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歌莉娅蜷缩在她的椅子里，漫不经心地挥动着手指。魔法能量在她的手指间汇聚，无数的蓝紫色光点萦绕在空气里。
在女巫意志的影响下，他们组合变换成一个又一个莫测的几何图形。每一个都仅能维持几秒钟的时间，就消失重组。
通往二层的楼梯处。
爱丽丝冒出头来，她所在的位置恰好能够看到女巫的百般聊赖。
她似乎有什么心事，甚至无法专心的研究她最喜欢的魔法。
爱丽丝眯起眼睛，将神灵赐予的力量释放对准歌莉娅，依然是一片荒芜之中夹杂着几个黯淡到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绿点。
绿色的光斑代表着快乐的回忆。女巫的精神世界里，几乎完全没有快乐的力量。上次诱使她说出“克劳尔”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那一点快乐的记忆。
同样的喜悦很难再利用第二次，这也使得爱丽丝在面对歌莉娅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但猎人有她独特的优势。爱丽丝沿着扶手滑下，利落一扭一跳，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
女巫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见是爱丽丝，她的神情有一瞬的茫然。
一个人的时间太久，她总是无法接受现在这座房子里还暂住着其他人。
爱丽丝倒是一副安稳的样子。她逐渐靠近歌莉娅，看着女巫蜷缩的双腿放下，轻松自在的样子消失不见。她变得戒备，变得小心翼翼。
她笑起来，朝着歌莉娅靠近。
女巫低下头，随手拿过一侧的草稿纸，胡乱地翻出制图工具。
爱丽丝却没有来到她面前，她自然地走到老式火炉前，提起歌莉娅的旧水壶，将热水倒进她的杯子里。
茶水的香味很快就和周围的书香墨香融合在一起。
爱丽丝端着杯子在古董店里游荡了一会儿。
她的视线始终没有彻底的落在女巫身上，却一直注视着女巫的一举一动。
她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此刻虽然表情看上去没有异常。可无论是无法专注的视线，削铅笔时候手指颤抖的幅度，以及几次想要抬头却生生抑制住的动作，都在有意无意表露着她的慌乱。
爱丽丝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情绪正在变化。作为一个摄魂者，她太过清楚这种情绪诞生于何处。但她很清楚自己绝不能笑出声，否则一定会给女巫带来新的困惑。
她低头看着茶杯，茶水还稍微有些烫，所以她又等待了一会儿。
歌莉娅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全都留在眼前的工作上。按照计划，她今天的任务是将绘制一个低级魔法的几何成像。
现实却是，她在用魔法能量模拟几何图形的时候走神了。
莱斯特的那句话让她介怀，可为什么介怀呢？歌莉娅不知道。他说得是实话。她不是什么好家伙儿，阴沟里臭虫而已。可她居然在不停地思考她本不该在意的事情，甚至因为其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然后，爱丽丝来了。
她走到了她面前，印证她整个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被浪费掉了。
爱丽丝抿了一口茶水，露出愉悦的神情。
“真不错。”她靠过来，对歌莉娅说，“你要尝尝这个吗？”
她举起手中的杯子，以一种闲聊的口吻开口：“你应该每天都在这和这些东西打交道吧？困吗？”爱丽丝的视线落在歌莉娅草稿纸上各种字母和数字混合的结构，难得蹙起眉头，“这也太复杂了。”
歌莉娅停下正在制图的手，抬头撩了她一眼。她该做些什么转移注意力，如果不能将注意力放在工作上，也不能将它遗落在不值得思考的问题上。
“这些都是有规律的。”她说，“你不懂魔法，看不懂很正常。”
爱丽丝耸肩，露出遗憾的笑容：“幸好我的力量来自于快乐的情绪。如果要我和这些算式打交道，那我宁愿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我刚学数学的时候也觉得它十分的繁琐复杂。”歌莉娅头也不抬，盯着纸上的几何图形，只想要快些将她应付走，“可当它和魔法有所联系的时候，我便找到了学习的必要性。”
爱丽丝挑眉。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歌莉娅察觉到她还要继续留下的意图，神情有些无措。她是按照应对偶尔进入这里的顾客的方式来应对爱丽丝的。
通常情况下，那些顾客察觉到店家的冷淡会自己识趣的离开。爱丽丝显然不具备这样良好的品德。
正在她苦恼接下里该如何的时候，擅长交际的猎人主动打破了僵局。
“我很喜欢你，女巫。”
爱丽丝好不吝啬的表达她对于歌莉娅的欣赏，她甚至用上了“喜欢”这个词语。
歌莉娅在听到她突然的话语后，抬起头。
“是不是感觉到十分的疑惑？”爱丽丝与她对上视线。
“你想干什么？”歌莉娅确实感到疑惑，可她并不喜欢有人像是爱丽丝一样戳穿她的真实意图。
这样会让她感觉到十分的不安。
她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她试图做出什么举动。歌莉娅可以保证在一秒钟之中使她失去行动能力。
女巫的戒备被爱丽丝全部收进眼底。
“我由衷地希望和你成为朋友。”爱丽丝全然不在意，依然笑着，继续说道，“正是出于这个愿意，我才会提出再加上你家暂住的请求，还会用乎威胁的话语迫使你同意我的要求。”
她确实达到了目的。
歌莉娅捏着手指：“你想说什么？”她依然防备着。猎人表达亲近的行为过于的诡异，她们根本没有见过几次，谈生意那次还不愉快地打了一架。眼前的猎人讽刺似的提醒了她几句。
总之，不是些值得回忆的事情。跟谈不上“喜欢”。歌莉娅是对人类的情绪不敢兴趣，这并不意味这她不懂这个词语的意思。
“女巫，我很希望你知道，冒犯是一种拉近关系的必要手段。通常情况下，我可不会这么好心把这样的消息分享给你。但我很喜欢你。”爱丽丝说着复杂的话语，又像是在解释先前的所作所为。
歌莉娅仔细思考的她的话语，越想越觉得疑惑。
爱丽丝没有停下的打算，她根本不在意歌莉娅能否理解她的话语，只是自顾自地说。
“你是个给人感觉很奇怪的女孩儿。我喜欢和奇怪的女孩儿打交道，虽然我是个标准的异性恋者，但并不妨碍我对每一个同性都抱有友好的目的。”
“这对你来说很复杂。我想你根本就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对吧。”
爱丽丝撑着桌子坐在桌沿上。
歌莉娅几乎是本能地皱起眉头。就像是她所说的一样，她侵入了她的亲密距离。她冒犯了她，从而进入了一个使她感到不适的距离。
但就像她所说的一样，她们的距离拉近了，因为她冒犯的举动。
简直不可理喻，却又如此神奇。
聪明的女巫猛的抓住了灵感，她好像明白爱丽丝想要表达的意思。她有些不敢确定，甚至无法组织语言准确的描述出她传递给她的东西。
她只是昂着头，看向爱丽丝。
快乐的使者保持着笑容，她的眼底永远透露着愉悦。
她当然不需要解释。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歌莉娅站起来。
“为什么？”因为精灵的种族优势，歌莉娅站起来的时候，甚至比坐在桌子上的爱丽丝还要高。
这让猎人不得不微微昂起头，可她眼中的笑意没有丝毫的减弱。
“我从你身上看不到快乐。”爱丽丝给出一个奇怪的理由，结合她摄魂者的身份，这个理由丝毫合理起来。“准确来说，我能从你身上看到的快乐，可它们都不属于你。”
“我想，这就是盗窃带来的弊端。我并不能理解每一位神灵的能力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就我自己而言，除了是神灵的信徒，我也是一个拥有主观意识的生命。”爱丽丝的阐述着她的理由，又复杂又真诚。
“我不能理解。”歌莉娅看着她，“你和我并不是说这么多东西关系。”
“我说过了很多遍了。我很喜欢你，所以我想要帮助你。不只是为了让你获得快乐，感受喜悦。只是觉得你应当看到你身上更多的可能。”
爱丽丝晃动着双腿。
“虽然这么说有些肤浅，虽然说爱并不是唯一的情绪。但它是个足够奇妙的东西，算是我这二十多年以来所接触的最频繁的东西，我从其中学到了很多东西。”
“莱斯特呢？这才是我关心的，也是你许诺给我的报酬。”歌莉娅打断了她。对于她而言，爱丽丝的话过于虚无缥缈，女巫不会浪费很多的时间在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爱丽丝没有在意歌莉娅的打断，接着说着：“举一个你能理解的例子，就像你从这些书中学到了很多东西一样。歌莉娅，你应该去尝试一下。”
“至于你关心的那个问题……该付出的报酬我自然不会食言。”
“按照当时的约定，你需要我们能够捕获始祖级别的黑暗生物。我们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他，可最后选择他，也算是机缘巧合吧。”爱丽丝回忆道，“我们原先的目标，是一位女性始祖。你在黑市闹出的动静不小，吸引来了很多其他地方的吸血鬼，她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是她带我们找到了你现在的猎物。”爱丽丝撇唇，“这还和一个神秘传言有关。”
“什么？”
爱丽丝转向她，她收敛起唇角浮现的笑容，突然变得十分认真。
“在夜之生物内部，存在着比始祖更加高阶的存在。而低阶的存在能够通过猎杀吸食上位者的鲜血完成晋升……他是始祖的猎物，而我和达里安恰好截胡了始祖。”
歌莉娅突然想起莱斯特逃离的那一晚，在渡鸦酒馆后的巷子里，他就是被一群血裔围攻。
她那时候只是因为他的逃离而愤怒，差点忽视了重要的东西。
他们是真的要吃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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