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序幕
陶安格恢复了精神,不再发烧了。
温廷均还是不太放心,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润干燥的手掌掀起一股淡淡的檀香气味,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每次闻到都感觉很安心。
“不烧了。”温廷均收回手,拿起旁边装着温水的杯子,伸手递给她,“不过还是要好好休息,学校那边,陶叔已经打过招呼了,等你身体好些再回去,想什么时候回都可以。”
陶安格睁着水盈盈的双眼盯着他,没有接过杯子。
对他会下山,在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事,陶安格心里依然还回荡着阵阵的惊讶。
“师父……”陶安格嗓音还有些沙哑,“怎么会来?”
温廷均淡淡地回答:“陶叔说你失踪了,打电话来问我你有没有上山。大家都很担心你,我就来了。”
陶安格“哦”了一声,小声道:“我以为师父也是担心我才来的。”
温廷均把水杯再次抬起,这次是直接放在她的嘴边喂她,他转过身,换了一个方向,靠近她时,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将她包裹住,使得陶安格心中一跳,她紧张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心虚地垂下头,顺着杯口将杯里的温水喝掉了。
她喝水时,听见温廷均说:“我当然是担心你才来的。”
杯子挡住了她半边脸,喝水时,她抿着杯口,微微翘了一下唇。
喝完水,温廷均拿着杯子出去,他又端着粥回来。
“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温廷均舀了舀碗里的粥,轻轻吹着,送到陶安格的嘴边,耐心又温柔,“等你再恢复一下才能吃。”
陶安格忽然酸了鼻子,和他对视几秒后,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师父,我妈她……”她哽咽着想告诉他自己这几个月经历的事情,话道嘴边,却只能冒出几个字。
温廷均放下粥,摸着她的头:“我都知道了。”
陶安格掉着眼泪,她知道昨天自己突然消失肯定吓死老陶了,还有宋天他们,但自己只是因为太想念李春华,所以想独自去和她告个别,她想,等做完真正的告别,她就要回到学校,继续好好生活。她没想到,自己一时的举动,会给身边的亲人朋友造成担惊受怕,如今还狼狈的生病躺在床上。
“我昨天只是去见了她,我想和她做一个最后的告别。”陶安格哭着,咬着唇,艰难道,“没想到会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温廷均靠近她,揽过她的头,轻轻抚摸,安慰性十足:“师父知道。”
陶安格将下巴埋在温廷均的肩膀,眼泪掉在他的肩膀上。
“安格,人死不能复生,不管现在如何伤心,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这样离开的人在天上看着的时候,才能感到安慰。”温廷均声音温柔的如同雨后的晨光,“你也希望你的妈妈得到安慰,不是吗?”
陶安格耳边充斥着他温柔的气息,感觉她在询问自己时,明显侧了一下头,温廷均的嘴唇好像蹭到了她的耳郭,有些痒,但更热。
陶安格抬手抱着他,轻轻地点头。
“那我们吃粥好不好?”温廷均用哄小孩的话语哄着她。
陶安格吸了吸鼻子,又点了点头。
温廷均松开她,再次端着粥,舀了一勺放在她嘴边,陶安格微微探头,顺着勺子,把白粥吃进嘴里。
温廷均专注着喂粥给她吃,陶安格盯着男人的眉眼,忽然想到昨晚大雨中,那一道白色身影,他好像是一直在等着自己,并没有要去找自己的意思。
“师父,”陶安格还带着哭腔,好奇地问道,“你昨天是一直在等我吗?”
温廷均“嗯”了一声。
“你这么不去找我?”陶安格眨着湿润的眼睫。
温廷均笑了笑,回答:“因为我知道你会回来。”
陶安格愣了一下。
窗外不再下雨,与之代替的是旭日东升,温暖的光线像是安抚人心温柔的手,穿透落地窗,落在她的侧脸上。
温廷均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女孩身上,她双眼还泛着红,嘴唇还有些苍白,水润的眼珠轻轻转动,神似小鹿。他昨天下山后,并没有在临川这座城市里瞎找,而是记住了曾经陶安格告诉自己的小区地址,在小区门外一直等待着。
他雨中等待时还想起,陶安格刚入山不久后吐槽山中苦闷,然后一脸兴奋地告诉他自己家中的地址,说有一天师父下山的时候,一定要来自己家做客,她会把自己的零食全部分享给他吃。
他这样回忆着,然后在雨幕中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抬起目光,看见陶安格的身影走近自己,她比前几个月瘦了很多,眼神不再那样灵动,反而黯淡无光,满是悲伤。
他迎步走去,将踉跄摔倒的人稳稳地接在怀里。
他太了解陶安格,他知道她一定会回家,所以他并不动,只要等着她回来就好。
“因为我了解我的徒弟。”温廷均在她的注视下轻声开口,“我知道她是一个坚强的姑娘,即使偶尔脆弱,但并不懦弱。”
陶安格闻言,瞳孔震撼地微颤,耳边似乎有嗡嗡的响声。
偶尔脆弱,但并不懦弱。
这是温廷均眼中的自己。
而在往后的岁月里,她一直秉持着这句对她来说如此珍贵的评价,贯穿她的一生,如此做人。
半个月后,陶安格痊愈,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准备回学校上课。
温廷均这次下山,却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陶家住了将近小一个月。
陶映辉很是欢迎,并强烈要求温廷均多住几日,如果日后他打算回临川,也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当时他们在餐桌上吃饭,听到这个提议,陶安格心里忍不住紧张了一下。
想着,如果温廷均以后都要回临川生活,还要住在自己家,那岂不是可以天□□夕相对了。
她咬着筷子,在两个男人把酒言欢中,默默偷笑。
陶安格这次回学校,受到了不少人的关心,即使平常并没什么交集的他同学也向她表示慰问。陶安格一一接受,表示自己没什么事了。
周迎见她回来的第一天,就紧紧地将她抱住:“格格,我错了,我不应该对你生气。我应该多体谅你一些的。”
陶安格哭笑不得,斜着眼,故意道:“你这认错的态度还挺迅速,不是掐着腰指控我对你冷淡的那时候了?”
周迎抱她抱得更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向你掐腰了,你以后想怎么冷淡对我都行?”
“那你不成舔狗了?”陶安格挑眉。
“我愿意做你的舔狗。”周迎毫无尊严地说。
陶安格笑出了声音,周迎见她笑了,于是抬头,小心翼翼地问:“你心情好些了吧?”
陶安格闭了眼睛,表示自己没事:“过程固然艰辛,但我熬过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周迎继续抱着她。
在十七岁的年纪,失去至亲,这相当于人生中最沉重的一次打击。
但好在,她熬过来了。陶安格想。
为了照顾陶安格的心情,宋天再也没有故意气过她,每天结伴上学时,宋天都沉默地跟在她身边,这反而让陶安格有些不自然了。
一向不以嘲讽自己为乐趣的发小,突然安静的如同处/子,多少还是有点惊悚的。
高三增加了晚自习,要晚上九点才下课。
夜幕降临,旁边路灯已经亮起。秋意浓厚,街边落了一地的枯黄的落叶。
宋天带着陶安格骑着车到小区外,然后两人下车,慢悠悠地并排走着。
“你真没事了吧?”宋天实在耐不住沉默,于是主动问。
陶安格慢慢走着,闻言侧头看向他,“嗯”了一声。
“等高考结束,我带你去旅游吧。”宋天说,“去国外也行,我爸说奖励我毕业旅行,你想不想去巴黎?我们去看铁搭怎么样?”
陶安格对铁塔没兴趣,摇了摇头。
“你不想去看铁塔,那我们去看海?”宋天说,“麦冬跟我说,有什么烦恼,在看到海的那一瞬间,什么烦恼都没了。”
陶安格还是摇了摇头。
“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啊?”宋天小声嘟囔。
陶安格就知道他憋不住自己的本性,放在以前,她听到宋天说自己难伺候,她肯定会很生气地踢他。不过她现在只是笑了下:“我又没让你伺候我。”
说着,她快走了两步,宋天推车追上她。
“陶安格。”宋天喊住她,
陶安格转身,少女穿着最普通的秋季校服,蓝白相间,宽松肥大到毫无特点的校服,但宋天却觉得穿在她身上很好看。
“高考结束后,我有话对你说。”宋天支吾了一下,红透的耳朵隐藏在黑夜中。
陶安格无语地问:“有什么话现在不能说吗?”
宋天说:“说了高考后就高考后。”
陶安格点点头:“随你,你高兴就好。”她是搞不清楚有什么话非要在一年后说的,到时候能不能想起来都是回事。
陶安格回家时,温廷均正打算离开。他在临川住了快一个月了,起初是担心陶安格,现在陶安格不管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状态,都恢复正常,也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这是要走了吗?”陶安格神色里闪过一丝焦急。
温廷均看向她,说:“我也待了很久,你现在没事了,我就回去了。”
陶安格下意识地拽着他的衣袖:“那师父还会回来吗?”
不知为何,她心里窜出一种不安,她有些害怕,害怕以后不会在见到了温廷均了。
温廷均笑了笑:“等你高考后,师父还有份礼物要送给你呢,到时候记得找我来取。”
这句话让陶安格稳了稳心神。
温廷均摸了摸她的头:“我走了。”陶安格将他送到楼下,陈师父已经开车过来接人,陶安格冲着温廷均挥了挥手,目送他离开。
温廷均走后,家里似乎又恢复了寂静的模样。
陶映辉依旧忙于公司的事物,陶安格每天按部就班的上学,下学,家里少了一个人,似乎少了一股生活的气息。
清冷的日子还要持续很久。
十月初,陶安格过生日,与之而来的伴随着一个好消息。
临川青少年木雕创意大赛在经过四个月的的筛选,角逐,和终审后,终于出了最终的名单,第一名就是陶安格那副化繁为简的百花图。
王清遇发来祝贺的短信,他的作品得到了这次奖项的第二名。
陶安格收到了主办方的奖金发放通知,邮寄了她关于她在木雕作品的第一个带有荣誉的奖项。
这是她人生刚刚开始的序幕。
在她最爱的亲人面前曾经畅想过的理想,她会奋不顾身,一直向前。
陶安格拍了自己的奖杯和证书,把自己银行卡进账的截图短信发给温廷均。
她面带笑容地打字:迟来的回礼,请师父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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