘谨和无措,而在拘谨迷茫之中,还应该有几分……命运大改后的狂喜。”

        邢望微垂眸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又严肃道:“只是此年的袁旭安还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所以不论此时的他是如何的聪慧惊人,他也毕竟是年少轻狂之辈,再加上他急于复仇,所以当他在假装成秦家私生子秦渡回到秦家的时候,他的演技应该还会出现一定的破绽……”

        邢望似是已经投入进了剧情,全然不知刘英维看向他时的眼神已经多了几分欣赏意味,也不知俞冀安看他已经入了迷。

        少年嗓音冷淡中又暗藏热度,像是冰凉秋风里的一泓暖阳,他的神态亦是专注而认真:“所以,我应该在表现出秦渡初到秦府时的拘谨茫然的同时,又展现出几分不该属于秦渡的胜券在握――”

        “乔装拘谨迫切,却反而因为稳健的步履而呈现出几分矛盾的泰然自若。”

        剧组彻底安静下来时,整个大宅院里便只剩下机器运作的声音了。

        邢望早已入戏。

        此刻,电影镜头正追随着身穿月白锦袍的少年的脚步,经过了富丽古雅的秦府大门、蜿蜒长廊和假山花园,最后,镜头定住,而少年也抵达了自己此次归京的真正目的地。

        京城秦家迎回来了他们的大少爷,尽管秦家人心知肚明这个少年私生子的身份,他们甚至还在心里嗤笑着这少年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却还是故作情绪高涨,亲切近人。

        精明的秦家人头一次这样低估一个人,也头一次在一个少年身上翻了如此大的跟头。

        他们自然没有发现,那少年恍惚怯懦的神情之下,还藏着锐利又戏谑的目光。

        ――《城春草木深》的第一场戏,便在邢望流畅的表演下,以及各演员间的默契配合中顺利拍完了。

        那些与邢望还不太熟悉的工作人员们,他们还在惊异于这个年轻人的出色演技,邢望却在征得刘英维的同意后,出了拍摄场地,准备送他哥上车回家。

        他今天只有这一场戏,刘英维没想在第一天就给他们安排很多任务,而且在今天这场戏里,他也不需要和其他重要角色搭戏,就连另一边的柯茗雅也是如此,她换好了戏服之后也有她独立的一场戏,两人一演完就能休息。

        但是很显然,人的空闲时间多了总是不好的,邢望现在便深有体会。

        非常有空的蒋淮音,在刚过了一遍台词之后,便跟个粘人精一样跟在了邢望身边,并且在即将走出拍摄场地时,他非常没有眼力见的、在俞冀安的注视之下——塞给了邢望一瓶矿泉水。

        蒋淮音眉眼张扬,戏谑着神情,分了目光朝俞冀安瞥了一眼,分明是带了些对旁人莫名其妙的成见,回过来对邢望的语气倒是有些温柔:“秦秦,勤喝水润喉保护嗓子,回来了记得找我对戏。”

        蒋淮音说这话时和邢望凑得有些近,不过他在挑着眉说完这句话后,便很快退回了室内。

        ——整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却跟挑衅一样。

        俞冀安自然发现了蒋淮音倏然看他的那一眼,出于阅历和修养,他没有理会这种幼稚的行为,全当没看见也不会怎么样,毕竟他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记住一个毛头小子的所作所为。

        可是现在,他看了眼蒋淮音得瑟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邢望怔愣的表情,竟不禁微微皱起了温稳的眉。

        结束拍摄的时候,其实已近黄昏了,俞冀安婉拒了刘英维的邀请,没选择在影视城吃饭,也没说原因,接完助理的电话后,便准备离开剧组了。

        邢望则安安静静地在俞冀安离开后跟了上去,却也没和俞冀安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还没脱离角色,所以他看上去像是有些走神,而当蒋淮音塞水给他的时候,他也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便下意识抬头,看向了前方的俞冀安。

        然后在暮色黄昏下,他听俞冀安沉着嗓音,带着不确定似的语气,朝他低声喊了一句:“秦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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