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托付
陶安格还是被温廷均送上了车。
陶安格上车之前回头望去,看见温廷均一如既往的身着一身白色长衫,这场景如此熟悉,如同十三岁她下山那年,她当时跑过去抱住了师父,说:“师父,我会回来的。”
自此,只要是学校放大假,她都会进山。
温廷均曾立过誓言不会入世,所以她便想来陪他。尽管她并不知道那誓言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可温廷均却一直在履行着。
她很想说:“师父,和我下山吧。我会照顾你。”但话几次滚到舌尖,都没说出来。
温廷均向她挥了挥手,站在门庭前的他,身后是姹紫嫣红的景色,远处是青翠的山峰,如同一副美丽的水墨画。
陶安格也向他挥了挥手,然后拉来车门,坐进了车里。
到家后已经是几个小时后,陶安格进家门,看见李春华卧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回来,起身:“回来了?”
陶安格放下行李箱,关门:“嗯,我爸呢?”
李春华忽然咳嗽起来,捂着胸口,面色很不好:“你爸……咳咳咳……今天公司有事,他去公司了。”
陶安格坐到李春华身边,用手摸着她额头:“妈,你还好吧,脸色怎么这么差?”
李春华摆摆手:“老毛病了,一会儿喝点药就好了。”
陶安格说:“药不能乱吃,我们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说着她去厨房到了杯水。
李春华喝了口水说:“没事,别大惊小怪的,我这身子这样都好多年了,你爸以前也不是没带我去过医院检查,啥也没查出来。生你那年难产,落下了病根,一直断断续续的。”
陶安格微微蹙眉:“那你多注意休息。”
李春华推她:“行了,你假期作业写完了没,别到你师父那净贪玩了。”
陶安格显露本性,掐腰,自信满满地说:“当然写完了,你闺女我脱胎换骨,早就不是以前的陶安格了。”
李春华笑了笑:“贫嘴。”
陶安格回卧室收拾行李,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挂在衣柜里。她掏出自己的黄鹂吊坠挂在书桌的台灯上,托着腮望着它,用手戳来戳去。
耳边似乎再次听见温廷均对她说:“雕得不错,很像你。”
陶安格弯了弯嘴角,叹口气,她才刚回来,好像就开始想念山里的日子了。
手机发出两声振动,陶安格解锁,看见四人组的群里在寂静了几天后,又开始热闹起来。
周迎问:同志们,你们的假期作业做完了吗?
杨安安说:做完了。
周迎看见一根稻草,胡乱地抱上去:安安,江湖救急,你快来我家,把你的作业借我抄抄。
陶安格看着对话框,深深地无语了,手指在键盘上敲着,然后发送:周迎你个大傻子,安安是理科生,和咱俩的作业都不一样,你抄什么啊?
周迎仿佛被当头一棒,立刻发了一个号啕大哭的表情包,随后反应过来,立刻问她:格格,你出关了?
陶安格回复:嗯。
周迎打趣问:怎么样怎么样,这次修行有什么新的感悟了吗。
陶安格看着周迎的问题,仔细回忆了一下,她每次进山都是学雕刻,然后和师父一起吃吃饭,种种花,没什么特别的,如果说这次有什么不一样的话……
陶安格用指尖摸着自己的虎口,那天师父教她数学题时无意擦过的地方,好像还留着一点温热,和她悸动的感觉成正比,仿佛挥之不去,偶尔就会在心里荡起涟漪。
还没来的深想,私聊窗口进来的一条微信发出的振动打断了陶安格的思绪。
是宋天私聊她。
对方言简意赅:出来,我在楼下。
陶安格回他:“有事,我刚回来,有点累,想睡觉了。”
宋天威胁道:你不出来我就去找你。
真是服了他了。
陶安格认命,想着上次两人闹了不愉快,总不能一直僵着关系,还是要把话说开。
于是她拿着手机下楼了,路过客厅时,看见李春华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脸色发白,看着十分不舒服。陶安格拿过沙发上的薄毯盖在李春华身上,这才下楼去找宋天。
宋天站在楼道门口,手机拎着塑料袋。
陶安格走到他面前:“有什么话不能到我家去说,或者把我叫你家去也行啊,鬼鬼祟祟的,好像卧底接头。”
宋天被她的吐槽逗笑了,少年露出明朗的笑容:“上次爸妈都误会咱俩在搞对象了,放假这几天,他们俩换着花样盘问我。”
陶安格睁大眼睛:“啊,那我们快去和阿姨叔叔解释一下。”
宋天拽住了她的手腕,陶安格回身瞅着他。
“已经解释过了。”宋天和平常比多了一点不好意思,“总不能被按了早恋的罪名。”
陶安格拍着胸脯,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宋天见她十分庆幸的样子,略有不满:“陶安格你什么意思?我是配不上你还是怎么的?”
陶安格后腿地笑了笑:“哪能呢,我这不是配不上咱们宋大公子吗,您是什么人,您可是七中的校草,风云人物,和您做发小,是我的荣幸。”
这一即兴台词哄的宋天满意地笑了笑,陶安格越发佩服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胡诌本事。
其实她也是想和宋天破冰,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没必要为了冲动的一点小事就把多年关系闹的难看了。
显然,宋天和她也是一样的想法,不然不会主动发微信找她,这不就是在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上次是我说话不好听。”宋天把手里拎的东西抬起来,“肯爷爷出的最新新品,你肯定喜欢。”
陶安格抿了抿唇,也没扭捏,接过:“谢了。”
“对了,上次乔琳说的话……”宋天欲言又止地问,“你别误会啊,她就是瞎说。”
陶安格愣了一下,完全想不起乔琳说过什么话,她只记得那天挨的十个耳光。
“什么话?”她问
“算了,没什么,你回去吧。”宋天说,“你刚不是说累了?”
“嗯。”陶安格说,“那你也早点回家,别去网吧打游戏,也别一玩篮球就不回家。上次你逃课,你们班主任都找到我班……”
宋天受不了她唠叨的模式,把人转过身,往楼道里推:“行了,我的格格大人,劳驾您回府吧,我耳朵要起茧子了。”
陶安格被他推进楼道,回身又瞅了一眼宋天,后者对她摆摆手,陶安格这才慢悠悠抬脚上楼梯回家了。
她回了房间,拿着宋天买给她的肯爷爷新套餐,一边刷手机一边吃起来。
群里面,周迎依然在鬼哭狼嚎地说自己没写完,数学卷子太难了,她算不出来。
杨安安在安慰她,宋天三分钟前插了一句:“你那个脑袋,是没天分学数学,认命吧。”
陶安格看了看,然后私戳周迎:“我做完了,明天你早点来学校,我借你。”
周迎差点哭着跪下,可转念一想又说:格格,你不是数学也是弱项吗?是不是宋天给你开小灶了?
陶安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温廷均俊美的脸,她无意识勾了勾唇,回复周迎:不是宋天,是另外一个高人。
周迎问:什么高人是我不知道的?
陶安格故作迷雾:只缘身在此山中。
她和周迎打趣完,换下衣服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时,她听见李春华不间断的咳嗽声,心疼地蹙起了眉。
她发了短信给陶映辉,说有空带妈妈去医院检查一下吧。陶映辉似乎在忙,只是很简短地回复,你妈不想去。
陶安格放在手机,心想,李春华吃了那么久的西药似乎都没有什么作用,换成中药调理一下会不会更好。
她上网百度了好多方子,都不敢保真,她犹豫着,给师父发了一条微信。
“师父,你知道什么药方是止咳的吗?”
温廷均回复得很快:你到家了?
陶安格说:到了,刚洗完澡。
那边似乎是信号不好,迟了好一会儿,温廷均才回复:你病了?
陶安格:不是我,是我妈妈,她最近咳嗽好像有点厉害了,我让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她不想去,吃得西药好像一直没什么效果。
温廷均像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医生:持续很久了?
陶安格如实回答:有两年了吧。
不一会儿,手机语音通话来电显示在屏幕上亮起。
陶安格本能地忽然紧张起来,她呼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起,她将手机放在耳边,仔细听听筒里的每一个动静。
温廷均似乎是在喝茶,有茶盖轻触茶杯时碰撞出的清脆声响,这一声有点让陶安格晃神。
温廷均低沉又温润的声音缓缓传来:“桔梗,川贝,白芥子,再加一味百合,清水煮开,趁热饮下去就行。”
陶安格掏出自己的小本本:“等等等等,师父你再说一遍。”
温廷均感受到她着急的模样,微微挑了挑唇角:“不急,你慢慢来。”
陶安格找到本子,温廷均用同样好听的声线又说了一边,接着又说:“还可长期饮用一种糖水。”
“什么?”陶安格问。
温廷均说:“冰糖炖雪梨。”
陶安格笑了笑。
听筒里忽然静了下来,陶安格听着温廷均均匀的呼吸声,不知为何就开始紧张起来,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蹭着电话的边缘。
谁也没有出声,谁也没主动挂断电话。
许久,温廷均说:“那块紫檀木你还没想好雕什么?”
陶安格说:“嗯,先放在师父那吧,这么好的材料,我也不敢轻易拿来用。”
温廷均似乎犹豫了一下,说:“不如,师父帮你雕吧。”
陶安格来了兴致:“师父有想法了?”
温廷均笑了笑:“还没有。”
陶安格想了想,温廷均的雕刻能力比她强上不是一点半点,如果是他来操作,也算不辜负那块那么好的原料。
陶安格用笔划着笔记本的边缘,轻声道:“那我把它托付给师父了。”
温廷均依旧笑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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