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微醺
俞冀安心脏停顿了一瞬,随即惊愕的情绪占领了他的整个大脑。
邢望的神情却变化不大,仿佛他说出的只是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可他的手已经握在门把手上了,但他又喊了俞冀安一声:“哥。”
在俞冀安堪称震惊的目光下,邢望黑眸澄然,他轻声问俞冀安:“年初那场宴会的晚上,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今年一月,月初,在邢望回国之前,俞冀安曾和邢望一起去参加了一个慈善拍卖会,而在当晚由同一个东道主主持的晚宴上,俞冀安和邢望也在嘉宾之列。
拍卖会结束之后,俞冀安和邢望同乘一辆车,两人正在前往即将举办晚宴的地点。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可以和斯特林夫人说一声,我想她应该能体谅你。”
俞冀安在寂静的车厢里开口说道。
一旁的邢望随手关上了手机,有些疑惑:“哥,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不想去?”
俞冀安只是别过头看他:“我记得你不喜欢来这些场合,不是吗?”
邢望沉默了半晌,没有立即回应俞冀安,直到车子即将抵达目的地了,邢望才看着车窗之外的景致淡声道:“人偶尔还是得知道变通下的。”
俞冀安闻言忽然皱起了眉,似乎欲言又止,而与此同时,车子也稳稳停住了。
晚宴上,邢望和俞冀安一直很低调,不过再低调也不免让人认了出来,更何况邢望在这边的名气很大,俞冀安虽然很少出现在媒体面前,但这边的财阀们多少都对他有所耳闻,特别是各财阀的千金们看到这身形修长、面容俊逸的两人,都不免动了些心思。
不过,这些身份尊贵的千金们,并没有什么机会和这两位青年才俊交流,因为晚宴的东道主斯特林夫妇纷纷有意带着二人。
斯特林先生是斯特林家族的当家人,和俞冀安相识已久,他很欣赏这位年轻有为的企业家,所以自宴会伊始他就找到了俞冀安,并将俞冀安带进了他们的圈子里。
对于那些姑娘们来说,这个圈子里的人物绝大多数是她们的父辈,而这些身价不菲的大人物们,开口闭口所说的内容也大多是她们陌生的话题,故而姑娘们也只好放弃和俞冀安搭讪的机会了。
所以姑娘们只好将自己的目标,转向那位年纪更小的艺术家——邢望。
斯特林夫人早已不止一次,在上流社会里表达过自己对于这位杰出小提琴家的喜爱之情了,其实,若非她家只有公子而没有适婚的小姐,邢望恐怕早就收到斯特林家族联姻方面的狂轰滥炸了,当然,以斯特林夫人温柔如水的性情,她倒也不会采取那般粗鲁的方式,但是怀柔政策总是不可避免的。
做不了女婿,做义子总是可以的,只是俞冀安那边从来没有松口过,所以斯特林夫人也只好作罢,但这并不能影响她对邢望的关照与喜爱,于是在俞冀安被斯特林先生带走之后,斯特林夫人便将邢望带在了身边。
邢望手里拿着低度数的果酒,他静伫在斯特林夫人身边,时不时有几个衣着华美、笑容娇俏的千金小姐路过他的身旁,但奈何他身上的疏离感太重,加上斯特林夫人正在为他引荐别人,所以他的身边也没有多少人。
邢望心里思忖着事情,所以对于斯特林夫人的热情有些无所适从。
他的确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觥筹交错之中,人们复杂的交际关系构成了一张庞大的网,令人步步难行,但他脸上没有表现出难耐的情绪,待到斯特林夫人为他介绍他人的时候,他还能适当地展露一点笑颜。
俞冀安没问他为什么会来这个宴会,邢望他也不好回答。
毕竟谁能想到,一向清冷矜贵的艺术家,竟然会为了一颗宝石折腰赴宴呢?
邢望很早之前就看中了“深海朝阳”,只是这块宝石的竞争力太大,他本来都快放弃了,但斯特林夫人看出了他的意愿,这位夫人被人宠出了脾性,所以她便十分任性地——将这块宝石从一众藏品中单独拿了出来,想要赠予邢望。
邢望自然不肯收,斯特林夫人也不肯拿回去,后来两人各退了一步,邢望以适合的价格购买了这块宝石,并答应了斯特林夫人的一个宴会邀请,这件事情才在斯特林夫人那儿翻了篇。
想到这里,邢望不免揉了揉眉心。
一个宴会而已……
邢望心里又想到了“深海朝阳”,算来算去,这件事情都是他赚了,更何况俞冀安也在这个宴会上,所以他也没理由抗拒了对吧?
于是当俞冀安抽空去看邢望的时候,便发现他家小孩竟然难得在宴会上,露出了还算愉悦的笑容。
俞冀安见此眉毛皱得更深了,不过他这边还有要事,所以便没再回头看邢望了。
而另一边,邢望的余光悄悄跟随着远去的俞冀安,他发现俞冀安身旁又多了一个人,那个人邢望倒是认识——是文光咏,他哥当初成立望安国际时的合伙人。
推杯换盏之下,邢望十分庆幸自己喝的是低度数的果酒,而当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他的神智依旧十分清醒。
只是当他拜别斯特林夫人,开始等待俞冀安和他一起回家的时候,文光咏忽然赶了过来——准确来说,是文光咏搭着他哥的肩膀,两人一齐赶了过来。
文光咏趔趄着步子,搭着俞冀安的手臂,顺利将俞冀安放进了车厢里之后,他才看向邢望,结果果不其然,邢望只是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文光咏立马开始解释起来:“咳,那什么,你好好照顾你哥,这次你哥没注意,一不小心就喝多了,你多关注着点。”
“我哥他很少喝醉。”邢望弓腰进了车子里,给俞冀安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然后寒声道,“他知道自己的酒量,也很有分寸,文哥您不应该和我解释一下吗?”
文光咏心虚,便搪塞道:“等你哥醒了之后,你自己问他吧,我也感觉有点醉了,先回去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于是溜之大吉。
邢望沉默了下来,他关上了车门,对司机说了一声:“回去吧。”
然后他便坐在了俞冀安身边,在斑驳的光影中,低头看他哥的面容。
俞冀安酒量不怎么样,但酒品很好,所以如果不是闻到了俞冀安身上的酒气,邢望甚至不相信这人已经喝醉了。
此时俞冀安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甚至看不到醉酒的酡红,他只是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看起来已经睡着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人都无法和“醉酒”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但邢望是十分了解俞冀安酒量的人,所以他对着黑暗微叹了一口气。
车子开着,路上忽然颠簸了一下,然后睡着的俞冀安忽然被惊醒了。
“哥?”
车厢里很暗,邢望只好挨着俞冀安,倾身看他。
俞冀安迷蒙睁眼,西装凌乱,当下邢望便明白,俞冀安还没有清醒过来,而下一刻,俞冀安忽然侧身倒向邢望这边,这更是证实了邢望的猜测。
邢望抬手接住了俞冀安,两人肩靠着肩,离得十分近。
“小希?”
带着酒味的呼吸擦过邢望耳边,这让他感觉有些痒。
“嗯?”
邢望随意应着,他知道俞冀安没醒,只是喝醉了在梦呓,毕竟俞冀安要是清醒了,才不会这样老老实实靠着他。
“嗯……”
很轻的一声梦呓,却让邢望眸色一凝,然后他又听到了很低哑朦胧的声音在耳朵旁响起。
“你可以任性一点的,也可以随心所欲一点……”
俞冀安连梦呓都说得温柔,让邢望心绪难平:“你不要顾忌权势,也不用太懂得变通。”
不算清晰的语言昭示着男人已醉的事实,俞冀安喃声道:“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你要自由。”
车厢里忽然有点热。
俞冀安的手放在了邢望的身侧,两人的手离得很近,心跳也离得很近。
邢望垂眸看俞冀安,却只能看到俞冀安的眼睫和挺拔的鼻梁,开合着的唇仿佛在说着最动人的情话,令邢望的心脏乱了跳动的频率。
邢望抬手,想要触摸俞冀安的脸。
心脏砰砰直跳。
邢望其实一直都很清楚,他清楚俞冀安成立望安国际的原因,他清楚俞冀安一改心态到处应酬的原因,他也能清楚地认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俞冀安仍在恪守着幼时对他的承诺。
俞冀安想为他准备好肆无忌惮的资本,想一辈子护着他,给他足够自由的权利。
昏暗的车厢里,酒气弥漫在鼻翼间,让邢望也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司机安静地开着车,邢望却像是忽然间想要遗忘一切,酒意上了头,旖旎到处生长,他想要就这样靠着俞冀安,然后别过头,不顾一起地——亲吻俞冀安。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邢望匆忙移开了自己逾矩的目光,然后收回了手,他抿唇仿佛在控制着什么。
最后他偏头看向了车窗上映着的自己的面容,看起来有些狼狈。
——疯了吗?
邢望无声苦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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