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情根早已深种
回想自己这27年，我一度以为自己清醒凉薄。
我该是洒脱的，可到今天，当我又一次失去，我才猛然发现自己一直活在过去。
与林森在一起的时候，我活在徐洛川的阴影中，林森死后，秦风以命守护，我却始终无法释怀曾经。
一切的一切如魔咒，在我身上周而复始。
若不是如今，我差点失去秦风，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看清自己的内心。
如今我看清了，可看清了又怎样，他活着，却以这样的方式活着。
秦风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若不是还能看到胸口的起伏，能感受到他的鼻息，有时候我真的以为他已经不在了。
我会时常回忆起我俩的过往，他霸道混蛋的时候，他温柔蚀骨的时候，每每想起那些，我会笑会哭。
但哭过笑过我会害怕，我害怕随着时间流逝，有天我连对他的记忆也会随之消逝。
那么，我与秦风之间还剩什么？
我知道，我这样想，对死去的林森很不公平。
这场孽缘，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一切的祸根都是我。
但我与林森之间，至少还有孩子，他是他生命的延续，无论我今后的命运走向何方，这个孩子永远会提醒我，曾经有那样一个男人，他爱过我，我也爱过他。
可秦风呢？如果有天他也死了，我们之间还能剩下什么？
我独坐在病房，握着秦风的手，陷入深深的不安当中。
可能是我太过投入，竟不知何时，病房里进来个人。
那只大手温柔的轻拍在我的肩膀上，感觉有些熟悉。
我很快缓过神，转而一脸仇怨的看着那张中年男人的脸。
比起最初印象，如今的梁天成仿佛老了十岁，现在的他看起来更符合他本人的实际年龄。
这几天我都没看到他，我以为他走了，但后来他告诉我，他一直在，只是他不敢出现，他怕我看到他会生气。
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都知道我不想看到你，那就该彻底不出现，你知道无论出于哪种原因，我都不想看见你！”
我态度很差，跟与任何人说话的态度都不一样。
但梁天成并不往心里去，他只是苦笑一声，后搬了把椅子，坐在我身边。
“我知道，因为你母亲，你有资格恨我，因为你自己从小到到缺失的父爱，你也有资格恨我，就连这小子的事，你也该恨我。我知道我做的事十恶不赦，可唐思，你相信我，每一件我都是无心的，我并没想到后来会演变成这样……”
我冷笑歇斯底里的质问，“呵呵，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用吗？我妈能活过来吗？秦风能醒过来吗？”“对不起，我知道现在我什么都没有用，也知道现在，我才明白，当年的选择错的有多离谱！”
我打断梁天成冷笑一声“呵呵，可你在南洋也说过，从来一次你还是会这这样选！”
“我是说过，可我知道我错了！当我知道秦风为了救你，不惜豁出性命，当我看到你，抱着他肝肠寸断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错了，我以为我做的一切，是权衡利弊下的最优解，可如果不是我当年的自以为是，也许……”
“是啊，你的选择，毁了我妈妈的一生，我不敢想象，她当年生我的时候，一个人在医院等在死亡，有多无助多痛苦。而我，更是在来到这世上的一瞬间，就已经成了孤儿，若不是我现在的妈妈可怜我，我可能根本没机会长大！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对我的补偿出气，你害了阿兰，那个阿坤也不会疯了一样找我报仇，秦风也不会弄成现在这副样子……是你都是你……”
我的声音很大，大到整个走廊都能听见。
期间护士小心劝告，我意识到自己这样，可能会吓到病床上的秦风。
之后在梁天成的提意下，我跟他一起下楼，他将一张我妈年轻时的照片，递到我手上。
“这个我一直留着，你看，你是不是跟她特别像！”
我接过照片，其实照片上的人脸已经要看不清，肉眼可见经常拿出来看。
我冷笑一声“呵呵，据我所知，梁先生家有悍妻，你这样思念前任，他容得下你吗？”
我是见过那位梁夫人的，泼辣狠毒，但眉眼间能看得出来，年轻时也是个美人。
或者谁也不是天生就彪悍，一个女人得不到丈夫的心，经年累月能正常才有鬼。
“唐思，我知道，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你都觉得是我在给自己狡辩，但我想说的是，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或者你愿意听听我跟你妈妈的故事吗？”
“什么？”
我本不想跟这男人多说话，但当梁天成提起生我的妈妈，我的内心又忍不住好奇。
我曾百思不得其解，我妈妈到底为什么到死都在想着这个男人，到死都不肯说他一个不字，明明他就是个自私自利十恶不赦的渣男。
梁天成说，他们相识在一个雨天。
文艺小说里一般的邂逅，见一面就彼此倾心一见钟情。
我妈顾清只知道梁天成是个留学生，其余关于他的一切，她从来没问过。
爱情有时候就像暴风雨，来的猛烈毁天灭地。
“那时候，我俩偷偷恋爱，知道我们事的就只有你现在的妈妈顾兰。你别看她现在恨我入骨，其实她也不是最开始就讨厌我的，那时候偶尔还会帮我跟顾青打掩护。无论我还是你妈妈顾清，我们都以为，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可那时候的我们都太年轻，直到那件事发生，一切都变了……”
二十八年前，南洋商界曾经有过一场腥风血雨的商战，当时很多豪门被波及，这其中也包括南洋梁家。
作为梁家的独生子，在家族昌盛的时候，自然可以无忧无虑的过日子，可一旦家族遭遇危机，他就必定要扛起责任。
这其中代价最小，也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联姻，与当时风头正盛的程家联姻。
“所以，一说到联姻，你就抛弃了我妈，回去跟那位程家大小姐双宿双飞了？”
“当然不是，我曾抵死抗争，在被家里抓到船上之后，我不惜跳海回去找你妈妈，然后带着她一起私奔。”
“私奔！”
我想起来了，我妈也曾经提过私奔的事儿。
而我妈后来的悲剧，也是在那场私奔之后。
“对，私奔！顾清她真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但我说要带她走时，她义无反顾与我一起离开，我们逃到北方，在那里度过一个美丽的冬天。”
“可你还是抛弃了她！”
“不，我从来没有抛弃她，我怎么会抛弃我最爱的女人！是那时候我家族的人，又找到了我。”
“他们又要抓你回去？”
“不，他们是来告诉我，我父亲已经过世，我母亲吊着最后一口气，等我回去见她一面。我知道你可能会问我，既然回去，为什么不带着你妈妈。”
我点点头，一脸狐疑的看着他“是啊，既然你说你没有抛弃我妈妈，为什么不带着她？”
“因为不敢！我担心程家人知道顾清的存在，会对她不利。所以我走了，一人走的，走之前那个晚上，我跟顾清说我处理完家里的事，会尽快回来，她也义无反顾的相信我，可我没想到，当时的情况，比我想象中更糟糕，我妈病重，家族风雨飘摇，我无法撒手这一切。等我处理好手中的事，再回国找你妈的时候，已经是一年之后……”
一年后，我妈已经死了，我也早被现在的妈妈抱回家。
当时我妈生我的时候，什么手续都没有，医院的人怕麻烦，后来梁天成找过来的时候，他们就说大人孩子一起死了，这是我知道的。
我看着他，苦笑一声“是啊，按照你说的，似乎一切都不是你想的，你也是无心的，这一切似乎并不该怪你！”
“不，是我错了，在我看到秦风义无反顾救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错了。我跟顾清说等我处理好所有事，风风光光娶她，让她成为世上最荣耀幸福的女人。可后来我才明白顾清要的并不是这些，她想要的只是我的陪伴，哪怕我一无所有……”
“是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也苦笑。
我想起我妈曾说过，秦风跟梁天成很像，我也承认有些经历的确很像，都是被家族绑架的人，可有些地方又不像，梁天成出走一年，让我妈最后的日子无比孤寂。
而秦风不一样，他一直在以他的方式守护，哪怕我跟他的关系，从不被世俗认可，他都义无反顾的守在我身边，无论我深陷怎样的黑暗，我都相信他一定会带我回光明。
我不知道梁天成什么时候走的，他走时可能很不舍，但我不想看他。
对他，我没法大度，如果我原谅了她，我觉得我对不起生我的妈妈，也对不起秦风。
我看向不远处医院安保在挂灯笼，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元旦，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农历新年了。
我马上就要28岁，我不知道那之后会是怎样的光景。
但我回想27岁这一年发生的事，仿佛一个人，经历了别人几辈子没经历过的。
曾经，上天给了我这个坏女人太多太多，我享受着两个男人的宠爱，他们给予我这世上最美好的情爱。
但后来我明白，上天会给你很多，但那一切早在冥冥中标好了价格。
我享受过的温柔宠爱，全部要用孤独痛苦偿还。
我失去了徐洛川，失去了林森，现在连秦风也不知还能在我生命中停留多久。
失去，失去，失去……
我的27岁，在达到顶端那一瞬，就开始加速失去。
我感觉我的血被抽干了，我感觉我的心要碎了，我感觉我的灵魂都要被肢解……
我像是每天泡在苦水里，品尝那些痛，可我又不能放弃，不能倒下。
我还有秦风，我还有林森留给我最后的礼物我们的孩子，为了他们我必须咬牙坚持。
我所有的苦水，也只能在无数个午夜梦回，在梦中诉说。
医生说很多植物人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他对外界刺激是有些许感知的，若说我这辈子说话最多的时候，就是秦风住院这段，我希望他能听见我的声音，哪怕一百句只听到一句。
我每天巴拉巴拉一直不停跟秦风说话，擦身的时候说，按摩的时候说……
后来我说的太多了，连我自己也怕他听烦了，就回家找一些有趣的书给他念。
那天下午，我在收拾秦风房子的时候，在他床底的抽屉里找到一本发黄的日记。
秦风曾说过，我们早就遇见过，他不是后来的那个。
当时我只当他是在说疯话，可直到看到这本日记的内容，我才知道，情根早已深种，有些事早已注定。
(https://www.uuubqg.cc/73643_73643681/25822992.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