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新年
除夕如往年一样的过,陶映辉阴历二十八就处理好了公司的杂事,准备回来安稳地过个新年。
宋天的父母依旧不在家过年,宋爸是无国界医生,宋妈又是无国界记者,这对无国界夫妻,常年奋斗在各个国家的一线战场,为人类做贡献,自然就要忽略家中唯一的儿子。
每年宋天做“留守儿童”时,陶安格都会打趣他两句,今年却没有,她透过宋天仿佛看到了即使在除夕夜也要孤独的留守在山中的男人。
陶安格心里一紧,好想立刻飞奔到他身边,告诉他,你还有我陪着你。
阴历二十八那天,陶安格和宋天陪着陶映辉上街办年货,李春华塞给陶安格一张清单,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有要买的食物,也有春联,红灯笼等。
宋天看着,不禁发出惊叹:“阿姨,这买的也太多了,咱们吃得完吗?”
李春华笑了笑:“傻孩子,又不是只有除夕吃,正月你也要吃饭啊,正月大多数人都不出门做生意,到时候你去哪买。”
宋天点点头:“您说得对。”
陶安格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不知道我妈的做事风格吗,保守派,什么都喜欢提前备着。兄弟,要不是要买的东西多,我至于一大早敲开你家的门,拉你来做苦力吗?”
宋天伸手,兄弟式的搂着她,咬牙切齿地说:“是啊,你可真是为我着想呢?让我白干苦力,我的好处呢?”
陶安格不服气:“宋天你还有没有点人性,还想要好处,这些东西好像你不吃似的!”
宋天伸手去挠陶安格的痒痒肉,陶安格一个劲地躲。
两人在客厅闹了起来,像小时候一个,吵个没完。
李春华笑着看,也不阻止,她很喜欢这种氛围,孩子们欢声笑语地围绕在她的身边,有种幸福的感觉。
“宋天,你别挠我。”陶安格反抗地喊,“我可是你女生,你一大老爷们不能让着我点吗!”
宋天反驳道:“就你,还女生,你比我这个大老爷们还爷们。”
两人还闹着,这时,陶映辉换好衣服出来了,看见两个孩子在客厅里闹着,出声阻止:“行了,你俩都多大人了,我们该出门了。”
说完,宋天停止了动作,陶安格直起身,搭理一下自己的头发,抬手摸了摸自己头发上插着的木簪。
宋天瞧见,笑着问她:“你什么时候雕的,这么臭美?”上次她把雕好的兔子送给宋天和周迎他们,他们很喜欢,收到陶安格的礼物,宋天对上次陶安格怎么也不愿意把吊坠送给他的闷气也没了,在他看来,管他是什么呢,陶安格送他一个就行,哪怕不是唯一的,也说明他这个发小在她心里还有点地位。
那只兔子被他放在书桌上欣赏了很久,他很少去关注陶安格学木雕的事情,但当手里握着那只木兔子的时候,他才有了真实感受,原来陶安格做木雕已经这么厉害了,兔子都能被她雕得这么活灵活现,他用手指在兔子的额头上抚摸着,想象着是在抚摸着陶安格的额头,做了一晚上的美梦。
他慌着神,盯着陶安格,指着她头上的发簪,又问:“问你话呢。”
陶安格抬眼,说:“这不是我自己雕的。”
宋天有种不妙的预感,收敛了嘴边的笑意。
陶安格想起那日温廷均为她戴发簪是靠近她的气息,她抿着唇,有点骄傲地说:“这是师父给我的奖励。”
陶映辉带着两个孩子上街被备年货,二十九,除夕的前夜,临川的各个街道都被车和人给占据,人山人海的城市,到处张罗着的摊贩,还有街道边种植的香樟树上都挂满了灯笼彩灯。尽管年味一年比一年淡,但迎接除夕的热情,在人们心中还是未减免半分。
陶安格和宋天跟在陶映辉身后充当苦力,拎着买这大包小包的年货,最后一站是去□□联和灯笼,红色的灯笼悬挂在小店的正中间,陶安格仰头看着,在那红彤彤的灯笼里好像看到了山中的那一处庭院。
同样是除夕,漆黑的夜晚中,只有庭院的屋子前挂着一对红灯笼,灯穗随着风摆动,对联上墨色的字隐藏在同样如墨色的夜里,男人身着一身白色长衫,好像在等着某一个人。
“就买这个吧。”陶映辉挑完了春联,又来挑灯笼,看着陶安格对一对红灯笼发愣,“相中这个了?”
陶安格回神,侧头,笑了笑,“嗯”了一声。
那对红灯笼买回家后,陶安格把它挂在了阳台上,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温廷均,她像往常一样,发了消息后便去专心做其他的事情,然后等待着温廷均的回音。
这仿佛成为她和他之间秘密,只有两人才能互相适应的相处节奏。
除夕夜很快到来,陶安格忙了一天,帮李春华打下手,炒菜颠勺的事情由老陶做,宋天帮忙收拾卫生。
饭桌上,大家撞了杯,说了新年话,在爆竹声中,赢来了新的一年。
晚上看春晚时,陶安格给温廷均发了消息:“师父,新年快乐。”
温廷均这次回复得很快:“新年快乐。”
她坐在沙发上,耳边是电视机放的小品声,父母交谈声,还有宋天打游戏让队友快点推塔的声音,窗外是爆竹声,明明周围充斥了很多的声音,陶安格却觉得她的心很静,静的如同深夜里无人喧闹的庭院,她的心绪早就随着冬季的风,穿过层层的充斥在这个除夕夜吵闹的声响里,落在了离她在千里之外的山峰庭院中,落在了那个她时时刻刻能想起的师父身旁。
过完年,临川七中很快就开学了。
临川七中虽然不如一中那么重点,但也一直是市里重点看重的学校,七中大多数的学苗都是因为一些失误,发挥失常等各种客观原因而落榜到这个学校的,这个学校的学生厚积薄发,重点班常常都会在高考时冒出几个出人意料的情况。
比如去年,临川市的高考状元就不是一中的,而是七中重点班的一位理科班的男同学,他以一分之差,等上了状元的宝座,一时间,市里纷纷报道,说七中出人才。
提前一周开学,学生们难免都有点沮丧,在还未过完年的状态里回神。期中的代表人物就有周迎。
周迎将下巴搁在书桌上,垂头丧气:“我们学校这也太变态了,这么早就开学,我现在完全投入不了学习。”
陶安格正在做题,听见她说话,习以为常地对答:“那你就睡会儿,反正是自习课,训导主任要是来看后门,我可不叫你。”
周迎一听就炸了:“有你这么做同桌的吗?陶安格我发现你这人真坏。”
陶安格扯唇:“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高二下学期是很重要的半年,这是高中新知识点最后的阶段,进入高三后,便只有复习复习复习。
虽然还没进高三,但大家已经开始畅想自己以后想考哪所大学,以后学什么专业,下课时,经常能看见几个人围在一起讨论,比如上届的谁谁谁学了什么,在哪所大学,自己也想考之类的。
周迎怼了怼陶安格的隔壁:“安格,你想了吗?”
“想什么?”陶安格手里的笔就没停过。
“想以后考哪个大学,学什么专业啊?”周迎凑过来,歪着头看她。
陶安格手里的笔一停,垂着的眼眸,有些发沉。
这个问题,她以前从没想过,只是想着考上什么就学什么,对于没有什么梦想和目标的人来说,好像无论学什么,去哪里上学,都是走一步看一步,被时间推着走而已,不会设想下一步怎么做。
但是……
但是她心里有个渐渐模糊的想法,开始慢慢成形。
她想起温廷均在仓库教她识木材,想起在雕刻房里握着她的手,想起他每次提及家族手艺,偶尔会流露出的淡淡的伤感时,这个想法就越来越清晰。
思绪被逐渐拉远,她想起那日为李春华抓药时,那个老板说懂中药的人越来越少,被西药代替的今天,大家似乎都忘记了传统的意义。
木雕也是如此,在市场上,传统的手艺木雕越来越少,逐渐被机器所代替,而木雕的运用更多都是家具,工艺品好像只有少部分人才了解。
一个行业的落寞,仅靠个人的能力无法拯救,可是如果没人去做的话,那最后只会被人遗忘的更多吧,到最后,再也没人能想起。
“我应该……”陶安格想了想,转头看周迎说,“会去做木雕吧。”
周迎瞪大了眼睛:“这不是你业余兴趣吗,难道你以后要做木雕师父吗?”
虽说看起来很酷,但一个雕木头的工作,怎么想都感觉有些……奇怪?
在周迎的认知里,只有医生、律师、记者、银行职员、老师或者主持人这种正规且常见的职业才更加体面。
再不济做个明星也好啊,周迎喜欢追星,一直想考艺术院校,但是总是被他爸妈否认。周迎是出身在书香世家的,父亲是教育局的小领导,母亲又是大学老师,他们希望周迎可以学教育,然后深造,以后也可以做一个老师。
但周迎一点也不想做老师。
“临川大学有木雕制作设计专业,”陶安格说,“即使不是艺术生也可以考,但需要加分项目。”
陶安格当初因为没想好,所以分班时没有去做艺术生,她现在想考,没办法走艺考路线,只能用加分项来取胜。木雕专业向来面向美术生,而她美术的能力在温廷均这几年的熏陶下,已经完全不成问题,雕刻能力可以说达到了良加的水平,她需要一个加分项,也就是奖项的证明。
不久前她查了资料,临川在六月会有一个全市的青少年木雕创意大赛,优胜者不仅能达到一笔一万块的奖金,甚至还有可能被选□□,参加全国的大赛。
陶安格已经报名,并在私下开始准备作品了,她还没有告诉温廷均,想着到时候拿到了名次,再给他一个惊喜。
他为了遵从父亲的意愿,守着誓言不愿意再把这门手艺做下去,但他却愿意倾囊相授,教会她所有。
那些他不能做的,或者是还犹豫着不愿做的。
就让她代替他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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